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下一秒,推开椅子的傅炽猝不及防转身,手臂猝地抬起突刺,分开的食指和中指如闪电般直直戳至眼前!
  他下意识后仰身体,瞳孔大睁。
  大脑不断发出闭眼的指令,模拟的疼痛让心脏都停了一秒。
  半拍后,他重心不稳直直倒地,在空中后知后觉地重重闭紧眼皮,只听耳边一声嗤笑。
  “打脸有什么用。”
  傅炽身上裹挟着果酒特有的甜腻香调还萦绕在鼻尖,再睁眼只见少年提着鞋子离开的背影。
  “下班,今天业绩还差三十万。”傅炽到吧台跟调酒小哥说话,“有创口贴吗?”
  “有,怎么了,跟顾客起冲突了?”调酒从抽屉里给他拿了两片,“新买的,防水。”
  “谢了。”傅炽就近找了个沙发坐下,随手撕开创口贴包装,“是啊,被嫌弃了,不过跟受伤没什么关系。”
  “啧,还有嫌弃你的人吶——”调酒小哥直笑,“不过今天业绩也满了,你半年前刚来的时候我还觉得你长相太嫩了,不合市场,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满了?”傅炽弯腰系上鞋带。
  “满了。”调酒小哥非常兴奋,脸颊红红的,一副嗑到了的表情,“顾少爷下楼之后派人问了你的名字,然后给你点了三十万的酒!卧槽,你懂不懂我的激动,一开始他冷着脸一身血腥味的靠近我我都快吓死了,结果过来声音特温柔地给你点了酒。我从来没见过他给男公关点酒!听说他在顶层圈子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你们上面发生什么了,其它人出来都跟哑巴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傅炽踩了踩鞋跟,确定自己能走,“有钱人的乐子而已,三十万连他的一分钟都买不到。”
  傅炽嗤笑,“认真你就输了,走了,明天见。”
  调酒小哥也乐了,朝他竖起个大拇指,“干你们这行的,确实~最忌讳~爱上~客人,就这样,挺好!”
  阴阳怪气的,傅炽白了他一眼,摆摆手拍拍屁股走了,“哥是直男,爱个屁爱。”
  ——————————————————————————————
  筒子楼的灯早在半年前就坏掉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一楼为了皮肉生意重新装了个昏黄的灯泡,楼道里没有窗户,连月光都照不进这漆黑的楼道。
  楼道里充斥着腐烂的菜叶叶味,混合着体|液的腥味,现在初夏,等天气再热些,会有更难闻的臭味。
  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黑了,但楼道里还能听见打牌的叫骂声,赢钱痛快的大笑,混着麻将在桌上碰撞的声响,还混杂着一些高亢虚假又甜腻的叫声。
  傅炽捂着鼻子,熟门熟路黑灯瞎火地往楼上蹿。
  三楼有12+13个台阶,四楼有13+13个台阶,楼道转角,都是三步。
  他默念着往上走,期间每一步都抬高了腿,但还是被半人高的垃圾堆绊了一跤。
  “妈的,又出血了,一天天尽是些血光之灾。”膝盖破了,垃圾袋里有玻璃渣,傅炽抬手一抹,除了血腥味还有股没倒干净的泡面汤的香料味。
  傅炽眯着眼抬头看门牌号,一脚就踹上了老质铁皮门。
  哐哐哐!
  踹的直响。
  已经夜深了,没人开,楼道的隔音特别差,整栋楼里的人安静了一会,又如常喧闹。
  “死胖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傅炽一拳就锤上了铁门,砸出了一个小坑。
  没人应。
  “把你那破游戏给我关了,音乐开那么大,聋了吗!”
  屋里叮叮当当一阵响。
  门还是紧闭着。
  “明天早上我下楼之前,把你这堆垃圾给老子清干净!”傅炽抬脚继续踹,“不然明天我就把你扒光了丢进垃圾堆里。”
  “知道了吗!”傅炽又踹一脚。
  震得脚疼。
  脚底的伤口又裂了。
  傅炽眼都没眨,继续往楼上跑。
  五楼,直走,走过拐角,右转,他租的房子在离楼梯最远的地方。
  钥匙一拧,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傅炽琢磨着哪天搞点润滑油来抹抹,但又一想太麻烦了,没必要。
  拉下门边的拉绳,屋里的灯就开了,屋内一览无余,客厅放着张简陋的折迭床,右边用门帘隔出来一个卧室。
  中午离开的时候做的饭菜全部洒在地上,傅炽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然后低头捡起了塑料碗碟,把地面收拾干净又从床底下找到了另一根筷子。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特高兴地掀开帘子就往傅炽怀里跑,“白白,白白,白白回来了吧!”
  白白,傅炽他妈的小名。
  傅炽没否认,早些年他还会一遍又一遍地跟奶奶解释,“我是你孙子。”
  后来解释烦了,他也就不解释了,“嗯,我回来了。吃了吗,我做晚饭。”
  “吃了吗?”奶奶摸了摸脑袋,“忘了。欸,今天,我吃了没。好像吃了,又好像没有。哎!不说这个了,白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跟我说,我等了你好久。”
  奶奶撅着嘴踮脚摸傅炽的脑袋,“咱大孙子现在已经长这么高了啊,快给奶奶摸摸。”
  傅炽配合地低头,“我先去做饭。”
  “哦哦,做饭,对,做饭。”
  傅炽脱下店里穿的上衣,又给下半身随便裹了块塑料布,他能穿去诱色见人的衣服不多,油点溅上去难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