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错,他本不是这具破身子的主人。
  前世生在富贵家中,除了画画、打架和惹是生非,谢懿基本不做正经事,结果就在他去参加一场画展时,莫名其妙地晕在了洗手间,再醒来后便已经被丢进狱中了。
  还没来得及想个办法逃出去,就被打包成新嫁郎,成了定安王的王妃。
  格外熟悉的剧情走向和人物让他意识到他现在的境况还不是最坏的,因为他穿书了!
  本书是本单纯正直的虐恋替身类耽美文艺作品,而他“谢懿”是个没活过头三章且正身处
  第二章的同名炮灰——原作中一心爱慕主角攻但不仅被其欺骗利用葬送谢氏一族,甚至最后还被主角攻一剑穿心的悲惨前任小炮灰。
  一想到这里,熟悉的不适感再度涌上喉咙,谢懿掩嘴咳了一声,另一只拢在袖中的手捏紧老嬷嬷递来的药瓶。
  使了吃奶的劲也没捏碎,可见这具身体的虚弱……谢懿闭上眼,在心里问候了许多人的全家。
  不知走了多久,喜轿终于停下,一路都想说话的老嬷嬷将自己的嘴巴黏起来,连呼吸都格外谨慎。
  看来是进入反派领地了……谢懿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袖子。
  轿外铃铛轻晃,喜轿落地,来人不容分说地将他“请”了出去。
  谢懿盖着盖头,看不清周遭形势,但不妨碍他无比乖顺地跟着引路人,一步一步迈入婚房。
  那人也被他的乖巧取悦,握着佩刀的手松了三分力道,沉声道:“此处便是泽安居。”
  谢懿乖乖赢了一声。
  “王妃便请留在房中,若有吩咐,林谒就在门外。”
  林谒……好家伙,看来这人便是定安王府的侍卫统领。
  就在门外?不就是说“你要敢有异动,我挥手就能取你首级”吗!
  谢懿觉得林统领实在太看得起他了。
  因为在原作中,定安王府对这个王妃并不上心,所以原主才能在新婚当夜轻易逃出了定安王府。他凭着先帝留下的令牌直入皇宫,妄图和主角攻上演一场虐心对峙。
  原主是翩翩公子,君子做派,可惜欺骗利用之辱、灭门之仇实在太重,将如玉君子也压成了疯狗,当即与殿外侍卫撕扯起来,口口声声叱骂诅咒,被闻讯赶来的渣狠前任一剑穿心,当场领了盒饭。
  跟他同名同姓的炮灰,实惨!
  谢懿之前看到这里的时候,气得多吃了一碗饭!
  等听到脚步声走远,谢懿浑身骨头一松,摁着身边的喜床坐了下来,随手揭下了盖头。入目并非富丽堂皇,却是清幽雅致,立志在低调中奢华。
  谢懿转身看向床中央,涣散的眼神倏然一凝。
  床中央躺着一个男人,身材颀长。他没有换上新婚衣冠,足见定安王府对这门婚事的轻怠和不认同,但谢懿觉着没关系,因为这男子的鼻子眼睛……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美人是可以极大程度被原谅的。
  原作中说当朝九皇叔秋晏景公子无双,貌冠天下,可惜他脾性难以捉摸,手段残忍暴虐,所以无人敢拿他的容貌说事。谢懿此时看着,觉得不管醒着的秋晏景如何,睡着的他的确称得上一个“美”字。
  还得是极美。
  到底是让主角攻求而不得、不可亵渎,在无数个夜晚爱恨难辨的白月光。
  由于常年昏睡的原因,他的肌肤透着病态的白皙,衬得本就美艳的五官更加昳丽,毫无遮掩地、极为侵略性地铺展开来。
  指腹下的肌肤触感细腻温热,谢懿一怔,才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了痴汉之手。他抿唇,移开了手指,细小的黑色小痣安静地躺在秋晏景的左眼尾下。
  那小痣是冰冷却极为生动的,谢懿喉间倏地一痒——这美人竟然和他收藏在书房、敬充镇房之宝的那张画上的人物一模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穿书并非偶然。
  窗外掠过一地风声,谢懿慌忙将咳嗽间落出袖子的匕首藏了进去,然后快速褪下鞋袜,解开发冠,急不可耐地钻进了大红喜被之下。
  一直守在暗处的俩影卫:“……”
  其中一人飞快掏出小本,提笔就写:“谢三趁主子昏睡之际,上手亵渎主子眼尾小痣且面露痴笑,恐意图不轨;谢三咳嗽间,匕首从袖中落出,匕首精致,看起来还没饮血;谢三急性,与主子和衣而眠。”
  过了半晌,他再写:“谢三呼吸平稳,已经入睡,暂时未动杀机。”
  “谢三翻身之际将腿搭在了主子腰间。”
  “谢三将毒手搭在了主子腰上!”
  “……”
  “……”无岭偷偷打了声呵欠,提笔:“谢三醒了。”
  被盯着看了一晚上而毫不自知的谢三伸手揉了揉眼睛,迷瞪瞪地坐了起来,他习惯性地伸了伸腿儿,才发现脚丫子并没有嵌入柔软的毛绒靠枕中,而是被夹在两条硬硬的——嗯?!
  谢懿猛地睁眼,又被大片的喜色晃花了眼,如此睁眼闭眼三次,他总算回过了神,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跨越雷池的脚丫子收了回来,快速回头道:“美人,冒犯——”
  ……了。
  蓦得陷入两汪秋潭,谢懿眼皮一颤,还没来得及转动僵硬的脑袋就见身旁之人眼皮一掀,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勾出无边艳色来。
  然后——
  “贼人意图行刺,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第2章 怀孕
  房内静了一瞬,躺在屋顶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嗯???
  谢懿吓得眼睛一瞪:“美人!瞧你这脾气——忒坏!忒急性!”
  美人把玩着不知何时从谢懿袖中掉出来的精致匕首,嘴角微压:“罢了,且不喂狗。”
  谢懿眼睛一亮,下一瞬便见秋晏景笑意浅浅地道:“喂猪。”
  “诶别——”谢懿刚伸出求生之手,身后便传来一道压力,随即一只爪子握住他瘦削的肩膀,以不容违逆的力道将他往后带去!
  作为刚刚穿书成炮灰但不愿向主角光环臣服,立志要改变命运、争创美好未来的当代新青年,谢懿使出吃奶的劲儿扒住床沿,凄声道:“夫君!”
  谢懿感觉肩上的手顿了顿,连忙乘势追击:“夫君,你不能杀我!”
  他的夫君斜睨一眼过来,“剁碎了,拌些馅料再去喂狗,别委屈了人家。”
  谢懿替猪舌头一麻,忙道:“夫君!我嫁到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昨日嫁来,夫君今日便醒了,这说明什么?”
  秋晏景性子狠辣但难得十分有耐心,闻言也配合着问:“嗯,什么?”
  “说明我们命格相符,旺!”谢懿顿了顿,又好心解释:“旺的意思就是我嫁到王府来,对夫君有积极且深远的影响!我是来加入这个家、为这个家做贡献的!有我在,夫君一定能子孙满堂!”
  林谒感觉一阵窒息,手上一用力,捏得谢懿哇哇叫了一声:“夫君!”
  秋晏景靠在床头,闻声看来,那一眼可真是古井无波、充满了反派大佬的威压和魅力,谢懿被那么一看,倏地咳嗽了一声。
  “……”秋晏景嫌弃地往后一靠,只见这人腰身一转,两脚勾住床脚,一手扒住床沿,一手捂嘴一阵咳。半晌后才抬起咳得发红的脸,满眼凄楚:“夫君……你真的不能杀我。”
  秋晏景移开眼神:“林谒,十声之内,他若不出去,便换你自己剁自己。”
  这还了得!
  林谒右手使力将谢懿猛地提起,气沉丹田:“走!”
  “夫君!”
  林谒大喝:“闭嘴!”
  “不能杀我!”
  “夫君!”
  惊声过后,谢懿已然半只腿踏出房门,进了阎王府,长刀仿佛悬于颈上,激得汗毛敬畏竖立而起,他慌忙扒住房门,凭借极为强烈的求生欲嘶吼出声:“夫君!别杀我!我他娘的有了!”
  有——了?
  这次,整个泽安居都静了一瞬。
  无岭颤悠悠地拿出小本,仔仔细细地来回翻了三遍,半点没找到谢三有了的证据……难道,无岭看向那空白的一个时辰,差点一头从屋顶摘下来。
  秋晏景有了兴趣,他想了想,觉得不可思议:“你能怀?”
  “咳!”谢懿顿时羞怯:“我命格奇特,非常人所能及。”
  “就算如此,你如何怀的?”秋晏景示意人将半垂下来的床幔挂起,面色镇静:“与我说说?”
  他话音一落,林谒便提着人重新放回了原地。
  谢懿环顾四周,眼神在林谒那张冷峻且充满杀气的脸蛋上停留了一下又移开,小声道:“昨夜我入了婚房后,见夫君容貌惊为天人,虽昏迷但依旧不失尊华气度,一时忍耐不住倾慕之心,便与夫君行了敦伦之道。”
  他的夫君没说话,淡着张脸看不出喜怒,于是他咽了咽口水:“春宵虽短,但夫君乃天潢贵胄,命格尊贵,又勇猛无度,片刻疾风骤雨,便万幸得孕,夫君千万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