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他艰难地站起来,扯起温和的笑容,道:“对不起,是不是撞疼你了?”
  远处的燕停默默看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往外冒。
  就是这样。
  一旦楚思洵露出这样的伪人笑容,就代表这人的脑子里已经产生无数恶劣的想法。
  不过他有些好奇,扭头问沈意萧:“你的哥哥和妹妹怎么好像不熟?”
  “当然不熟。”沈意萧平静地回:“我爸妈约定过,一方把人带回去过夜的时候,另一方就不能出现在家里,打扰他们的兴致。”
  所以,只有沈意萧这个倒霉蛋,无论哪方在家时,他都在那里充当电灯泡。
  燕停忍不住又朝沈意萧露出怜惜的神情,却被对方掰正了脑袋,继续看那一场闹剧。
  即便楚思洵道了歉,小姑娘还是不依不饶:“腿断了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到处走干什么,挡到我找爸爸了!”
  听到最后三个字,楚思洵脸上的笑容更深,一双眼睛几乎弯成月牙,指向一处:“我刚刚看见你爸爸了,他在那边。”
  小姑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杂物间。
  她打开门看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被骗,她正要发怒,身后突然伸来一双手,将她狠狠地推进去。
  摔得七荤八素时,门被重重关上,无边的黑暗让她吓得发出惨叫声,她连忙摸索着去找门把手。可是无论怎么拧,始终打不开,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
  门外,楚思洵看着自己刚刚推了人的手,嫌脏似的往洗手间那边走。
  走了一半,笑吟吟地回过头去,盯着杂物间。
  这层没有监控。
  杂物间的隔音很好,为数不多透出的声音,被走廊尽头的电视广告声掩盖。
  他满意地收回视线,环顾四周,没能找到沈意萧,便继续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十多分钟后,小姑娘的爸爸吃完饭,回到病房里。
  发现女儿不见了,先是给萧榕打电话,接着才开始找人。
  趁人不注意,燕停悄悄把电视广告关了。
  细微的动静从杂物间里传出来,小姑娘的爸爸连忙开门,看见的就是自家哭得几近晕厥的女儿。
  小姑娘吓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到爸爸身上。等到人问起她为什么在杂物间时,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一个瘸子,他骗我……跟我说你在这里,等我过来,又……又把我推进房间。”
  不得不说,虽然她年纪不太大,但条理十分清晰。
  男人带着她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很快就找到了正慢悠悠吃饭的楚思洵。
  “是不是你把我女儿关在杂物间的?”
  面对男人的暴怒,楚思洵一言不发,反倒是正在阳台上打情骂俏的楚思洵父母冲过来,护犊子似的挡住他。
  “哪来的疯子,咱们儿子跟你女儿无冤无仇,把你女儿关杂物间干嘛?”楚思洵母亲插着腰就开始骂。
  沈洵更是坚定地站在楚思洵这边:“我儿子品学兼优,怎么可能干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来呢。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就是看我们有钱,想来碰瓷我们罢了。”
  男人毫不退让,挽起衣袖展示自己的绝版手表,满脸都是炫耀之色:“碰瓷?你要不要看看我这块表,价值五千万,我用得着碰瓷你们?”
  沈洵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萧榕和他出席拍卖会,萧榕就买下了这样一块男士手表。
  那时他以为这是萧榕给他的生日礼物,可后来他只在家里找到了装表的空盒子,手表却不知所踪。
  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楚思洵的母亲不想落下风,阴阳怪气地讽刺道:“五千万的手表了不起呀?谁知道这是怎么来的。看你文文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该不会是靠在外做鸭子挣的钱吧?”
  第200章 校霸贴贴(24)
  男人的脸一下绿了。
  因为楚思洵的母亲准确无误地戳到他的痛点。
  他早年还真是做鸭的,被萧榕包养后才从了良,他从不愿提起那些心酸过往,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讳莫如深。
  这时被对方说出来,他顿时像点燃的炸药桶,张牙舞爪地同两人对骂起来。
  从始至终,楚思洵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静静地躺在床上,甚至有闲心吃饭。
  小姑娘见自己的爸爸被两个人追着骂,决心为他出头,冲上去就把楚思洵的饭给掀了。
  “吃吃吃,我让你吃!”蛮横惯了的她爬上床,扯楚思洵的头发,抓楚思洵的脸:“你这个死瘸子!让你爸爸妈妈不准再欺负我的爸爸!”
  小孩子下手不知轻重,将楚思洵那张引以为傲的脸抓出两道血痕来。
  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抬手擦擦脸颊,在见到指腹沾染的浅浅血痕时,那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要将面前的小姑娘生吞活剥。
  再也顾不上伪装,他一把将小姑娘推下床。
  故意选好角度,让小姑娘受伤的那只手先着地。
  小姑娘惨叫出声。
  病房里嘈杂的动静吸引了一堆人过来围观,萧榕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医院的。
  她脸上还敷着面膜,听见女儿的惨叫声,连忙推开人群冲进去。
  扫视病房内一圈。
  全是熟人。
  楚思洵的父母不认识她包养的男人和她女儿,她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楚思洵母子。
  就是这两个人的出现,让她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发现自己的前半生就是个笑话。
  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哭,一边添油加醋:“妈妈,这家人欺负我和爸爸!尤其是床上那个死瘸子,他刚刚把我关在杂物间,现在又伸手推我,还扇我巴掌!我的手好疼啊呜呜,妈妈你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们!”
  萧榕心疼地抱起她,咬牙切齿道:“沈洵,我没去招惹你的小三和儿子,你反倒来找我们的麻烦,是不想装了,准备和我撕破脸皮了吗?”
  沈洵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那男人和小姑娘的身份,深吸一口气,扯起勉强的笑容:“这都是误会……”
  但他显然低估了萧榕护犊子的心。
  萧榕低头看着女儿红肿的手肘,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冷:“好啊,既然是误会,就让我把你儿子的手弄断吧。”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沈洵有些挂不住脸,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别无理取闹,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
  “对呀!”躲在人群里的燕停夹着嗓子,朝他们喊道:“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还让不让我们这些病人休息了!”
  人群被煽动,纷纷开始谴责他们的行为。
  大概也嫌丢脸,萧榕抱着女儿,黑着脸对沈洵道:“那你们先滚回家!等我把女儿的伤处理好就去找你们!”
  人群中的燕停赶紧拉着沈意萧往医院外面跑。
  得趁那群人回家之前,先准备好花生瓜子矿泉水,好好围观这场闹剧。
  坐在沙发上时,他向沈意萧提议道:“要不然再准备两个头盔吧,我怕待会儿他们打起来误伤到我们。”
  沈意萧喝了口水,环顾着空空如也的客厅。
  那些小摆件全被燕停打包带走了,剩下的东西,不是重达三百斤的大鱼缸,就是长达三米的古典大屏风。
  “你是觉得,”沈意萧幽幽开口道:“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大力士,能把这些东西抬起来砸人吗?”
  好像也对。
  于是燕停放下心来,紧紧盯着门口。
  千盼万盼,总算是把人给盼来了。
  两家人是一起回来的,在进门的时候就产生了分歧。
  小姑娘非要第一个进来,恶狠狠地踩在楚思洵那只摔伤的腿上。
  她得意了,沈洵却将自家儿子吃痛的表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呵斥萧榕:“你到底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她才多大啊,行径简直像个泼妇!”
  “我的女儿就该千娇万宠着长大,你管的着吗!”萧榕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反而笑嘻嘻地捏捏女儿的小脸蛋:“乖宝做得好呀,对待贱人就该这样,不要跟他们客气。”
  闻言,小姑娘得意洋洋地看了自家爸爸一眼,得到爸爸肯定的眼神后,又瞥向沈洵,叉腰冷哼道:“原来你就是我妈妈的老公啊,长得真丑,一点也比不上我爸爸。”
  沈洵正要发怒,楚思洵及时拽住他,劝道:“爸,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小姑娘以为他怕了,笑得更为得意,却没料到楚思洵紧接着就是一句:“她没有家教,爸你可不能失了风度。”
  “你说谁没有家教?”萧榕一拍桌子,骂道:“最没家教的是你这个小崽子!区区一个私生子,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来我家叫嚣,简直跟你这个贱人爸一个德行!”
  “你骂谁贱人呢!”沈洵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说了多少遍,思洵不是私生子,非要算明白的话,沈意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