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成功但分手失败[重生] 第3节
  她正要问为什么不坐轻轨,突然意识到,现在是2014年12月。
  西雅图从华盛顿大学到市中心的轻轨,要2016年春天才开通。
  2016年春天,她不会忘记的一个春天。
  那一年,她去欧洲访学近三个月,回来前两周,ned在视频里对她说,他已经请好假,休息两周,顺便帮朋友拍一个公益短片。
  她没多想,还调侃过哪个星探说动了他。可是,她回来不久,等到的是他决定退学转行的消息。
  这种割裂的感觉让她更头疼了。她瞪着他,忍不住又一次生气。
  凭什么那个浪费天赋、放弃理想的男人,此刻一无所知?上天难道不该让他重来一遍吗?怎么是她被扔回了起点?
  她刚要开口,一辆车停到酒店门口,是他约的uber。
  上了车,他照常和她讨论昨天的研讨会,她却没心情应付。
  “别说了,让我自己想想新算法。”车厢陷入沉默。
  她确实有新算法——十年后,她的控制算法也算行业领先。
  现在,她回来了,虽然她不懂怎么解决硬件问题,但她知道未来方向,神经义肢的推广应该能加快一些。
  她有了点笑意。这样看来,她的“预知”还算有点意义,不全是折磨。
  梁思宇见她笑了,松了口气,他当然注意到了,她可能是被噩梦吓到了,心情不太好。
  快到餐厅时,她突然说:“我们提前一个街区下车吧,我想走走。”
  他点头扶她下车,希望她散步后能开心点,忘记那个噩梦。
  许瑷达松开他的手,随意选了一条没走过的小巷,走得忽快忽慢。
  她需要再检查一下视觉模拟的可能性,她刻意关注地面上倒映的水坑,街角牵手的情侣,匆匆错身而过的行人。
  光影的流动,物理的细节,人的表情与动作,全部细致入微,没有丝毫破绽。
  这样庞大、复杂的计算量,绝不是她所能想象的技术可以实现的。算法进步尚有可能,但硬件和能耗需求太高了。
  大概率,她真的回来了。一次原理不明的时间旅行,或者叫,重生。
  到了餐厅,两人安安静静地吃饭。
  蒜油虾上来后,他先取过她那份,修长的手指握着刀叉,灵巧而精准地剖掉了硬壳,丝毫不损虾肉。
  许瑷达知道,这是很多医学生的习惯,在日常小事上顺带练一下精细操作的手感。这双手,现在还属于一位准md(医学博士)。
  最后的甜点来了,他帮她点了血橙雪葩。
  她一直都喜欢清爽的雪葩,胜过浓郁的冰淇淋。她挖了一勺,味道很好,嘴唇冰凉。
  看着他的手,看着他的微笑,她几乎要心软,要像过去那样,答应今晚的求婚。
  她甚至想着,可以劝他别转行,留下来。
  明明他做演员,到后面也很不快乐,她上辈子无条件支持他,接受异地,也没换来个好结局。
  要是实在不行,她可以不讲道理,掉点眼泪,求他别离开。他对她,总有几分不忍心的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悚然一惊。她经历了整整十年,明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ned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就差点动摇了她的心志,甚至把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为了爱情要去哀求的人。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能重遇年轻的ned,那个眼里还有光的男人,当然很好,可一切都会过去。十年了,她还不清楚吗?
  “我们分手吧。”她脱口而出。
  “什么?”正喝水的梁思宇怔住,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们分手,我受够了。”她声音不大,却清脆冰凉,“现在,立刻,马上,听清楚了吗?”
  她是受够了,好不容易才决定放下,签完协议,不到半天就被命运拖了回来,逼她去撕毁最初的甜蜜。
  “你什么意思?”梁思宇不由提高嗓门,看向她眼底。
  那双平时温柔狡黠的双眸,现在像着了火,灼热地烧,尖锐得扎人。
  这表情,这说法,好像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他攥紧拳头,尽力克制自己的音量,但不太成功,餐厅中不少人纷纷看他们。
  许瑷达提醒他:“别在这里吵架,我不想丢人。”
  梁思宇忍不住皱眉,她还倒打一耙,他怎么从没发现这个女人如此不讲道理。
  他抽出信用卡,轻轻举手招呼服务员买单——平时他绝不这么粗鲁,都会安静等着眼神对视。
  “总有个理由吧?我做了什么,能让你觉得受够了?”他压低声音,牙齿都在摩擦。
  她当然有抱怨的苦水可以泼他一脸,可惜,那些让她“受够了”的事,在这个时间点,还一件也没发生。
  她不敢再看他,只盯着玻璃杯:“就是觉得你不怎么样,没什么意思。不行吗?”
  不怎么样?没什么意思?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当面羞辱他。
  梁思宇自认为不算庸俗自恋,可是被这么一说,也不免在心里一条条反驳。
  身材、样貌、智商、情商、生活情趣、未来潜力,他哪一点值得被这么挑剔?
  他突然闪过一念:“你不会是喜欢昨天那个老男人吧?”
  昨天研讨会茶歇时,不少人来和他们聊研究。最让他反感的,是华盛顿大学的尼尔森教授(nelson)。
  尼尔森表面上跟她聊神经信号和算法改进,但眼珠子都要粘到她身上了。
  他甚至还邀请她,去他的实验中心和创业公司参观,炫耀自己刚拿到b轮融资。
  什么老男人?时间久远,许瑷达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谁。
  研讨会和他们交流的同行那么多,基本都比他们年长。
  不过,这不妨碍她借此出点气,她随口回怼:“起码人家能坚持。”
  在学术圈存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付出了更多的坚持和努力?
  他?半途转行就算了,转行几年后又放逐自我,变得那么肤浅和庸俗。
  最近半年,她只要听到他跟朋友打电话,十次有八次讲的都是医美。
  梁思宇彻底愤怒了。坚持?不是第一次对吗?也对,说不定,过去的学术会议上他们见过。
  “他之前就追求过你?你没告诉他,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在说什么?以前也没发现他毫无逻辑,蛮不讲理。
  许瑷达懒得纠缠:“我说了,我们分手,你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了。”
  她直接起身,她叫的uber到了,她要先回酒店收拾东西——今晚总不能再和他住一个房间了。
  “你站住!”他几乎是喊出来,试图叫住她。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他被服务员拦了一下,草草在账单上签了名,连信用卡都忘了拿回来。
  他看着她关上车门,车子将将起步,脑子一热,冲过去,一把拉开车门。
  刚起步的司机吓了一跳,紧踩刹车,同时破口大骂:“fu*k!”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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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男女主背景和语言的说明:
  男女主均为n代华裔,英文母语,在美国期间全英文交流。在美期间,两人中文水平都很差,是回到中国后才重新学习进步的。
  ada上辈子到杭州,才慢慢进步,逐渐开始用中文和ned交谈,后来自然改叫他中文名“思宇”。
  重生回来后在美国仍然英文交谈,所以ada的心理活动中基本都叫ned。这对ada而言这只是个语言习惯问题。
  第3章
  梁思宇成功拦下了车,服务生也追出来还他信用卡。
  许瑷达心口乱跳,看着这场闹剧,左额的筋也一抽一抽,那恼人的头疼又来了。
  她怎么从没发现,梁思宇这么冲动?
  车子缓缓上路,她深呼吸几次都忍不下来,张口吼他:“你疯了吗?车子都起步了!”
  万一车子把他带倒,万一他摔出去手臂骨折……
  她气得眼睛发红:“你是要做神外的人,你知不知道你拿什么做实验、做手术的?你的手!ned,你的手!”
  神经外科是对精细操作要求极高的科室,梁思宇在日常中还是挺注意的,读md后滑雪都很小心,避免可能的手臂骨折。
  她这反应,让梁思宇的愤怒迅速退潮。
  他冲动追上来,以为她会骂他死缠烂打,没想到,她最先在乎的,是他的手。她明明还是喜欢他的。
  他正要承认自己的莽撞,顺带强调,以后不能再随便说分手,这真的会把他逼疯。
  但许瑷达表情突然凝固,转向窗外,冷冷留下一句:“算了。”
  他自己不在乎,她为什么要替他在乎?
  这件事又震得她脑壳疼。当初她怎么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没看出来,他并没有多看重医学理想?
  这男人看似稳妥理智,里面分明是个任性的小孩。
  梁思宇不喜欢她这种突然冷掉的表情,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明明今天是她先挑衅,她要分手,这难道不比一切都更严重?
  他直接把她抱进怀里:“ada,你明明在乎我,为什么要说分手?我不喜欢听这种气话。到底怎么了?你必须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