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山长得倒是不错,一张很清秀但又棱角分明的脸,穿的却很老派。
  米白色棉麻的一字盘扣太极褂,脖子上戴着个小叶紫檀牌,上面刻着图案,袖子被卷到胳膊肘处,露出左手上叠戴的几串手串。
  席盏桥很难想象一个一天到晚爱盘串儿的人脾气那么爆,跟人合不来下一秒一张口就要干架。
  要不是关山一张帅脸,还以为是早起去公园遛鸟下棋的老大爷,还是个有礼貌的老烟枪版大爷。
  关山打完电话,又去各个宿舍门口溜了一圈,扒着窗户透过窗帘缝偷瞄,发现该睡的都睡了,放心的带着席盏桥从侧门绕了出去。
  这回是真的从侧门绕出来了,侧门的外面都是当地村民们的院落。
  席盏桥以为关山是忙完了,要送他回去,便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路后,席盏桥就发觉不对劲,虽然在武馆侧门绕来绕去又从不知道哪个侧门出来,绕的人发懵,他就算不认识双溪村的路,但是关山带她走的这个方向绝对不是回接待所的路。
  “现在要去哪儿?”席盏桥有个特别棒的优点就是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从不内耗自己。
  “查寝啊,醒狮班又不是只有男孩,女生不住武馆这边。”
  关山带席盏桥来了武馆的祠堂,祠堂的大门大敞着,门口的躺椅上躺着个人,人身旁的地垫上躺卧着两只大黄狗,人和狗都闭着眼休息。
  听到关山和席盏桥的脚步声,两只大黄狗就开始叫起来,不过是没有攻击性的声音,像是知道来人是熟人一样。
  关山走上台阶,两只大黄狗就停止了叫声,热情的过来蹭关山的裤脚。
  躺椅上的人听到动静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关山见状过去扶了一把,笑道:“大爷,您就进去睡呗,这祠堂又不用守。”
  “我刚刚在这儿听戏呢,听着听着睡着了,人老了。”大爷说着开始低头找什么东西,“唉,我手机呢?”
  关山低头看了一会儿,弯腰从躺椅后捡起来手机递给大爷,“手机可没电了啊,在这儿待挺久的啊大爷。”
  “去去去,少拿你大爷逗乐啊,下午小文说要去镇上去个什么路什么我也说不清,跟着阿蕴一起骑车出去了,我在这儿等俩姑娘回来了我就锁门进去了,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大爷站起来开始活动着胳膊。
  “这么晚还不回来?”关山从兜里掏出手机拿在手里,眉头皱了起来。
  这位大爷完全顾不上关山的问题,见到席盏桥在旁边站着也不说话,就开始跟席盏桥唠了起来。
  "小伙子你哪儿的人,我听说来大学生要采访就是你们吧。"
  “是的,大爷,我是来拍摄的学生,我姓席。”席盏桥回道。
  “席?我姓胡,是这家伙的大爷。”胡大爷说着就转身就要转身找关山,只见关山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大爷随即想制止道:“哎哎哎,这怎么一上来就要打电话,现在小年轻谁跟你似的活得比我这个老年人都死板,让他们在外面玩一会儿怎么了,有事情他们打电话肯定比你着急。”
  见关山没有反应,仍然一副要坚持把电话打通的样子,就转身跟席盏桥说:“你看这个人,唉,说不通说不通。”
  席盏桥能理解关山着急的原因,毕竟作为武馆的总教,要是又成员出现问题,担责的肯定是他,至少他现在是这么觉得。
  关山没打通电话,拿手机开始发语音让两个人赶紧回来。
  过了十分钟左右得到两个人的回复后,关山硬是要站在门口等,胡大爷好说歹说关山跟个木头似的站在那儿,最后实在说不动了就搬出席盏桥,“你不回去,你倒是把人家小席送回去,都这么晚了,我刚刚这不是一直呆在这儿等他们吗。”
  关山侧头看了席盏桥一眼,“没事儿,他不困。”
  席盏桥被关山这幅不要脸的样子逗笑了,附和道:"是,大爷,我年轻身体好,不困。"
  “大爷你不能进去睡吗?”关山把躺椅上的毯子拿起来叠好递给自己大爷,有种赶人进屋的意思。
  “我也身体好的很,用不着赶我。”大爷并没接过毯子。
  第4章 麻将小狗
  “您不困,幺鸡和红中还困呢?”说着关山就去逗这两只大黄狗。
  幺鸡和红中紧接着回应叫了两声,关山是拿准了他大爷心里宝贝儿这两条大黄狗。
  “两个小麻将……”席盏桥小声道,他蹲下身来去摸两只狗的头。
  大爷笑着道:“好听吧,这两条狗是小山十五六岁那个时候从镇上狗贩子那里买回来的时候取的,一直放我这儿养着。”
  “好听,挺喜庆的。”席盏桥看了眼关山笑道。
  关山嘴角挤出一个假笑,沉默的望向席盏桥。
  “那我带幺鸡红中先进去,等会儿俩丫头回来了你可记得给我电话发个信息告诉我一声。”大爷交代完后吆喝红中和幺鸡跟他走。
  大爷和幺鸡还有红中前脚刚走,下一秒小电驴的车头灯就远远照过来。
  车灯把祠堂大门旁边的路灯都照灭了,关山下意识用手去挡灯光,他回头见席盏桥直接侧过头避光。
  “邪门,破电动车这么亮!”关山吐槽道。
  小文两只手各提着一个大的塑料购物袋,从电动车后座下来,笑嘻嘻走向关山,吃力地把两个袋子提高给他展示着今晚的战果。
  身后开小电驴的阿蕴把车停好啊,提着一堆烧烤跟上来,“师兄进去吃点儿。”
  “吃点儿?你俩心真大,大晚上不着家,这都几点了?”关山嘴上有训斥的意味儿,手却诚实的很,把烧烤外外面包的两层锡纸拆开,抽了根肉串啃了起来。
  关山感觉到席盏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转头跟他说了一句,“这串我吃过了,要吃自己拿。”
  小文看见席盏桥有点儿激动,刚下车的时候离得远看不清楚,离的近了才发现师兄旁边站了这么帅的的一个人。
  小文心底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这个帅哥,你好帅啊,今天看见了这么多帅哥,我是要走大运了吗?”
  “什么帅哥?你们今天干嘛去了?”关山问道。
  "我和阿蕴今天从县城坐动车到隔壁市看电影去了。"小文回道。
  关山礼貌性的递给席盏桥一串烧烤,席盏桥没接,他又接着问道,“看个电影去隔壁市看?”
  “那个电影他们主创团队在隔壁市有一个路演活动,刚好我们抢上票了,然后坐动车过去了。我以为就是看个电影呢,但是后面主创团队出来,那个导演超级帅,特别帅,还找他要了签名。”正说着,小文拿出电影票和一张拍立得合照。
  小文拿出拍立得,指着站在她和阿蕴中间穿着印着夸张花体字的白t的男生,说:“现场工作人员都穿的这个衣服,就这个帅哥最帅,帅哥穿烂抹布也帅。”
  “什么电影?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知道。”说着关山就伸手去拿小文手中的电影票。
  小文手一抬,就躲过去了,“干什么,上面有帅哥导演的签名,你别给我弄坏了。”
  关山直接抽走电影票,上面用金色油漆笔签的艺术体,关山拿着在屋檐灯光下照了好久,“《扎西格桑》,这人叫赵……赵译什么?”
  “人叫'赵泽楷',没文化不要乱念!”小文抽走电影票,嫌弃的用手指蹭了蹭上面的指纹。
  刚才席盏桥还离几个人站的挺远,关山递给他烧烤也不吃,似乎不愿意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之中。
  “下回带上我,有好事儿没一个叫我的。”关山看着小文那股出去玩乐之后兴奋劲儿,心里还是很羡慕的,默默把自己跟这种朝气蓬勃的状态一对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年纪大了。
  “你又不爱看电影,只爱看戏,再说我们哪次没叫你,每次都说'武馆离不开人'跟我爷似的,每次叫出去带他出去玩旅游都说家里鸡啊鸭啊鱼啊离不开人!离不开啥,真叫了你又不去。”小文吐槽他平时的行为,学他说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像。
  关山从小文另一只手上抢走了奶茶,佯装训斥道:“哎,怎么跟师兄说话呢!”
  “倚老卖老只会越变越老!”小文边说边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奶茶。
  关山抬起抢奶茶的手,顺势又从小文手中的照片抢走,两只手举着有些累,正准备想把奶茶让席盏桥帮忙拿着,一转头他就看见席盏桥那张放大的脸,门口的灯光照在席盏桥脸上,他都能看见席盏桥脸上的细绒毛。
  不知道席盏桥什么时候凑过来,目光落在关山手上的照片上,仅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清,关山以为他也好奇正准备把照片递给他就被小文怒吼的声音打断,“把照片还我!奶茶我不要了。”
  关山被一吼乖乖把照片还给小文了,小文拿回东西拎起地上的袋子,换了个语气教育起关山一句,“你天天穿个老头褂,手上脖子上戴全是串,娱乐活动是刷手机在网上看戏,你就不能别学我师父,他都五十多了,你才二十出头啊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