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找不到他……我想待在天一宗。”江照远扭捏,食物快成熟了,他傻了才会走。
  卫承周口里泛酸。
  “那跟我走。”
  有一些生物,越临近死亡,越娇艳夺目,而不是苍白离去,江照远肚子空荡荡,脸蛋反倒更是浓艳了,望着卫承周的模样,让他移不开眼。
  师弟脸色比之前白了一些,手也有些冷,卫承周把他包在掌心里呵气,又发现江照远的手比他的小一圈,薄薄的,跟他们这种剑修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模样。
  “我不。”他的声音太小,江照远只听到了走字,下意识拒绝了。
  “为什么?”卫承周执拗地问。
  江照远侧过脸,看到他泛红的眼,不像是要哭了,像是又要杀红眼了,兔子沉默了一下。
  突然变成暴力派的师兄比以前难忽悠多了,撒娇也不管用,一个劲追问理由,但根本不愿意听。
  他紧紧禁锢着江照远的腰,只想把师弟揉进怀里,谁也抢不走。
  “我很喜欢师兄。”腰上的手松了一些,某处的心脏声震耳欲聋,肩窝上的脑袋像大狗一样,小心翼翼又欣喜地蹭蹭。
  江照远再接再厉,亲了他一下的侧脸,卫承周满是郁色的眼睛快速睁大,一点点亮了。
  压不住的嘴角被师弟抚抚摸,江照远坐在卫承周怀里,捧住了他的脸:“但是,我也真的很喜欢师父。”
  大狗尾巴不摇了。
  江照远悄悄舔了一下牙尖,眼神疑惑。师兄已经接近成熟,按理来说应该可以被“进食”了,他刚刚偷吃了一小口,却好像吃到了另一种口味。
  特别刺激浓郁的味道,像闷了一大口气泡水。
  江照远有听说过并蒂莲的说法,人的真心,也会结出两份吗?
  贪心的兔子看了眼师兄相貌堂堂的皮子,决定忍一忍,他要吃两倍的!
  今晚就去啃冷希鹤,把没吃到的补回来。
  师兄……师兄身上的魔气怎么浓得已经要把他包起来了,江照远大惊。
  啪啪拍了两巴掌,魔气逸散,又聚拢在肩头,成为小小的一团,兔子龇牙咧嘴,准备再来的点清醒之拳。
  卫承周迷茫地看着他,自觉挺了挺胸口:“打这里手没那么疼。”
  “师兄,快收一收你身上的魔气啊!”
  “……哦。”卫承周失望垂眼。
  到了此时,他身上的异样再也藏不住了,天一宗最是清风明月的大师兄,身上魔气浓得像个魔头,往日会自我封印,现在也没了这个心思。
  他又抱住了江照远,再问了一次真的不能走吗,江照远的回答一如往常。
  “人间烛的契约,注定了没法走。”他给出了一个卫承周无法改变的事实,师兄终于不耿耿于怀让他答应离开了。
  “如果我比他更强……”
  江照远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要随便黑化啊喂,师兄,师父对我挺好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冷希鹤除了对他的毛占有欲特别强,其他时候都不怎么管他,光速成为整个天一宗的小霸王,在外面耀武扬威回去撒个娇就好了。
  卫承周看他的眼神就像执迷不悟的失足少年。
  师兄一扭头,又埋进了他的肩窝里,不肯再听什么师父好的话。
  “来喝酒吧。”江照远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手。
  卫承周接过酒坛,对着他刚才喝过的地方,仰头灌去。
  江照远无言。
  应该是哄好了吧。
  眼睛也变回原样了,除了还是那么黏他,其他一点异样都没有。
  月亮已至半空,魔族有晒月亮的习惯,江照远也有些累了,索性靠在师兄怀里,也给自己开了一坛酒,小口小口地喝着,不自觉喝了个畅快。
  半醉不醉的兔子也不发酒疯,窝在卫承周怀里,抓着他的衣角睡得香甜。
  卫承周伸手挡住了江照远上方的月光,静静靠在树上,伪装了这么久的平静神色崩裂。
  [他不肯跟你走哈哈哈哈]
  萦绕在耳边的聒噪声音响起,卫承周下意识捂住了江照远的耳朵,慢半拍响起他听不到。
  “闭嘴。”
  [你那师尊那么虐待他,还不愿意离开,简直是情根深种。]
  “让你闭嘴没听到吗。”
  [对我凶什么凶,有本事把他绑架带走,他那么弱小一只兔子,要是被关在屋子里,哪也去不了,不就能一直看着你了吗?]
  [把身体借我一会,你的愿望都能满足。]
  [冷希鹤打不过我们的,这只小兔子就是你的战利品。]
  [他耳朵尾巴都能一直放出来,你也不用藏着掖着……]
  [卫承周,你知道兔子会假孕吗——]
  “都说了让你闭嘴!!”卫承周吼道,江照远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师兄胸口剧烈起伏,逼自己冷静下来。
  “不准这么说师弟。”
  那个声音咬牙切齿:[你疯了,我们神魂同在一体,烧自己的魂魄不要命了?!]
  “哦。”
  “痛你活该。”谁叫他对师弟出言不逊。
  卫承周垂着头,指尖描摹江照远的眉眼,睡着的兔子很乖,银白的发丝缠在指尖,像极了他解不开的情丝。
  他是喜欢师弟的。
  他不敢说,但是比谁都清楚。
  一开始还只是下意识的靠近,从刻画符箓那里开始,卫承周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非常卑劣的,喜欢着自己的师弟。
  江照远太过单纯了,他不敢让他知道,卫承周的性子注定了他不会选择逼迫江照远。
  如果师弟也喜欢他,他会欣喜若狂,但如果这会让师弟为难,他就藏一辈子。
  ……如果没有发生今晚的事的话,卫承周是这样想的。
  但是,冷希鹤为什么要那样对江照远。
  [伤害一个人要有理由吗?]
  “不需要吗?”卫承周怔怔。
  这跟他接受的教育大相径庭。
  [不需要,人的恶是天生的,桀桀桀卫承周你心动——我靠你又烧我!]
  “你安静一点,师弟睡着了。”卫承周低声温柔道,低头吻了一下江照远的额头,再抬眼里,瞳孔已是浓烈的黑紫色。
  师弟不愿离开冷希鹤,无论是被胁迫还是自愿,都不重要。
  他只要让师弟有选择的机会。
  -
  “什么?师兄叛逃了?!”江照远垂死病中惊坐起,发丝上的梨花落到身上。
  他身上还披着卫承周的外袍,头发被绑了两个小辫,呆毛被藏在其中,起来晃晃脑袋,又是一个油光水滑,看不出去被剪了毛的漂亮兔子。
  冷希鹤的影子覆在他身上,富有压迫感。
  “这是他的命运。”冷希鹤这样说,眼神却有些困惑,掐算了几次都不得其解,望着天空,也是白白蓝蓝的一片
  江照远不理解,昨晚看师兄都冷静下来了,现在怎么、怎么就跑了呢!
  他一口都没吃到啊!
  现在离他来这个世界,已经快过去了半年,要是再不吃点“真心”,江照远就要饿扁了。
  早知道不等着双倍果实成熟了,熟一口吃一口,江照远落下悔恨的小珍珠。
  “那现在怎么办?”兔子急得团团转。
  “很简单。”冷希鹤看晃来晃去的兔子脑袋,手又不听劝地去摸头发,手背被抽了好几下,心满意足地收回来。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需要担心。”他宽慰道,江照远半信半疑,看冷希鹤一脸笃定,勉强信了。
  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但实在想不起来。
  江照远苦思冥想,冷希鹤跟在他身后,源源不断的飞鹤传书隐入他的纳戒。
  卫承周离开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当机立断发了追杀令,如果下面的人动作够快的话,兔子过不久又能看到他的师兄了。
  江照远教会了他做事要给奖励,帮忙把不听话的师兄抓回来,仙尊盘算着到时候该问兔子要什么奖励。
  江照远走了一会,觉得不得劲,跑到冷希鹤后面踩他的影子,风呼呼吹过,全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
  “你说那是师兄的命运,那我的命运是什么?”兔子问。
  冷希鹤思考了一会,浅灰的瞳孔里映着江照远好奇的模样,他也曾试图看透这个问题,但最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