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按理说出了凶案,主要由刑部负责,只因长京府总管长京城,此事他本就该和刑部合作。但怪就怪在此事竟然把礼部牵扯了进来。
  周诚自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内情,在晟景帝说出“有冤为何避开刑部”这句话时,他的反应和二皇子宁长启便截然不同。
  宁长启心虚,周诚却是恍然大悟。以他多年办案经验来看,此事肯定与刑部脱不了干系,那幕后之人定然就是怕刑部只手遮天,才把礼部牵扯进来,要刑部做不得手脚。
  再以周诚多年为官的经验来看,刑部归二皇子,礼部归三皇子,这幕后之人该不会就想这两位打起来吧。
  观两位皇子与两位尚书的神色,周诚察觉此事背后定然错综复杂,须得小心应对。不过他并不属于这两位中任何一位皇子的阵营,办案还是要秉公,只要注意别被这两位中途拉下马,到时候案子就交由皇上定夺。
  回到长京府衙门,周诚先去了仵作那里询问进展,只可惜缺少重要部分,实难断定死者的身份,连死因都难以准确判断。只能以尸僵等粗略估计,死亡时间应在七八日左右。且尸身上有些奇怪的痕迹,经过不止一次挪动。
  “你是说这并非尸块第一次出现?”周诚抓住关键信息。
  “正是。”仵作指着大腿上其中一块说道,“大人请看,此处有多道捏痕,分别在死前、死后的不同时间被人用手捏住造成。这死者是个女子,死前不久还在行房事,才会被人捏在这个位置并且死后仍留有痕迹。”
  “那死后的呢?”
  “死后的,应该是分尸时被捏过,抛尸时被捏过,二次抛尸也就是出现在您府邸门口时又被捏过。”
  “这女子经历不少啊……”周诚不由感慨一句,“还有什么发现?”
  “哦,下官还发现了一些土样与草屑,据下官所知并非城中所有,或许城外会有这种草。”
  又听仵作详细描述土样与草屑的情况,周诚很快就派人出城排查。在城外走访时,恰有百姓认得这种草,便指了个乱坟岗的方向。
  可惜周诚没高兴多久,随着乱坟岗难以找到更多线索,这条路又推不下去了。
  在周诚焦头烂额的时候,宫里的两位也没闲着。
  昨日闹出碎尸案,尸体还在长京府里放着,礼部与刑部却默契地没有过问,似乎都在等待周诚前来汇报了验尸结果,才好插手。
  二皇子宁长启昨夜一夜未眠,见礼部迟迟没有动作,终于确定了宁平江是有与他议和的意思,并非要借此事将他置于死地。
  他本打算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以更多的筹码与宁平江谈判,却在一早听闻周诚竟然已经查到了乱坟岗,照这速度下去,没等他想好对策,只怕周诚先得手了。
  他左思右想,又与谋臣商讨良久,最终决定率先服软,借着商讨案情的名义,去了宁平江殿中。
  碎尸的确是宁长启惹下的祸事,而且中的就是眼前这位好弟弟的圈套。原本他就输了一招,就是为了防止尸体也被宁平江利用,才不得不出下策毁尸灭迹抛去宫外甚至京城外,没想到竟然连碎尸都还是被找了回来。
  背后之人宁长启暂且顾不上,或许就是宁平江的连环计。
  但既然一开始给他设套的是宁平江,现在礼部和宁平江又参与进来经手此案,内情宁平江再清楚不过,想要将此案查清楚,甚至就是几句话的交代,就能让人一路顺藤摸瓜,直接找上他!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低头。
  等宁平江挥退了下人,宁长启收起一贯的傲气,难得对这个弟弟低声下气,“三弟,此事是二哥不对,那封络已在送来长京的路上,此人,就当是二哥送给你的贺礼可好?”
  “二皇兄说笑了,本殿何喜可贺,收的什么贺礼呀?”宁平江也不知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但此举无疑是帮了他一把,如今他全然拿捏主动,自不会轻易放过宁长启。
  听着宁平江的称唿,宁长启心中就已是火起,然而他只能压着火气忍痛再退一步,“三弟说笑了,轰动长京的碎尸案短短数日就由三弟率礼部侦破,实乃神探也,我刑部自愧不如,你说这是不是大喜,是不是该贺?”
  办案本就是刑部的职责,如今碎尸案把礼部牵扯进来却避开刑部,本就让皇上对宁长启不满,现在又要将办案的所有功劳拱手相让,到时候宁长启定会被皇上更为嫌弃,而刑部办事不利跟着也要削弱势力,宁长启这次要大出血了。
  “岂敢当,二皇兄折煞本殿了。礼部何德何能,查案能压过刑部去。”
  “刑部懈怠已久,净是些无能之辈,是该借机敲打一番了。”宁长启皮笑肉不笑,已然要压不住火了。
  宁平江目的达到,也不敢将人逼得太过。毕竟封络还在宁长启手里,万一到时候鱼死网破便得不偿失,暂且退一步,等将封络掌握在自己手里,除之后快,再来谋划不迟。
  此外,宁平江心里还有疑虑,别人不知道,他作为主谋却最清楚不过,碎尸案不是他做的,亦不是他身边人为他做的,他还需提防闹出此案的人才行。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他可不会信有人对他这般好,心甘情愿在暗中为他奉献。
  “三弟意下如何啊?”宁长启见宁平江不回答,不由提醒道。
  “那就多谢二皇兄了,本殿就等着你的贺礼了。”宁平江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