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这有些暧昧的话说到一半, 他又垂眼将指尖往上勾了勾。钟昭感觉自己微凉的掌心被很轻地挠了几下,侧头看过去, 就听江望渡道:“在上面弄一次,以后谁都不要再提那天的事情了,好不好?”
  从看见有护卫守在此处的时候, 钟昭就明白过来, 自从那天他闯进来之后, 江望渡便把书房划为了禁地, 等闲不允许随意进出。
  眼下听他主动提起,钟昭的睫毛轻抖动两下, 随即反手握紧江望渡的手,将人往身前一拉。
  江望渡猝不及防,当然他也不想防, 任由自己的身体往前栽去,直接便被拽到了爱人面前。
  钟昭微微低头吻他的眉眼,江望渡十分享受地将胳膊架到对方的肩膀上,任钟昭的嘴唇缓缓下移,沉默而柔和地撬开他的牙关,让他整张脸都泛起淡淡的春意。
  当这个吻结束后,江望渡竟觉得有几分腿软,颇不可思议地望向钟昭,仿佛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人卯足劲要他好看时,自己尚能招架,最起码不至于太快缴械。
  可钟昭一反常态温吞起来,反而让他整个人像是烧着了一样。
  江望渡两世为将,征战多年,自然明白何为以柔克刚,却从没想到这种道理也能用在亲吻上,一时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而钟昭自下而上注视着他红透的眼角,常年微蹙着的眉也跟着舒展开来,低下头无声地笑笑,突然一把将江望渡打横抱了起来。
  “侯爷有命,下官又怎么能不遵从?”钟昭捞起江望渡无力垂下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一手穿过江望渡的膝弯将人稳稳托住,一手去拉书房的门闩,语气带上了几分戏谑,“保证让您满意。”
  “你可真是……”江望渡早不记得有多久没在钟昭嘴里听到您这个字,特别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中,下意识呢喃了这么一句。
  他们武功相差不多,江望渡也不是房事上爱装的性子,钟昭鲜少在开始之前就看到对方失神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稀罕,遂不依不饶地道:“真是什么?”
  “真是烦死了。”江望渡斜他一眼,因为只被人用一只手臂托住双腿,而有些没有安全感,用了些力抱住钟昭的脖子,低声提醒,“扶着点我的后背呀。”
  “我这不是在开门吗?”在刚刚的对话当中,书房的门闩已经被打开,伸手一拽就可以,钟昭却偏偏停在原地不动,把手收回来依言放到江望渡背上,“既然侯爷发话,不如请您帮下官开?”
  江望渡此刻根本听不得这个您,谁知道钟昭说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当即一头撞在他颈间,有些崩溃地骂道:“你还知道我是侯爷,有你这么以下犯上的吗?!”
  钟昭的恭敬本来就只存在于口头上,见江望渡只差没咬自己一口,顿时更不肯动手,还将人往上颠了下,不为所动道:“侯爷?”
  “……”江望渡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一副没听见的模样,一言不发的同时一动不动,颇有点要跟对方杠到底的架势。
  钟昭挑眉,倒也不想真把人逼急了,开口想搭个台阶,却见江望渡在他怀里伸出了一只手。
  他还是没有将头抬起来,眼睫毛压在钟昭颈侧的皮肤上,随着动作微微抖动,右手摸索着往前摸,前好几下都扑了个空。
  钟昭看得目不转睛,嘴唇轻抿,见江望渡的手马上就要碰到门,生出了点往后退一步的念头。
  “你若敢动,明天就别来了。”江望渡似乎读出了他内心所想,当即张口威胁,钟昭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嗯了一声,向前一步,让对方更早地完成了这一切。
  江望渡有些讶异,又觉得果然如此,总算从他臂弯间抬起头,露出憋得发红的脸,扭过头看着自己被带着一步步走向那张桌子,嘴上点评道:“这还差不多。”
  钟昭忍俊不禁,弯身将他放在桌上,捏着对方的下巴让他尽可能高地仰起头,然后亲上了这张还想再说点什么话的嘴。
  又是那种极温和的方式,吻过来时眼睛都没闭,明明目光里的侵略性已经快浓成实质,描摹着他的面孔似要将他吞入腹中,行为上却只是勾着他的舌仔细品尝。
  江望渡也睁着眼,望着钟昭浅色瞳孔里迸发出的占有欲,以及戳在自己脸上的英挺鼻梁,忽然咽了下口水,往旁边歪了一下。
  钟昭不是什么耐得住的人,这如果放在以往,必然马上拖着江望渡的脚踝把人扯过来,可是今天他也感觉到了对方难得的羞赧,因此只是黏着追上去,又在江望渡的唇上吻了吻,给上面弄得亮晶晶的,还要问他:“躲什么?”
  江望渡:“……”
  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只是从喉间发出两声呜咽,总之钟昭什么都没有听清,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去拆江望渡的发冠,语调慵懒地道:“要我再问一遍?”
  “凶一点。”钟昭放下嘴角,微微眯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脸上会透出几分近乎漠然的审视感,压迫感也更加强,但是江望渡显然对他这副模样更熟悉,完全不怕道,“就是这样,再骂两句。”
  “想得美。”钟昭也看出他刚刚的不对是怎么回事,把先前的情态收了回去,甚至故意把眼睛睁圆了一点,哼道,“平时不是还嫌我凶?怎么这时候还求上了。”
  那种不受控制的燥热感再度涌上来,江望渡咬牙,觉得他进化得未免太快,一时间相当怀念以前自己简简单单落下一个吻,钟昭就面红耳赤说不出话的样子。
  这才几年,就学会反过来拿捏他了,再这么下去还得了?
  “随你的便。”江望渡坐直了身体,一副准备好接招的表情,“小兔崽子,你当五年饭是白吃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是吗,那侯爷可要准备好。”钟昭意味深长地俯身,“哥哥。”
  ——
  当一切结束后,钟昭又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但当时这也只是表象,江望渡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嘴角正在止不住地往上翘。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精力戳穿,被人用衣服盖脸抱回卧房的榻上,看着钟昭坐在边上给自己系扣子,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下次不许叫我哥哥。”他道。
  “那怎么行,这不是你以前自己要求我这么叫的吗?”钟昭给他端来一碗茶,“那时候在诏狱,我被绑在刑架上,你……”
  江望渡咬牙切齿地打断道:“你那时候十八,现在几岁了?”
  钟昭不以为然:“二十三,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
  “你都及冠三年了,还拿这个称呼说事,自己不害臊吗?”江望渡不太想提算上前世年龄这回事,因此有些苍白地反驳道,“总之我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那可不行。”温存过后哪有真生气的,钟昭也看出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梳子去捏他的腰,“你刚刚亲口说的,比我大的那五年饭也不是白吃的,别说我现在才二十三,就是七十三,八十三,一百零三,你也是我哥……”
  江望渡忍无可忍,伸手去捂他的嘴,钟昭倒很给面子,一点拨开他手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直直地瞧着他,安静得不像话。
  于是最后还是江望渡受不了,转移话题道:“现在能跟我说牧允城的事了吧,在西南的时候就看他不正常,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没什么,只是他们没见过谢时遇长大后的脸,慌不择路。”钟昭三言两语将皇后和徐文钥的事讲出来,回忆了下又道,“据牧允城所说,徐文钥的兄长徐文肃脸上也有一条长疤,是在战场上留下的;而牧家私底下去查了徐文钥疤痕的来源,然而一无所获。”
  他说到这里,看向江望渡:“你也知道,锦衣卫做事一向不留痕,没人知道他这道差点贯穿全脸的伤,到底是为陛下办事时弄出来的,还是怎么回事。”
  江望渡幼时常听说江明外出祭拜徐文肃,往往回来之后,江明路过看他眼神就会更冷一些。
  以前他不明就里,不知道正是因为徐文肃战死,母亲才会入府,还好奇地找那人的画像看过。
  “你要是这么说,我似乎还有一点印象——”江望渡皱起眉努力回想,“这两人虽是亲兄弟,但徐文肃的样貌可比咱们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粗犷多了,尤其是脸上那道疤,更是显得他凶神恶煞,早年似乎还有修罗杀神的名号。”
  “就是这意思。”钟昭点头,“牧允城虽然没明说,但他的意思很清楚,牧家怀疑是皇后旧情难忘,又实在无法让死人复活,跟皇帝感情也不睦,所以设局引徐文钥……而且还划了他的脸,让他看上去更像自己的兄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