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荔却只是微微摇头。
  别的说不好,但乔裴作为乙女游戏的男主角之一,大概率是不会惦记女主角的资产。
  剧情里的中秋只是一带而过,主要体现了一把主角孤身在京城的寂寥伶仃。
  不过她完全没照着剧情来,引发其他角色的情节异化,倒也正常。
  但即便如此,从乔裴的人设来讲,也很难解释他中秋上门,又亦真亦假放下二十两银子的行为。
  马车早已在街角消失,沈荔的目光却迟迟没有收回。
  ......真是个怪人。
  第15章 白鹿书院
  两旁铺子坐地起价,咬死了不肯卖,怎么看都像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事暂时没有着落,但钱是不能不赚的。
  故而中秋没过几天,沈记就开始全天候营业了。
  菜单依然用小木板写了挂在墙上,四凉八热两汤两甜品,热菜里又包括了四荤四素。
  “中午和晚上的菜单是一季一换。”沈荔介绍,“什么季节就吃什么季节的菜,等过了十一月,沈记就要换一次菜单了。”
  熟客们虽然捧场,但也担心会不会失望,结果当季主菜栗子鸡刚上桌,就知道这担心来得毫无必要了。
  粉糯绵软的栗子浸泡着咸香的汤汁,透着点山珍的清甜,竟比嫩滑的鸡肉还要受欢迎。
  “看来之前只能卖面,真是委屈沈掌柜了。”有人笑道,“否则这样的手艺,沈记早该名满京城,何以只做咱们的早餐铺子呢?”
  还有人提前开始好奇:“沈掌柜,冬天除了萝卜白菜还有什么?”
  “是啊,咱们这京城天冷,不像南边还有些菜可种。该不是要从南边运过来吧?”
  “南边一筐橘子,运来京城就要翻上五番!”
  “不过要是能吃上,贵点也没什么了......”
  说着说着,就聊起如今京城的物价了。
  沈荔也没在意,回头正要进厨房,又有客人叫她:“沈掌柜!既然中午和晚上都开始营业,那什么时候扩扩店面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附和起来:“是啊!再怎么说,现在沈记的铺面还是太小了。”
  “要么咱们也学着其他铺子,建个二楼得了。”
  “二楼可以做包厢啊,还能隔出一片阳台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沈荔一一谢过。
  回后院之前却找到了芳姨,问她:“最近是不是有很多新客来店里吃饭?”
  她听着这些人说话,似乎并不把从南方千里迢迢运来的、价比黄金的橘子当回事。
  说起扩建二楼也是张口就来,还说要做包厢、要隔断阳台。
  这样的见识和底气,并不像梧桐街长住的住户。
  芳姨点头:“以前来吃面的熟客我都认得,也都是梧桐街的住户居多。做木工的、隔壁医馆的、还有些是早起去码头的。”
  “不过八文一碗面他们能天天吃,咱们中午和晚上的餐点,价格都接近凌云阁和奎香楼了,吃面的客人们肯花这个钱的不多。”
  最初定价时,芳姨和赵大也忧虑过是不是太贵了些。
  但沈荔和赵二没让步,坚持定了偏高的价格。
  沈记的定位不是薄利多销,否则当然应该便宜大量。
  既然不走这条路子,那么一开始就得把价格推上去,让人知道这是一家消费高、格调高的食肆,总比后面一次次涨价要好。
  芳姨和赵大最终也被说服了。从结果来看,至少试运营的这十几天没出过岔子。
  即使有过一些对价格抱有怀疑的,也在尝过菜品之后咽下了所有抱怨。
  芳姨翻出账簿,每一笔后面都备注了客人的姓名、忌口和偏好。
  原本是沈荔提醒她注意一下来沈记消费的客人有什么特点,不过芳姨无师自通,已经做出会员服务的雏形了。
  “如今常来沈记消费的,一部分是住在附近收入较高的官吏,再就是一些身份模糊的富家翁。”
  芳姨总结,“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是白鹿书院的年轻学子。”
  “白鹿书院?”这熟悉的名字让沈荔眉毛一挑,“这不是沈穹上学的地方吗?”
  *
  白鹿书院外,沈穹正准备和同窗一起去吃饭。
  这家书院虽说并不是国子监那样的官方办学,但因为其师资雄厚、名声远扬又资历悠久,依然是京城部分官宦人家和勋贵子弟的首选。
  周际当年为了把沈穹送进来,也花了不少功夫。
  前几日,白鹿书院里忽然流行起了分享月饼。
  沈穹原本还大为不解呢,结果一看,发现是沈记的月饼。
  他不仅吃过,还吃的是沈荔着人送到府上的‘人情版本’。
  和外头买的十二枚一盒不同,送上门的‘人情版本’分成了六枚一盒,更小巧,包装也更精致妥帖。
  冰皮和流心各三枚,分开送给沈蓉和沈穹姐弟俩。
  还有一份,让上门蹭饭的乔裴自己带回去了。
  那分享沈记月饼的少年名为孙兆,家里有几座矿山,很是富裕,出手大方。
  说是中秋吃了一回沈记的月饼,惊为天人,此后常常去吃饭,已经将沈记秋天这一季的菜单吃了个来回,只觉得道道应时应景,滋味鲜美可口。
  不过直到一行同窗走到沈记门口,他才确定最近书院里颇为出名的小饭馆,就是自家堂姐的沈记。
  被人问起脸色异样时,沈穹也就直接回答:“这是我姐姐的铺子。”
  铺子里没见人,估计正在后院灶台边忙活。
  他补充:“不过她是主厨,应该很忙,没空出来接待客人的。”
  同窗们面面相觑:“姐姐......?”
  据他们所知,沈大人家没有庶子庶女。
  沈穹的姐姐,莫不是沈大人家业已定亲的嫡长女?
  沈穹摇头:“是亲堂姐,我二伯的女儿。”
  同窗了然:“哦——是那个从南边来的农户女啊!”
  沈穹眉头一皱。
  接着就有人便嬉笑:“这要是沈大人的嫡女在后厨忙活,确实不成体统。不过一个农家女嘛......”
  说着,互相挤眉弄眼起来。
  沈家大伯再如何清贫,那也是京城官员,品级足够他每天上朝的。
  沈蓉作为他的嫡女,学学女红、管家便是了,亲手下厨该是下人做的事才对。
  不过沈记的掌柜沈荔是南边来的失怙失恃之女,这又是两说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不过就是笑话沈荔出身低微,做个商户女、料菜肴卖钱,正是合她身份的事,并不跌份。
  因为她本就没什么高贵体统,无须讲究这些。
  他们以为沈荔毕竟被赶出家门,想来应该在沈家不受欢迎,加上又捧了沈穹的亲姐沈蓉一把,应当不会惹出乱子。
  却不料沈穹当即大怒,两袖狠狠一拂:“诸位倒是清高不染尘,但扪心自问,自己能挣到一文钱吗?挣过一文钱吗?花着家里的银子,可有给家人挣过几分脸面?张兄,这月的考评垫底,你想好回去怎么和令堂解释了吗?”
  眼睛一瞟,不屑地冷哼道:“既挣不来银子,又挣不来脸面——好么!居然还在沈记吃着五两银子的席面!倒不如自己中个举人回来,叫我们吃吃举人的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