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
  席追从堵塞的胸腔里挤出一声笑,“好,很好,闻潮声,原来你才是最没有心的那个人。”
  眼前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无论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虚假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闻潮声打从心底就没有信任过他。
  又或许,对方从来就没有真真正正地爱过他,但凡爱过,怎么会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抛下他?
  席追转身离开浴室,捡起了地上沉甸甸的背包,里面还装着原本想要送给对方的奖杯。
  他刚刚还在车上构思着他们的未来,而闻潮声只想着怎么离开他。
  此刻,席追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付出真心却只得到戏弄的小丑!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厢情愿!
  “——jaaay!”
  书桌上的黑老大察觉到了僵持的气氛,在笼子里急得上蹿下跳,“哥哥!哥哥!”
  席追快步走近,第一时间拉上鸟笼的遮光布,提了起来。
  闻潮声踩着有些虚浮的步伐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却不敢靠近,“快快也给你带走吗?”
  刚才那点装出来的“好气血”已经消退了。
  不久前过量服用的药品失去了本该有的效力时间,反而开启了张牙舞爪的反噬,心脏的钝痛、胃部的痉挛开始蔓延到了全身,他需要透支更多的力气去维持自己的状态。
  席追冷硬拒绝,“不了,免费替你养了六年已经够傻了,你还指望再来一个六年吗?”
  “……”
  闻潮声哑然。
  席追侧身看见眼前人过分惨白的脸色,愣了愣,却强迫自己收起了任何关心,即便成了节节败退的士兵,但哪怕是为了仅剩的一丝尊严也不该投降!
  四目相对。
  原本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下佯装到位的冷漠,“闻潮声,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再回头。”
  ——滋!
  闻潮声只觉得心脏骤停,尖锐的耳鸣瞬间带走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他听不见了。
  甚至连眼前也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
  席追将他一瞬间的茫然视为了不在意,提着东西的手背冒起了隐忍的青筋,踩着决绝的步伐离开。
  闻潮声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也只能瞧见席追头也不回的模糊背影。
  曾经的梦境变为了更为残酷的现实。
  “……”
  席追走了。
  他再也不配得到席追的原谅了。
  闻潮声苦苦支撑的意念在一瞬间齑灭,任由猛烈的躯体化反应掌控了身体,他没能站住,狠狠地栽倒在了床角。
  额头上传来尖锐的刺痛,紧接着,粘稠的血液几乎一下子就占据了视野。
  闻潮声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也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在意识逐渐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甚至完全放弃了自救的念头:
  好痛苦。
  好想一切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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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其实是因为心里太有彼此了[可怜]
  感谢小可爱们订阅支持[蓝心]
  第68章
  轰隆!
  窗外惊雷震动, 映出了别墅客厅的凌乱一角。
  横七竖八的空酒瓶被随意地丢弃在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一团,空气中尽是混杂的烟酒味道。
  席追颓废地瘫坐在地毯上, 低着脑袋, 似乎被人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
  他的头发是乱的,下巴冒出了平时绝对不可能有的凌乱胡渣,脸色憔悴, 眼眶猩红,眼下的乌青更是验证了彻夜未眠的疲态。
  眨眼间,又一道惊雷落下!
  呆坐许久的席追总算有了动静,但他没有起身,而是佝偻着肩膀, 迟缓地再次拿起了桌上的烟盒。
  满装的烟盒里,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根香烟。
  “……”
  席追从来没有对烟酒这么上瘾过,哪怕是拍戏压力最大的时候,也只会克制地抽上一根。
  如今, 他的情绪阀门彻底失控了。
  席追将最后一根香烟含在了口中,轻车熟路地拿起边上的打火机,啪呲,窜动的火苗仿佛故意和他作对,一下子燎到了他的指尖。
  “嘶!”
  席追神色烦躁地丢开了打火机,下一秒, 沙发上的手机就传来了来电震动。
  滋滋滋。
  席追迅速回头地瞥了一眼, 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而是发小沈照野打来的。
  他慢了几拍,才选择了接通,“喂。”
  对话那头的沈照野问, “在忙?发你微信也没回。”
  “没。”
  家里没有其他人,席追干脆将通讯点了扩音,将手机搁到了桌面上,又拿起了边上的打火机,“一大早的,有什么事?”
  “一大早?”
  沈照野察觉了他语气里少见的颓废,点明,“你这是过哪国时间呢?华国已经下午四点了吧?”
  “……”
  席追瞥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
  果不其然,下午四点,从昨晚回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而他居然浑然不知。
  沈照野见他沉默,“席追,发生什么了?”
  “没事。”
  席追重新点燃了香烟,狠狠吸了一口,企图靠着尼古丁来继续麻痹自己心脏持续的痛意,“你找我什么事?”
  沈照野简明扼要,“前几天你让我查的关于常鸣这号人,已经有结果了。”
  席追夹着香烟的指腹一紧,烟雾衬得他眼中的郁色更浓,“查到什么了?”
  具体的文字资料,沈照野都已经通过微信发送了,但他还是简单进行了口述,“常鸣从小父母离异,他先是被判给了父亲生活,初三那年,常鸣的父亲意外身亡,他拿着赔偿金投靠了他的亲生母亲。”
  “他母亲一直没有改嫁,家境不算富裕,靠着夜宵小摊子将他拉扯长大。”
  “常鸣大学报考了帝京影视学院,一直顺利读到了毕业,然后参与了闻潮声的新电影《云端》。”
  席追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沈照野继续说,“我让我助理查了你之前提供的那家侦探所的名字,也联系了相关负责人。”
  “那家侦探事务所还在,但六年前负责你订单的两名员工搭档都已经离职了,所里留下的联系方式也已经无效了。”
  为了找到这两名前员工,沈照野花费了不少的功夫,这才拖了五六天才有结果。
  “我让助理花了点钱,其中一名员工才说了实话,他们当年拿钱做了伪证。”
  “……”
  席追停下了抽烟的动作,眸光晦暗,“什么意思?”
  沈照野解释,“他们在‘跟踪’工作中出现了纰漏,被常鸣发现了。”
  常鸣以涉嫌侵犯隐私权警告他们,甚至还打算起诉他们所在的事务所。
  因为委托订单的席追是华国人,只能通过邮件和网络进行对接,所以那家侦探事务所一直在敷衍办事,拿着前者高额调查费却找了底层的两名小喽啰办事,后者哪里舍得丢了自己的饭碗?
  于是,常鸣在口头威胁过后,又给他们抛出了重金诱饵。
  “常鸣给了他们另外一个解决方案——假意选了一张‘亲密’的照片,伪装成闻潮声的男朋友,以跟踪被发现为理由,给你发去了那封真假掺半的邮件。”
  “对了,他们已经做好了你不相信的准备。”
  “如果你那个时候选择飞到海外,他们也会提前给常鸣通风报信,带着你远距离‘亲眼’看到常鸣和闻潮声待在一起的‘亲密’场面。”
  席追的眼色冷了下来,“属实?”
  沈照野是亲自对话确认的,还录了音,“嗯,有关于这件事的一切,闻潮声应该和你一样都被瞒在鼓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
  对方不仅将当年的真实情况全盘托出,而且还翻找出了常鸣的银行转账作为证据。
  一切很显然了,常鸣从六年前就对闻潮声带有别样的心思。
  “那位前员工还说,常鸣当时就已经坐轮椅了,闻潮声一直在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他们跟踪了将近十天,说……”
  “说什么?”
  “大多数时间,闻潮声的状态看着比常鸣还要差劲。”
  “……”
  席追眸底掠过一丝不可遏止的心痛,脑海中浮现了闻潮声仅有的几句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