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霍孑沉默,起身问他:“白离佛,你想吗?”
  白离佛点头:“想。”
  “为何?”
  白离佛不明白,不是将军让他参军吗,为何又要问他。
  白离佛老老实实回答:“因为是将军说的。”
  霍孑点了点头,告诉他:“要当战士,以后的苦少不了。”
  白离佛回答:“我不怕吃苦。”
  自那日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被霍孑捡了回去,就扎扎实实练功,练兵法,读书。霍孑尽心培养白离佛,同时给了白离佛儿时的温暖安心。
  白离佛记得他第一次握上自己的兵器——一把戟,是霍孑送他的。
  霍孑拍着白离佛的肩,道:“以后拿好它,好好练。”
  白离佛点头,握紧了戟。
  霍孑看着白离佛渐渐长成,心下觉得白离佛以后会是一位好将军。
  ……
  白离佛在回忆中失神,直到听谭樾唤他,才回过神,茫然的看着谭樾。
  谭樾望着白离佛,口中说不出的话,眼神已经传递给白离佛。
  白离佛自言自语:“霍孑,他是一位很伟大的将军,是我的师父,也是父亲,他没有苛待过我,教我练功,养我成人,带我上战场。”
  谭樾轻声道:“今日你去祭拜……”
  白离佛喃着:“那是我自己给他立的冢。”
  谭樾意外,听白离佛说:“他战死沙场,他坚持到了最后,可,寻不见他最后的……”
  谭樾听不下去,打断:“白汀。”
  白离佛压住眼角,稳定自己的情绪,谭樾亲了亲他的眉骨。
  努力让声音正常:“白汀,你恨邬国人吗?”
  白离佛沉默,谭樾问:“白汀,回答我。”
  白离佛望着谭樾,有些无力:“我不知道。”
  谭樾干了半壶酒,红着眼眶,盯着白离佛:“邬国人杀了你父亲,又让你的师父战死,你不恨?”
  白离佛扭过头,回答:“我恨有什么办法,我不能恨。”
  谭樾不解:“为什么?”
  谭樾多希望白离佛能恨,这样他借酒劲说出真相,他会对白离佛的愧疚少一点,这样他和白离佛的结束谁都可以接受。
  白离佛一字一顿道:“霍孑告诉我,在战场,所有人都生不由己,或生或死,是命。”
  谭樾快疯了,他捧着白离佛的脸,吼着:“你要恨啊。”
  白离佛愣住,问:“为何?”
  谭樾顿了一刻,他张不了口,他怎么都说不出口他是邬国人,他觉得白离佛更接受不了日日相陪,亲密的人,是一个敌国人。
  谭樾眼泪顺着眼尾滑出,他的声音颤着:“白离佛,我恢复记忆了。”
  白离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最初的确是很在意樾君是谁,也的确存在一些私心把他放在自己身边,这样可以随时关注他的动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关注变了味,他分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开始焦躁,直到那一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为弥补自己对樾君的怀疑从而有的愧疚,他在尽力对他好,到现在,他离不开樾君,他害怕樾君离开他,他也不在乎樾君到底是谁。
  谭樾见白离佛没有太大反应,他问白离佛:“你不在乎?”
  白离佛笑了:“我不在意你是谁,樾君,我只知道我心悦你,不想离开你,足矣。”
  谭樾手上脱了力,手指离开白离佛的面庞,可他必须说,再拖,是真的没机会了。
  谭樾强迫白离佛看着自己,眼里狠下来:“白离佛,我告诉你,你心悦的是一个邬国人,是五皇子谭芷卿!”
  白离佛望向他,挑眉:“谁?”
  谭樾苦笑:“谭芷卿,字樾,称为樾君,就是你面前这位。”
  白离佛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谭樾松开手,把剩下的酒饮尽,伸手准备再开一壶。
  白离佛抓住他的腕,阻止:“别喝了。”
  谭樾甩开他的手,自嘲:“也是,一个邬国人,怎么能随意喝靖国战神府里的酒。”
  白离佛心里一紧:“樾君,我不是那个意思。”
  谭樾背着照进来的月光,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笑着:“白离佛,你得恨我,我才能离开的安心些。”
  白离佛抓住谭樾的手腕:“你要去哪?”
  谭樾撇过头,冷淡道:“回我该回的地方。”
  白离佛用手指触碰了谭樾的眼尾,笑的勉强:“你撒谎,樾君。”
  谭樾要推开白离佛,可白离佛说:“你舍得离开吗?”
  谭樾恼怒:“你怎么会觉得我舍不得。”
  白离佛吻住谭樾的唇,混着酒香,再带一丝腥甜。
  谭樾挣扎,他不能沉溺下去,他必须要离开。
  白离佛放开谭樾,眼尾泛红:“凭你还是会打开牙关。”
  谭樾红了耳朵,扭头:“无耻。”
  白离佛抱住谭樾,待谭樾还没有反应过来,谭樾就已经被扔在了床榻上。
  谭樾挣扎:“够了,白……”
  谭樾被白离佛吻住,感受着他的霸道与占有。
  ……
  谭樾最后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白离佛拥住他,低喃:“别离开我,谭芷卿。”
  第二日,谭樾醒来,想起昨夜的荒唐事,他用力给了白离佛一拳。
  白离佛直接被他砸醒,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谭樾冷着脸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离佛。
  白离佛不自在,坐起来问:“怎么了?”
  谭樾用指尖点着昨夜他在白离佛脖颈,锁骨,肩膀上留的印记,夸着:“真美。”
  白离佛凑过来,笑的欠打:“那要再来几个吗?”
  谭樾没心情和他再闹了,说:“我要去收拾东西了,你忙你的。”
  白离佛皱眉:“非走不可吗?”
  谭樾不看白离佛,他怕一看,他就会心软,再也装不起这幅冰冷的样子。
  谭樾继续说着狠心话:“就算你不介意,不恨我,可我在意,你是靖国人。”
  白离佛感觉自己的胸膛被刺进来一把刀,谭樾下榻理着衣裳,说:“将军,你还是恨我吧,这样对你才公平一点。”
  白离佛下榻,凶起来:“你别忘了,谭芷卿,你还是我将军府的书侍,没主人的准许,你离不开这里。”
  谭樾垂下头,开口:“白离佛,我要走的话你拦不住我。”
  白离佛头疼,他不明白为什么谭樾就不能服个软,说点好听话呢。
  谭樾推开门,大踏步的往自己卧房走,他不抬头,他怕再看见这里的花花草草,会真的舍不得。
  谭樾在心里道歉:“抱歉,白离佛。”
  谭樾还是离开了,童亦看着没有拿走一物的卧房,愣住了。
  谭樾进了房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收拾什么东西,有什么可收拾的,现在最大的物品也只是自己。
  谭樾是在黎明前出的城,看着东方的鱼肚白,他深吸一口气,策马离开。
  白离佛赶了过来,看着一切如往常一样的卧房,白离佛让他们都下去,心里发狠:“谭芷卿!”
  第28章 独自饮酒
  谭樾快马往回赶,带着点逃避的意思,谭樾半月后到了卉都。
  谭樾看着熟悉的人和物,心情变得好了点,莫名有点思念泗艽和甫祁那两个傻小子了,也不知道府里的花草被照料的怎么样了。
  甫祁低头摆弄着花草,夸着:“泗艽,你看我把花养的多好。”
  泗艽白了他一眼:“没我养的好。”
  “吾看,都很好。”
  甫祁和泗艽愣住,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泗艽一看,是他的殿下!
  泗艽跪下行礼:“恭迎殿下回府。”
  甫祁起身后,上前问候:“殿下,这一路舟车劳顿的,累坏了吧,祁这就去给殿下准备晚膳和洗浴。”
  泗艽兴奋道:“艽这就给殿下泡茶。殿下,请——”
  谭樾眼底浮着笑意,看他的这两个活宝为服侍自己忙碌起来。
  谭樾慢慢把身体浸入浴汤,摆手让两人下去忙其他的。
  谭樾支着胳膊,眼睛盯着一处水面,蒙上了一层水汽。
  这个时辰,白离佛应当是在舞剑,颀长的身影在月下精妙的变换,一柄寒剑悠悠的悬着月光,衣带随着动作飞动。
  谭樾神游着,白离佛好似又在眼前,好似剑一顿,随即抬眼含着笑,望着自己,让自己溺在柔情里喘不了气。
  叩门声响起,谭樾被惊醒,看着周围与将军府完全不同的陈设,他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与靖国相隔万里的现实。
  一股失落填满了谭樾的心,谭樾低垂着眼睑,盯着浴汤上晃悠着的光影,半晌才答应:“何事?”
  尽管被一扇门隔着,殿下看不到自己,可甫祁依旧躬身道:“殿下,床榻已经备好,久泡凉汤对身子不好。”
  谭樾听甫祁这么一说,才感觉到有点凉,扶着桶沿起身,带起一片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