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亨利一顿:“你有听到什么吗?”
  厌清面色不动:“什么也没听到,走吧,出去了。”
  大门打开又合上,医馆里面重新恢复一片黑暗,出去后厌清他们正好碰上买鱼篓回来的孙妈。
  厌清从她手里接过鱼篓:“我们现在去河边吧。”
  镇子有两条河流穿过,水都很浅,最深不到大腿,摸一些小鱼小虾很合适。
  天气很好,水温也温温的,厌清把鞋子袜子都脱了,卷起裤脚,将褂子的下摆系在腰间,下了水。
  他发现还有螃蟹。
  亨利在河边支起画板写生,看起来比刚刚在医馆里时放松了许多,也不知道他在画什么,频频的看向厌清。
  然后一个不慎厌清就被螃蟹夹了一下手,有点疼,他把螃蟹扔进桶里,准备今天晚上喝螃蟹汤。
  “二少爷。”孙妈在岸边喊他。
  厌清抬头去看,忽然感觉脚踝一侧有什么东西贴着他滑了过去。
  错觉吗?
  “二少爷!”孙妈又在喊他。
  厌清再次抬头,这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抚摸自己的脚踝。
  “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孙妈喊道。
  厌清应了一声,抬脚走回岸边,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扯了自己一下。
  这下子他倒是看清楚了,河里有一只惨白惨白的手。
  厌清面色不变,用力挣开它,一脚一脚朝岸边走去,在他穿鞋的时候,孙妈在一旁自责道:“对不起啊二少爷,我都给忘了,半个月前这地方刚好发现了一具浮尸,你刚刚的位置已经走到他们之前打捞浮尸的附近了。”
  厌清应了声:“没事,这没什么。”
  “咦,”亨利忽然发出疑问:“小芝,你脚踝上怎么有点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他忽然猛地住了嘴。
  孙妈看到了,也跟着紧张起来:“二少爷?”
  “没事,这是刚刚不小心撞到石头了。”厌清穿完鞋袜站起来,把手里装满小鱼小虾和螃蟹的鱼篓递给孙妈:“今晚让厨房炸了吃。”
  “好嘞,好嘞。”孙妈的脸色放松下来,连连答应着。
  “那就准备回去吧?”厌清忽然侧头看向亨利:“我的脚好看吗?”
  亨利猛地回神,收回一直钉在厌清脚踝上的双眼,脸色慢慢涨红:“好......好看。”
  孙妈走到前头带他们回去,没注意到身后两个人之间的暗涌,亨利在后面的路程里却是再也没有说过话。
  回到院子里后,厌清被孙妈催着去洗澡了,亨利回到房间里把画板放下,里面密密麻麻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弯着腰的厌清,抓到小虾的厌清,被螃蟹夹到的厌清........亨利凝视着自己的素描,他没有画什么速写,而是一整个下午都在认真勾勒这个身影。
  晚上吃饭时厌清已经洗完澡了,发尾湿湿的坐在魏满贤旁边,吃饭时很少发出动静,亨利却忍不住频频去看他。
  中间几次连魏满贤说的什么亨利都没有听到,魏满贤以为他今天出去玩累了,并嘱咐他回去房间早点休息,中间时不时摸摸自己的弟弟的脑袋,发出满足的叹息。
  回去后亨利躺在床上盯着淡青色的床帐,脑子里时不时闪过泡在斑驳水纹里的那双脚,经通透的日光一照,白得晃眼,骨头像女人一样纤细,仿佛一只掌心便能轻易包裹住,随着用力时而弓起时而放松.......当天晚上做梦他就梦到了这双脚。
  第二天亨利满头大汗的从床上爬起来,活了二十八年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个足控,魏满贤要是知道了他现在对自己的宝贝弟弟是什么想法,怕不是会跑到房间里砍死他。
  亨利对着画板摸了摸上面的素描,然后把它扯下来,用蜡烛点燃,亲眼看着洁白的纸页在火舌舔舐下燃烧。
  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了。
  厌清正在主屋里研究那堆石雕。
  他发现它们看起来好像比前几天所看到的更具轮廓了,像是后面又被人加工过了的模样,这会儿的轮廓倒是能够看得清是两个人在拖着一个人的样子。
  这玩意儿大概率是魏深粗略雕刻之后又存放在主屋里的东西,但是这几天魏深根本没有回来过,谁会对它们进行加工?
  厌清绕着石雕仔细观察,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发现。
  中间那个石雕的手势有点变了,从空手的姿态变成了一个指向的手势,而这个方向.......厌清大概借着远处的山势判断了一下,大概率是乔家的方向。
  “吱......吱吱!”厌清被其它东西吸引,沿着声音找过去,还真让他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只小老鼠。
  小小一个,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睁大眼睛看着厌清这个外来者,灰色的细密绒毛颤抖着,看起来极其好摸。
  厌清有点被蛊惑到了,感觉手痒痒的,想去摸一下。
  刚刚看起来还温顺极了的小老鼠忽然毫无预兆的冲他大叫起来,在几声凄厉的吱吱声过后,它猛地咬向厌清指尖。好在厌清早有预判及时收手,没有让它咬到。
  等他反手想去抓它时,小老鼠早已经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厌清擦擦手,平静的离开主屋,刚出门就恰巧碰上了亨利,亨利一见他就眼神微闪,然后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啊小芝,满贤说让我来找你过去吃早餐,饿了吗?”
  厌清闻到了他身上沾着纸张燃烧过后留下的细微烟味,但他并没有挑明,而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吧。”
  “好。”
  来到吃饭的地方,厌清惊奇的发现魏深居然也在。亨利也明显愣了一下,经魏满贤介绍才知道这位是他们魏家两兄弟的父亲。
  亨利笑着向魏深问好,魏深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对着厌清拍拍身侧的座位:“过来。”
  厌清缓慢入座,凳子还没坐热魏深就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这些天脑袋还疼吗?”
  厌清轻声道:“孙妈每天都会帮我换药的,父亲不必担心。”
  两张脸靠得近了些,连亨利都看得出来他俩长得不一样,其实早在看到厌清的脸时他就觉得魏满贤的这个弟弟和他长得不像了,如今这个被他们称为父亲的男人一出来,这种差别就变得更加明显。
  亨利有些欲言又止。
  而且他觉得这一家人的相处方式简直诡异极了,在院子里只有他,魏满贤和厌清三个人时,魏满贤丝毫不会掩饰自己对弟弟的喜爱和宠溺,时常有各种亲昵的小动作。
  但是现在因为魏深的存在,魏满贤只是一声不吭的在旁边吃着菜,视线一错不错,也没有和厌清讲话,仿佛只是两个人身旁一尊会动的雕塑,还适当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而魏深则重复着魏满贤会对厌清所做的一切。
  但是这种亲昵行为说是对家中次子的宠爱也不尽然,因为亨利总觉得魏深看向厌清的眼神里总有种说不清的黏腻感,在那种目光下厌清仿佛就像是一只被粘鼠板黏住的小老鼠。
  这种联想让亨利自己都觉得诡异,他秉持着正面的心态让自己不要想太多,偶尔附和着魏深的提问一边吃着菜,和魏满贤一样一错不错的低头看着菜。
  一顿饭吃得压抑极了,吃饱后魏满贤先离开,亨利也跟着离开,但是他并没有走远。走出去绕了个圈回来,伏在墙边偷看。
  这种行为虽然不礼貌,但亨利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看见原本在饭桌周围的两个家仆都被魏深支开了,这个男人把厌清抱到腿上,还把他身上那件深红单薄的长衫扔在地上,只剩下一身白色的里衣,埋在对方胸前含糊的说:“下次给你买衬衫西裤,你穿那个好看些,这些太老套了。”
  亨利瞪大眼睛,他看见厌清揪着魏深的头发,手背青筋绽起,似乎觉得痛苦却又无法把对方的脑袋强行拉开,浑身都在哆嗦。
  啪——
  魏深的眼镜被厌清一巴掌打掉在了地上。
  魏深眯了眯眼,重重一咬,厌清整个人便抖了一下,痛得弯了腰,呼吸急促咬牙切齿:“出生,你看清楚我是男的!”
  魏深低笑:“孩子都生过了,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
  是男是女不重要?
  厌清闻言直接往他腿间用力踹了过去,还没挨到就被人抓住了脚踝。
  魏深慢吞吞的把地上的眼睛捡回来,架上鼻梁,还装模作样的推了推,让厌清瞬间想起斯文败类这四个字。
  “放开我,”他低声:“有人在看。”
  “我以为有人看的时候你会更兴奋。”魏深说。
  “.......”厌清又想扇他了。
  魏深松开他的脚踝,又把厌清胸前的衣服拢好,高大的身子恰巧挡住了亨利所能看到的一切风光,最后给他套上那件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