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某人,好像、确实、可能、应该,跟他这种皮糙肉厚的不太一样。
  江照远摇摇食指,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师兄突然跑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后来我……算了。”
  他神情寥寥,忽然没了兴致,将自己沉了下去,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气泡搅动在水里的发丝:“都过去了。”
  被do成兔子也是有后遗症的,本体上倒三角的尖尖耳朵在人形上暴露出来,他的黑色发尾藏不住了,江照远平时都是将自己装成普通的兔子,一旦有人发现他的毛毛不一样,就很容易发现端倪,让他表演那个……
  北极兔起立.jpg
  江照远兔子耳朵一垂,挡住了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
  夜咏歌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身望向远方。
  是——冷希鹤做的吗?
  当初他把兔子丢在那里,掩耳盗铃一般,没有去打听天一宗的消息,现在真正直面之后,才发现当初气上头的一时举动,好像给江照远造成了很大伤害。
  兔子一副被冷希鹤欺负惨了的模样。
  冷希鹤与他□□,就意味着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尊破功了。
  夜咏歌捂住心脏,皱眉,他居然没觉得快意,卫承周的情绪似乎侵染了他,冷希鹤没杀江照远,但也没放过他。
  江照远每次望向他,眼睛都像再说:
  师兄为什么不肯救救我。
  夜咏歌心脏一痛。
  他能清晰意识到这并不是属于自己的感知,但同样难受。
  【安分一点。】
  他对卫承周说,也是对自己说,收敛了情绪,夜咏歌沉下水去,与江照远一个水平线,两双眼睛对望,刚刚移开一点的兔耳又啪嗒盖回自己的眼睛上。
  “待会想吃什么?”夜咏歌不知道该怎么让兔子好受一点,下意识提出了这个话题。
  “吃你个大头鬼。”江照远怼人的话张口就来,嘟囔着烦啊没眼色啊之类的话就像个小炮弹一样撞到夜咏歌怀里。
  兔子对他的师兄,总是非常情绪外放的,夜咏歌心想。
  他注意到江照远一直捂着肚子,非常自然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嗯,很软,怪不得卫承周抱着江照远的时候,喜欢把手心压在小腹上。
  他的体温比江照远高,热乎乎的摸着挺舒服的,江照远索性没动。
  胃部的难受不是一天两天了,像是吃撑了后难以消化的胀气,但他明明只吃了两口,按理来说现在只会出现情热期时的空虚,结果又热又饱,嘴里还馋得慌。
  兔子想不明白,为啥会这么撑,千年处男也不至于这样吧。
  夜咏歌动作逐渐熟练,把江照远揉揉捏捏,长长的一条兔挂在他身上,软绵绵像水一样,就在此时——“能看看尾巴吗?”
  “嘶——”
  对小爱心尾巴念念不忘的魔尊顶着肩膀上的牙印倒吸一口冷气,魔气都被咬漏了几丝。
  江照远看着彻底老实的夜咏歌,慢半拍想起了这家伙是恶名远扬的魔尊,他欺负卫承周欺负习惯了,没个分寸。
  兔子眼神微微一虚,搭着他的肩膀起来,转身就走,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干嘛去啊,又生气了吗?”夜咏歌摸了鼻尖上的水花,跟在他后面。
  “我要回去。”
  “天一宗?”夜咏歌语调上扬,写满了惊讶。
  “……不是。”江照远被捏住了发尾,偷偷逃离的动作挺住,胡扯了一下自己被店小二欺负,客栈的钱也没还他,准备去找他们算账。
  “就你?”夜咏歌笑了一声,又吃了一巴掌,他摸了一下发红的肱二头肌,内心赞赏了一句劲真大。
  兔子作为素食动物,攻击的方式都是通过四肢,他还没感受过兔子蹬,但兔子巴掌吃了不少,不愧是卫承周看上的,跟他一样是个暴力狂。
  夜咏歌嘲笑了一通卫承周的审美,把江照远的手攥进掌心,捏了捏:“你这种小爪子去打他们,会被剥光吃干净的。”
  “我们现在还在通缉,有什么事我去做,你就别出去了。”夜咏歌可不想再一次半夜跑出去,看到江照远泡到血池里。
  是很漂亮啦。
  但打人的样子也很可爱诶。
  江照远皱眉,这家伙还想囚禁他?
  他想趁机骗饭吃可没打算把自己赔进去。
  兔子不依不饶:“我都被他们欺负了你还向着他们说话。”
  夜咏歌:“敌人有哪些?”
  江照远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开始兔兔大点兵:“那个店小二,万一没死透又得来欺负我,我的东西还被人偷了,哦还有那个石头,不知道是谁把我名字写上去了,你知不知道那块巨石……”
  兔子叽里咕噜地告状,余光小心地观察夜咏歌的神色,那张属于卫承周的脸随着他的话逐渐变化。
  他怀疑这些人都是魔尊的手下,但夜咏歌身上一点“香火”味都没有,这家伙眼神中只写满了对他尾巴的渴望——非常坏一只魔——稍微摆脱了嫌疑。
  夜咏歌打了个响指,把人都记下来了:“那个店小二不用管了。”
  “啊?”江照远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走的时候顺手给他挫骨扬灰了,连转世都转不了了大概。”夜咏歌像在说自己摘了朵花一样自然。
  -
  忙碌了一天的掌柜收好账本,把店门管好,施施然去了后山,准备查找出今日仙君待过的地方,眼睛忽然瞪大。
  “我的亲娘诶,谁把老子灵池炸了?!!”
  后山的温泉一片狼藉,山石崩塌,水将地面泡得湿软,池子里只有薄薄的一层,飘着些许红色的粉末状物体。
  掌柜怒火中烧,狠狠一跺脚,尖叫一声,又给自己摔了一跤。
  “畜生!我不会放过你的!!!”
  -
  夜咏歌摸了摸有些痒的鼻子,继续劝江照远别乱走。
  魔宫得在江照远发现之前,伪装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住兔子。
  江照远起了疑心,说什么都要出去,夜咏歌有一些不耐烦,强硬地揽着江照远往前走:“我出去,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烦嘞,他什么时候哄过人啊,兔子就不能懂事一点嘛,看看别人的小娇妻多听话——
  “你要是又丢下我走了怎么办?!”
  江照远话音一落,果不其然看到夜咏歌僵住的神色。
  兔子揪住他的衣领扯到自己面前,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盛满了委屈:“你们都欺负我。”
  夜咏歌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靠。
  他真畜生。
  夜咏歌把人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手不停顺着江照远的后背,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保证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他现在的模样,倒是跟他最不喜欢的卫承周有了几分相似。
  江照远给自己的灵机应变打了个满分,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哄着夜咏歌,说自己没有安全感,不是故意吼师兄的,师兄不要生气了云云。
  听得人心尖尖又软又酸。
  卫承周凭什么总是能得到江照远的撒娇。
  兔子就只会拔他的尾巴,还骂他登徒子,凶巴巴的,一天打他的次数比卫承周半年都多。
  夜咏歌咬牙,软下语气,又把要把江照远迷得神魂颠倒的计划翻了出来。
  “好师弟,怎么样才能信我呢?”
  江照远被他油了一下,笑容差点撑不住,他上下扫了眼夜咏歌,在他紧张起来的视线中说:“我要,管着你。”
  “什——”夜咏歌耳朵一烧。
  他愣愣地看着江照远,眼神清澈又明亮的师弟从他的储物袋里往外一勾,一个项圈落入他的手中。
  卫承周的储物袋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夜咏歌的眼神像被那个纯黑色的皮质项圈烫到,眨了几次眼,不停地在它跟江照远之间来回切换。
  很小白兔的师弟,很……黄·暴的项圈。
  卫承周这具身体真不争气!!!夜咏歌恼羞成怒,翅膀都快长出来逃跑了。
  真丢人真丢人……夜咏歌眼神落到江照远颈上,银色的,丝质颈环,跟他这个风格不一样。
  “师兄之前说让我管着你,却有太多事,没能真正执行……”江照远勾着他的一缕发丝,把愣愣的魔尊拉到手下,表情自然地将埋了可爆炸款束魔环的项圈扣到他的脖子上,咔哒一声,落下环扣。
  江照远手背拍了拍夜咏歌的脸,想起这家伙不是师兄,又勉为其难用手心摸了摸,指腹摩挲着僵硬而激动滚动的喉结:“喜欢吗?”
  夜咏歌望着水面,一黑一白两种发色,一黑一白两个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