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眼见人进气多出气少,沈洵这才佯装惊慌地喊:“榕榕,咱爸犯病了,你快来看看!”
  谋杀……
  这是谋杀!
  她爸爸不是意外身亡的!
  萧榕险些站不住,看沈洵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动电脑,她猛地冲过去,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就往他脑门上扎:“为什么!明明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她几近崩溃,手下一点没留情面。
  鲜血顺着脑袋流下来,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沈洵索性也懒得再装了:“要怪就怪你爸多管闲事!非要没事找事去调查我的身份,查出我在老家有个老婆,还有个儿子!他要是不死,我就会被撵出这个家,我所拥有的金钱地位,全都会被他收回去!”
  “果然是这样,”沈意萧将外公写的信丢到沈洵身上:“外公发现你在背地里转移我们家的资产,对你起疑,才会派人去你老家调查。这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讲,而是偷偷写成信,放在挂画下面,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的用意吗?”
  若沈洵能老实本分,和楚思洵的母亲断了联系,做到家和万事兴,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他非要将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挂画掉下来,他做的一切恶事终究得见天日。
  面对沈意萧的讥讽,沈洵顶着一脸的血嗤笑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要不是我出了一份力,你连出生的资格都没有!”
  在他看来,就算他对沈意萧再不好,沈意萧也是他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
  沈意萧就算再愤怒,也总不至于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沈意萧转头就去了桌边,打了报警的电话。
  沈洵霎时间目眦欲裂,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却因膝盖被玻璃扎破,走得踉踉跄跄:“你干什么!把内存卡给我,我不能坐牢!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在等着我!”
  萧榕拽住他,哐哐两拳把人砸晕,看着沈洵倒地,她也跟着跪下去,又狠狠甩了自己两个巴掌。
  “都怪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一意孤行,是我引狼入室,是我错得离谱,是我害死了爸爸……”
  屋内其他人都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一场混战最终会演变成恶性杀人案件。
  楚思洵反应过来,要是沈洵真进监狱了,他该怎么继续维持自己清冷学神的形象?
  往后别人提起他,只会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他一阵恶寒,难以想象流落到那般境地的他该如何自处。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销毁证据,他不能有个杀人犯爸爸。
  可惜还没走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楚思洵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艰难地扭头,看清了绊他的东西——
  那是燕停的脚。
  “不好意思啊,”燕停不光绊他,还一脚把他的拐杖踢到墙脚,明显是故意的,最后却无辜地眨眨眼睛,表情单纯又无害地开口:“脚滑。”
  没了拐杖,腿受伤的楚思洵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毫无形象地在地上蛄蛹。
  楚思洵的母亲已经彻底吓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是杀人犯。
  她永远记得那年,沈洵刚考上大学,能够走出那个贫瘠落后的小山村,满脸都是意气风发和对未来的向往:“等我读完书回来,就和你结婚!”
  也永远记得,读完大学的沈洵失魂落魄地回来,抱着她难过痛哭:“我没办法和你办结婚证了,有个富豪的女儿看上我,非要让我和她在一起。他们家有权有势,我要是不答应,我们家就完了。”
  正因为如此,她一直仇视着萧榕,认定对方靠着权势逼迫沈洵。
  可听刚刚沈洵的话,分明是这人自己贪恋萧家的钱,不仅谋财,还害人性命。
  她怔怔地站在那儿,唇瓣嗫嚅片刻,对沈洵说道:“趁警察来之前,你自首吧,这样或许能减轻刑罚。”
  没等沈洵开口,楚思洵先一步表情扭曲地叫道:“妈,你在说什么疯话!我爸不能坐牢!我不管你是把卡抢来摔了也好,吃了也好,总而言之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闻言,她不可思议地后退两步,瞳孔瞪大,像是第一天认识楚思洵般:“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掩面喃喃道:“对啊,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却还是选择没名没分地跟在你爸爸身边。你爸爸又是个杀人犯,像我们这样的两个人,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在满屋子的嘈杂声中,警察走进来。
  第203章 校霸贴贴(27)
  沈洵被抓了起来,屋内其他人被当做证人,一并带到了警察局。
  笔录做到晚上八点,出门的时候,冷风迎面吹来,燕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这是没喝药的缘故。
  “快回家吧。”沈意萧去牵燕停的手,发觉他手指冰凉,便郑重其事地弯下腰,将他两只手拢进自己掌心,不忘轻轻吹了两口气,让那毫无血色的肌肤一点点沾染上温度。
  萧榕一家人就是在这时出来的。
  小姑娘已经睡着了,被她爸爸抱在怀里。
  不说话的她可比平时的她讨喜多了,睡颜宁静恬适,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翳,看起来乖巧无害。
  萧榕回头看了眼父女俩,说道:“你们到家里等我吧。”
  又回过头来,期盼地看向沈意萧,态度恳切,甚至带了几分卑微:“我想找个地方单独和你聊聊,可以吗?”
  燕停困得厉害,四肢绵软无力,直往沈意萧身上靠。五脏六腑像是被搅作一团,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明显是不能再拖了,得赶紧回去喝药。
  “有机会再说吧。”沈意萧连忙将人打横抱起,略过萧榕往外走,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给她:“我今天有急事。”
  可萧榕不明白。
  她只是红着双眼,定定地看着沈意萧的背影,声音止不住地发起抖来:“你真的不愿意原谅妈妈么?”
  她有好多话想讲。
  想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想说自己从前不该忽略他,不该对他视若无睹。
  想告诉沈意萧,她要从现在开始弥补,往后的年年岁岁,她一定会做一个好妈妈。
  可在她被泪水浸湿的视线当中,沈意萧步伐坚定,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就像曾经,年幼的沈意萧跑到她面前哭,说楚思洵撕毁他的本子,弄坏他的玩偶,他想让妈妈帮他做主。
  而她呢?
  她忙着和男人约会,只觉得沈意萧碍眼,一句话没说,径直离开了家。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她在哭,身后的男人却在窃喜。
  本以为他这辈子都只能做个无名无份的情夫,没想到沈洵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等两人一离婚,他就是萧家的男主人,到时候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大喜过望的他当即摆起男主人的谱来,劝道:“老婆,你搭理他干嘛?你那个儿子早就被沈洵养废了,就随他去吧。咱们还有女儿,女儿才是咱们真正的指望啊。”
  养废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萧榕。
  恰好楚思洵母子这时候从警局出来,看着走路摇摇晃晃,一瘸一拐的楚思洵,萧榕好似找到了发泄口。
  她猛地扑过去,把楚思洵摁在地上扇巴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你一个野种还敢在我家欺负我儿子,真当我死了吗!”
  楚思洵被扇得发懵。
  距离他上次欺负沈意萧,已经过了六七年的时间。自从那时他被沈意萧的小弟踹进阴沟里躺了一夜之后,他就老实了。
  萧榕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吧,过了这么些年,才突然母爱爆棚,想起为沈意萧出头。
  那只摔过的腿被萧榕使劲踩着,楚思洵疼得无法反抗,只能向自己亲妈求救:“妈,你就看着我被她打吗!”
  楚思洵的母亲还在晃神,即便看见楚思洵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也不关心。
  最后是警察出来,阻止了这场闹剧。
  在警局的门口斗殴,简直罪加一等,一行人再度被请进去喝茶。
  ……
  沈意萧带着燕停回到家。
  奶奶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早出晚归,在厨房给他们留过饭之后,就去睡了。
  燕停喝过药,摸摸有些撑的肚子,道:“我就不吃饭了,我想睡觉。”
  沈意萧也没什么胃口,将燕停扶到卧室后,转身要走。
  大半夜的,他不睡觉,要去干嘛?
  燕停对此感到好奇,自然也问出来了:“你去哪?”
  “睡不着。”沈意萧的声音闷闷的:“我出去走走,你先休息吧。”
  可窗外连月亮都没有,黑漆漆的,只有寥寥几颗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而且外面有条河,他要是走着走着,一时想不开跳进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