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由此,京兆尹和大理寺一直在寻找外人以身触之物投毒的线索,如是否沾染了府内园林木草事先洒下的东西等,至今未果。府内的人员,除了公孙成硕和三公子,其余人员都进行了物品盘点,未发现可疑的物品。大公子公孙荆已经多月未入府邸,在自己外头开建的府内单独居住。这两个亲生兄弟和父亲应是不会对公孙薪下手的,也就没有再查。
  丧礼的筹备期结束得比预想时间要早,陈岁和秦弘导作为临时的帮工,被解散出府。
  总兵府。
  戚琮唤二人到此了解进展。
  两人没有搜到一封信件,对于二公子死去的案子,倒是有个大概的推断。
  陈岁分析道来,护院秦赫说他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人物,其实他自己就是可疑人物。茶酥是个引子,或许之前的茶酥传递只是为了秦大人与公孙大人两人间传递密信,但是当晚的茶酥,很可能是被下了毒的。只是投毒的本来目标应该只是中书令大人,阴差阳错最后吃了茶酥的成了二公子公孙薪。
  秦弘导在一边补充,投毒者应该并非朝散大夫府,可能是中道被其他势力截了胡。因为秦大人既然已经与公孙成硕有私下密切往来,又兼着公孙府救下养大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一重关系,为何要给公孙大人投毒。中书令还是朝堂丞相之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秦府没有去挑战朝纲的动机。
  陈岁不认同,但是也没有出声反驳,只是盯着戚琮打量了一眼。
  戚琮定定问她,“你怎么看,不妨直说”。
  陈岁回忆起了秦府那夜戚琮也紧接着和秦秀议事的一幕,她大着胆说着自己怀疑的地方,“公孙大人或许想的和秦弘导一样,投毒者应该不可能是秦秀,而是其他势力。但是他漏了一处,拥有江南武备之资的秦秀秦穗一派私底下与他靠拢,托于公孙府对秦家少爷的人情之上。若是这时候有人出面拆开这一层机缘,提点秦秀,公孙家帮他找回的亲生孩子,原本便是故意设计掳走的,使之作为日后牵制秦家的一道软肋。让秦秀再按兵不动,当个反间,成为背向公孙府的一支力量。出其不意,伺机下毒,如果不是出了点岔子,这次倒下的就是中书令大人本尊了。”
  “谁敢谋划出这一招,煽动秦府来当刀子,直刺当朝中书令?”秦弘导反问。
  陈岁给秦弘导一个眼神示意,两人默默瞥了眼戚琮。
  戚琮倒是看笑了。
  “要圆成上面这桩行动,还得有一个人出手。那盒剩下的茶酥,事发之后需要有人收走藏起来。”陈岁顿了顿,“刘姵清”。
  她甚至怀疑,刘姵清是不是同行。
  戚琮缓缓开口,“刘姵清,曾是夜不收的第一个生间”。
  第42章 酒旗风暖少年狂(4)
  夜不收的培养计划,之前一直只有四间,并且以死间为主,是到了刘姵清这一代出现后才开始将生间作为一个单独的兵种加入训练计划。
  陈岁回顾着刘的行事,不知道刘姵清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发现丈夫误食毒物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化掉这个事实,然后默不作声藏起了剩下的证据。
  看来戚琮和刘姵清都在隐秘为一派幕后势力而奔走。所以刘姵清当年流落在外被公孙薪“捡”回公孙府这场缘分,是不是也只是一场最初就安排好的戏。只是可惜了什么都不知情,丢了性命的二公子。
  而大费周章让第一位生间潜伏在公孙府这么多年,让戚总兵亲自夜访秦府接头,且能敢试图撼动大胤中书令的势力,能有几个。这背后的策划者可能的人物有……
  陈岁在脑海里推断着可能的角色。
  十五年前,大胤在太子薨逝和先皇驾崩的那一年,发生了四王之乱,一时之间国中无主,朝政势力四分五裂。最后还是公孙成硕力挺当今圣上高凇,曾经的汝昌王,坐上皇位继承大统。在这一层关系之外,公孙成硕和圣上还是舅甥,圣上从十五岁登基后,政务处理和平日里的文韬功课也往往与公孙成硕交流最密切。而以舅甥两为核心的梁城中央权力,与割据在外的三个地方藩王之间一度干戈将起。
  时任夜不收军师,兼为中书令幕僚的陈敬安,提出了一条策论,大意为当前不必着眼于直接与藩镇势力的武力争逐对决,把重心放到整个王朝的车同轨推进和民生百业振兴上,只要集中发展壮大中央的力量,割据的这些势力慢慢自然而然就会瓦解,向中央王朝国祚汇拢融合,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善之法。至于带头起干戈的那三位藩王个人,就交给夜不收去单独伺机处理。
  陈岁和秦弘导都熟读过后面这十五年发生的重大事件记录,三个藩王有两位,一位莫名暴病身亡,一位在外出游猎时不慎掉落山崖。
  而高凇与公孙成硕按陈敬安所提的策略,大胤王朝的各行各业集聚力量发展,昌荣兴旺,果然五年之后,顽固的藩镇势力就溃散了。
  余下的第三位藩王淮南王,主动联络京师恢复了纳贡,无京师的旨意不擅自离开藩地,偏安一隅,活到现在。
  “如果这次的幕后操纵主谋不是淮南王的话……”秦弘导的快语停了片刻。
  陈岁顺着他的话,“那就只剩下,圣上?”
  戚琮不疾不徐给二人解惑。
  公孙成硕已经是两朝元老,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他在能把持朝政的位置上坐久了,便逐渐忘记一件事,五年过去改变的不只是王朝局势,年轻的高凇,也已经从少年皇帝成长为了一位帝王。圣上与中书令之间的嫌隙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