第270章
  现在张琬不舍得跟阿贞姐姐闹不愉快。
  秦婵见张琬真诚模样,玉身微微靠近,轻啄了下她樱唇,而后若无其事的移开,淡淡道:那就原谅琬儿方才一心自顾看奏报冷落我的罪过吧。
  张琬猝不及防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个字。
  自己哪有冷落呀?
  原来稍不留神就会让阿贞姐姐不高兴,看来越炘说得对,还是得多说些好听的呢。
  否则张琬都不知自己哪里惹阿贞姐姐不高兴。
  不多时,小长乐入殿汇报课务,张琬眼疾手快的招呼:小长乐肯定饿坏了,一块用膳吧。
  小长乐眼露迟疑看了看母皇身旁的母后,并不敢贸然动作。
  自从上回母皇突逢变故,母后性情大变,连同朝事政务都一并抛诸脑后,只把她自己关在圣坛。
  小长乐都没有机会探望会面,巫长史汇报母后着了魔,非要制作什么宝镜。
  至于更具体巫长史也没有说,只隐晦提及母皇可能遇害,母后受不了打击。
  坐吧。母后忽地出声,召回小长乐心神,连忙上桌端坐,姿态却偏向母皇。
  母皇笑着盛汤布菜至面前,小长乐乖巧进食,目光看了一会,才发觉这是以前那个呆呆傻傻的母皇,心间有些怀念与庆幸。
  小长乐吃肉丸,才能长高呀。
  小长乐尝尝菌菇汤,好喝!
  话语接二连三响起,张琬忙的恨不得多给备个碗,好让小长乐多吃些。
  没想,阿贞姐姐却不紧不慢的出声:陛下,食不言寝不语。
  张琬有些茫然,自己平时跟阿贞姐姐两人用膳也没少说呀。
  可等看到阿贞姐姐面色略微有些冷时,张琬立即安分停声,转而盛汤递近,满面讨好笑容。
  糟糕,好久没跟小长乐一块用膳,有些激动,竟然忘记阿贞姐姐!
  小长乐于一旁乖巧扒拉肉丸进食,脸颊鼓鼓囊囊,目光瞧着母皇悻悻的模样动作,有些不明白。
  但是小长乐喜欢母皇布置的肉丸,跟自己平日里吃宫廷御厨做的味道不一样。
  小长乐甚至觉得母后可能给母皇单独安排御厨。
  巫长史说过,母皇身体不好,自小就跟着母后养病,所以母后一手负责母皇的衣食起居。
  比如母皇夏日不能喝冰饮,这就是母后的命令。
  当然小长乐也会被母后禁止一些事。
  不过小长乐还是觉得母皇更可怜,因为母后对母皇管制的格外严,而且如今更是寸步不离。
  小长乐至少可以在住处偷偷摸摸吃些冰饮。
  母皇很显然会被母亲牢牢握在掌心,一刻不停。
  正当小长乐觉得母皇越发可怜时,却见母皇忽地笑意盈盈。
  原因无她,仅仅只是因为母后给母皇布菜。
  小长乐不懂,却觉得此时的母皇很像近来新学的一个成语。
  大抵甘之如饴,再贴切不过了。
  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下,元日年节宫宴,诸侯王以及十二位巫史等朝廷官员赴宴。
  青铜编钟余音绕梁,偌大宫殿内里酒宴陈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阿贞姐姐饮酒,小长乐则饮奶羹,张琬本并不饮酒,视线落向盛放奶羹器具。
  谁想小长乐满是认真的主动问:母皇,要喝奶羹吗?
  张琬莫名感觉到这句真诚话语里的强悍杀伤力,余光暼向同十二巫史商量事的阿贞姐姐,转手端了杯酒盏,出声:母皇是大人,不喝奶羹。
  语出,张琬觉得自己在小长乐眼中应该形象会厉害许多!
  然而,张琬并不敢喝酒,因为阿贞姐姐一定会发现。
  宫宴也有祝酒的来往,越炘上前参拜,纨绔眉目多了几分沉稳,小声道:陛下,我可是帮您大忙,当初午日节龙舟落水一事,赶紧劝劝您的那位大祭司吧。
  张琬愕然,没想到阿贞姐姐竟然还记着午日节的事,当即应:放心,一定劝阻。
  自己午日节落水,阿贞姐姐迁怒越炘,怎么都是无辜。
  越炘如释重负的叹道:那就好,否则大祭司找麻烦,不死也头疼,共饮。
  张琬迟疑,没有饮用,颔首应:你放心,那回是我的错,真是不好意思。
  不必客气,咱两好歹也是那么多年的交情,只是酒量得多练啊。越炘发现张琬没有喝酒,忍不住调侃道。
  不多时,越炘退离,张琬窘迫的打算命人换杯水酒,否则旁人来敬,一直不喝也不是个事。
  谁想,这时齐锌亦上前参拜,张琬才只得暂时停住换酒。
  上回真是多谢,否则战事复发,恐怕难以平定。张琬很是认真的感激道。
  陛下言重,我也是为自己着想,毕竟大祭司有对付克攻蛊的药,幕后主使则完全是个疯子。齐锌上前恭敬解释道。
  张琬听齐锌这么一说,想起阿贞姐姐的疑惑,方才问:那你解释说报恩是为何?
  齐锌神情微愣,视线看向眼前张琬如幼时那般澄亮干净明眸,自惭形秽道:因为我就是当初在陛下及笄宴投毒之人。
  语落,张琬意外却也没有那么意外,视线左右观望,方才出声:我知道,不过现在一笔勾销吧。
  如果让阿贞姐姐知道,齐锌肯定会死。
  齐锌眼露意外的问:陛下这样都不恨我,莫非是早就知情?
  当初及笄宴,张琬可是差点就死了。
  张琬摇头出声:最初没想过,但是后来细想,我在跟你饮酒就再没喝过别的,所以还是你最可疑。
  不过张琬想到齐锌母亲离魂失常死的很惨,她又陷入克攻蛊的折磨和齐国内斗,本身处境艰辛。
  所以张琬没有再追究深想。
  语落,齐锌神情从惊诧渐渐变得平和,眼眸却露出悔恨,愧疚道:其实我本来是想要找寻涅槃骨来复活母亲,因为当初禾玉宝镜是我想展示能力才献给母亲,没想却中了计。
  张琬眼露震惊,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原来曾经那些流言是真的。
  齐锌垂眸掩饰眼底翻涌的猩红,堕落般喃喃道:陛下,我很该死吧?
  你也是受骗,并非故意为之,别多想。张琬收拾心间震惊,试图安抚道。
  如果齐锌真是有意谋害她母亲,想来当初也不会拉下脸面来求自己。
  只能说,幕后主使真是太会拿捏人心。
  可我已经没想过会获得原谅,实在荣幸之至。齐锌低头擦着眼泪,抬手举杯道。
  这一杯,张琬很显然没有理由推辞,当即仰头饮尽。
  只是一杯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张琬暗自说服道。
  国都深夜里祭祀诵唱之声不曾停,火光跃动,照亮莹白积雪,反射些许白净。
  可怜的小长乐,兢兢业业的观礼赐福,而母皇和母后却不知去向。
  爆竹声中,两道身影藏于暗处,乍一看,一人强势逼近,另一人被迫做低。
  可强势逼近的张琬,反被吻的眉眼水润,明眸更是亮闪闪,白净面颊红扑扑厉害,憨笑般的回味道:胭脂,好吃。
  秦婵被堵在梁柱之间回吻,神情却坦然自若,一手揽住娇俏身段,另一手轻触张琬桃红面容,微烫,无奈道:你喝酒了?
  胭脂,过去秦婵从来不会涂抹装扮,以色侍人,这种事实在不是太虚大祭司所为。
  可今日难得想给张琬一回惊喜,她倒好全给吃了干净。
  嘘,一小杯,别告诉阿贞姐姐呀。眼前人说的认真,脸颊乖巧贴在秦婵温凉掌心,身段更是近乎失力的依偎,仿佛柔若无骨的小娇妻。
  秦婵思量至此,失笑的拥住人,以免张琬滑落在地,垂眸迎上她熠熠生辉明眸,到底舍不得训她。
  小酒鬼长大还是一样惯会撒娇,偏偏秦婵喜欢的心头发烫,情难自持。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
  话语说的磕磕巴巴,张琬明显醉的上头,努力睁着眼,只觉得眼前有好几个阿贞姐姐。
  秦婵蛾眉微挑,指腹捏着张琬不乖乱晃的下颌,带着些许怨念的唤:你不认得我,还敢亲?
  看来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张琬碰酒,秦婵暗自想着。
  此时的张琬很是努力想要看清哪个是阿贞姐姐,因而并未注意话语,待抬手摸到温润面颊,方才安心的凑近,脸颊贴贴,轻嗅熟悉幽香,喃喃道:阿贞姐姐别跑,琬儿抓住你啦!
  闻声,秦婵眸间流露无奈,自己哪里有跑过?
  一杯酒,张琬竟然能醉的这么厉害,真是难以置信。
  秦婵沉静目光倒映醉鬼娇憨面容,视线迎上她欢喜赤诚眉眼,喉间略微干涩,到底还是不想与酒鬼置气,随即手臂环住娇软的人,掌心替她拢紧外袍遮挡风雪,仿佛抱着自己的心肝,感受贴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