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区别大了去了!笑什么啊?”
  “不,我不是在笑,我只是开心而已,哈哈哈哈……”
  “所以到底有啥好笑的啊!”
  “不知道,天知道哈哈……”
  ……
  清河方才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嘴快,“故人”一词说得却是名正言顺。
  第9章 步步为营
  翌日,清河便要准备离开了。
  清母章岚儿的生辰宴就在半月之后,估计折腾过这一番,回去的路上就不可能再游山玩水了,想到这,清河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寨门口附近,阿镜背着个大包袱不禁问道:“少爷,我们不是要走了吗,您干嘛还叹气啊?”
  “就是想到要走了才叹的气。”
  孟卓正巧赶上,他不同先前假扮成的老车夫的模样,而是行走有风腰有佩剑的俊朗潇洒剑客,清河俩人一时之间差点没认出人来。
  “你是那个矮矬穷的车夫?!少爷……他他——”
  阿镜真是惊叫出声,他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糖葫芦。
  孟卓:“……”
  旋即,孟卓又向清河拱手作揖道:“孟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都是误会,现在你不还得送我们回去么。”
  晨间清风习习,不敢错过这上佳的出行时辰,清河看了几眼天色甚觉正好,环顾四周一眼,转而又对阿镜道:“把那雕木盒子给我。”
  阿镜从包袱里翻了几下,尔后递出了个正好盛有一把扇子大小的长盒子,交给了孟卓。
  “这是你们大当家寄放在我这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孟卓见了有些不解,少主何时寄放过东西?不过他还是接过并差人前来,将那个长盒子递给了小卒,“将这个盒子交给大当家的。”
  “是。”
  随后孟卓便领着清河俩人,从那高立的,锁住一方云海一方星辰的留云寨大门离开了。
  天高地远,暮鼓晨钟山川之隔,此生也许是告别罢。
  ……
  小卒一路小跑越过可目瞰大半片林子动静的哨楼,哨楼高筑林立,宛似牢笼。
  随后他又疾步奔至齐云堂的门口,将那个长盒子转交给了其中一位守门人青衣卒,青衣卒掂量了几下东西的虚实,这才进了齐云堂正门。
  齐云堂内主宾共落五座,除了大当家与三当家二人,另有三人,有两人其貌不扬,装束打扮与寻常百姓无异,只是举手投足间动静有止,不似紊乱,剩余一人,像个只谈生意的商贩,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
  叶晓位于上座,一身桀骜之姿,众人皆静无一人敢先言。半晌,他终于开口:“诸位,仍守忠义否?”
  “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好!诸位高义叶某自当铭记于心,如今天下滔滔,拔除祸患,肃清乱源势在必行,尔等追义否?”
  “海河之恩,莫不敢忘。”
  说罢叶晓便拔出腰间短刀,铿锵摩挲的声音还未听得明白,他一刀就划过自己的手掌,利刃即刻带出一道鲜红的口子,血流汩汩。
  其他三人闻声而动,竟也先后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各个滴血入酒,歃血起誓。
  许子承在一旁不吭一声,甚至看到此种场景都想避而远之,看着都痛。这江湖人的规矩,可真是野蛮。
  不止许子承这般认为,二当家与四当家更是如此,这种时候有叶晓一人受罪就行了,所以来都不来。
  几人将酒饮尽后,苏小蕊便适时上前来,分别交给了三人三个信封,一封去向京华镖局,一封去向京城,一封又去向西域商行,叶晓放下酒碗便道:“此信务必交到他们手中,在那之前若有情况,就必须销毁。”
  “是。”
  叶晓朝几人微微颔首,那些人先是鱼贯而出,随后分道扬镳了。
  这时他的左手已是一片血红,但这到底只算是皮外伤,回头倒些金疮药什么的也就过去了,可苏小蕊早已备好了清水与药物,以及干净的细布,赶在叶晓还未回过神来之前,围在了他身旁。
  叶晓微愣:“无妨,稍后再处理。”
  但他没走出一步,苏小蕊愣是执拗地端着水盆不肯让开,叶晓只好随意挨了个座位坐下,许子承倒是在他对面挑眉看热闹,仿似发现了何等闺阁趣事。
  许子承又甩开长扇扇起风来,直说:“哎呀好热啊,我怎么感觉我是这屋子里多余的人呢~”
  叶晓:“……”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恰巧,一直在外恭候着姗姗来迟的青衣卒,只见他入门便先向两位当家各自福拜一礼,随后向着叶晓禀报道:“属下得有一物,特来替清公子转交。”
  “……人已经离开了吗?”
  “是,孟大哥亲自送的人。”
  叶晓微微颔首,青衣卒将手中的长盒放置在了他所在的桌几上,又低身微侧着许子承后,退着便出去了。
  许子承听闻新鲜事不免想听上几句,随即说道:“那是你什么人啊?这抓来还能放走,可不像你的作风。”
  本是无心之语,苏小蕊上药的指尖竟不自觉地多抖了几下,几抹药粉洒落,以及她颇有微惊的神色,都尽收许子承的眼底。
  许子承神情凝重上些许,他合上扇子,以试探的口吻又说:“不会吧,你不会挖了什么坑等着人家往里跳吧?嗯~这么一想挺像的。”
  意有所指,言谈隐晦,叶晓抛投过来的一眼当真意味深长,他轻描淡写道:“你多虑了,我正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许子承神色收敛,洗耳恭听。
  “灰麻雀之前来禀报过,那群家伙上钩了。”
  灰麻雀当然不是“一本正经”的小山官,而是经常活跃的传达情报的小机灵鬼。
  此时包扎完毕,叶晓稍微退了退左袖口便站起身来,踱步于阳光旁却最终没有走进去,他方才的神色自若与平静无波,也逐渐消失殆尽,“十年之恨,终于能报了。”
  “这么说,京华堂的人果然怀疑到留云寨的头上了?两年前你可是以命相搏废了老雷头的毕生功力,如今虽是落得半身伤,内伤不愈,起码还有的救,他可就是一条还没死透的老命了,现在还想找人摸回来报那一箭仇?”
  若真如此,叶晓倒是痛快了,他不自觉地叩着桌沿,吩咐道:“小蕊,你去给两位窦前辈知会一声。”
  “是。”
  苏小蕊就先退下了。
  许子承心领神会,装模作样地频频点头,扇子也扇得老勤快,“窦原,留云寨寨主,窦仙儿,寨主的掌上明珠,因不忿奸商偷猎时错杀了自己价值千金的宝贝银狐,与其大打出手,恁时刀光剑影又刀剑无眼,竟重伤窦原令爱,中的还是防兽的毒镖,窦仙儿危在旦夕无药可治,寨主窦原火冒三丈抓来一众猎商誓要令其挫骨扬灰,不料竟得知这伙人竟是京华镖局的镖师,窦原立刻闹上管理天下一号镖局的京华堂,称此仇不共戴天,不仅要雷烈偿命还要整个京华堂名声扫地,堂堂京华镖局总镖头竟为了一己私欲茍延残喘,远跋千里要他女儿那活百经药白骨的银狐之血还不算,为保自己名声也要对他芳华十几的女儿狠下毒手,真是死皮赖脸厚颜无耻,天理何在天理何在,不管是上官府闹京师,敲锣打鼓过街走巷他都要讨个清白的公道,只要无人吭声那就一定是上下其手官商勾结,若要事情平息除非窦仙儿恢复如初,可她早已奄奄一息寻常人无药可医,但京华堂可是行南北见百宝的天下一号镖局,区区绝世丹药“淬骨丹”又怎么在话下,天哪,窦仙儿真就被救活了,事态平息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呀。”
  “……”
  叶晓一时语塞,许子承真是一颗脑袋长了十七八个窍,俩人要不是利害关系一致,他定是一个十分棘手的对手……
  此时许子承又道:“那淬骨丹乃是芫华堂的师祖所制,可谓是医死人药白骨万金难求,全天下只有三枚,一枚救了先皇一命,师祖又与先皇一见如故,就将其余两枚都赠予了先皇,医名才有“芫华”二字,一枚用来救了先皇后一命,剩下那一枚,便是先皇用来赐予了功高身正的臣子,一个名声鹤起的江湖镖局,又是如何得此奇丹的呢?其中暗幕牵扯,只怕不会是百姓的芸芸众口能描述得清的,所以这枚淬骨丹必须会是真的,但如果想瞒天过海,这位窦仙儿就起码需要几十年的功力懂得自封奇经八脉,以及少女惹人怜爱的模样,我说叶大当家的,你这第一步就在自掘坟墓啊,上哪去寻这等——”
  “三当家!”
  只听外头忽地传来一声银铃般清脆的少女音,此人正是窦仙儿,她身穿花纹奇异的百褶裙,一身雕纹描花银饰,云鬓花颜银光摇,蛮腰柳曳步步舞,亭亭玉立楚楚可人。
  窦仙儿跨入齐云堂内,许子承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咋舌不已,可又道:“姑娘这模样惹人怜爱是有了,但……”
  窦仙儿抢先道:“三当家,我可不算是什么姑娘,今年方四十有余,亦有功力四十载,不知您可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