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拾一所谓的转机,比一开始提出仙魔同修时还要异想天开。
  既然元霄的金丹可以分裂一次,说不定还能再分裂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丹田装得下,理论上,他甚至可以修出万千金丹。
  元栖尘面无表情:裂一次便让堂堂天枢宫首座如此狼狈,再来一次,两个阙子真只怕也吃不消。
  拾一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噗嗤一笑:所以,你其实是在担心玉山仙君?
  元栖尘:我在陈述事实。
  行行行,你说了算。拾一选择给他留点面子,但我方才说的,未必不是一条出路。既然见面就打架,分开住不就相安无事了。
  分开住?
  拾一的话给了元栖尘一些灵感。
  每个人体内丹田有三,分别位于眉间、心下和脐下。若将金丹分开放置,再经由第三处调转,岂不是就能避免冲突了。
  只是寻常人的金丹皆在下丹田,而上丹田靠近识海,太过危险,唯有一处心下的中丹田,可将金丹转移。
  只是需要有能够护住心脉的东西,否则随着修为不断加强,心脉必然会受到挤压。
  拾一听罢他的设想,比元栖尘这个亲爹还激动,大赞道:可行!十分可行!若是成了,小元霄岂非是天底下金丹期第一人哈哈哈
  元栖尘不在乎元霄的修为能修炼到何种境地,他只知道,若是能成,元霄从此性命无虞。
  想到这里,他连生阙子真气这件事都抛到了脑后。
  而能护住心脉的天材地宝,元栖尘恰好知道一样。
  那东西又恰好藏在了天枢宫。
  故而听到阙子真准备回天枢宫的消息后,元栖尘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
  谁知阙子真根本没打算带上他一起。
  他是来道别的。
  元栖尘出离愤怒了:我们的交易还未完成!
  阙子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看来,元栖尘先时那番话,显然是想同他撇清干系,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强求。
  你既不愿我同元霄扯上关系,两次封丹之举,就当我是我还的债,否则,我于心不安。至于同我回天枢宫的事,就此作罢。
  作罢什么作罢!
  元栖尘打定了主意要走这一趟,自己去哪有和天枢宫首座一道方便。
  不行,我不答应!说了要去就必须去!元栖尘瞪他一眼,难道你要出尔反尔?
  他若非要去,阙子真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是他的态度变化太快,当真叫人又喜又忧。
  -
  元霄终于学会了御剑,正是新鲜热乎的时候,借着赶路的机会,兴致昂扬地踩着渊鱼飞了半天。
  元栖尘和阙子真在跟在后头,只觉慢得要命。
  这样下去,要几时才能到天枢宫。
  裴天和急着唤你回去作甚?
  阙子真收到传讯时,元栖尘恰好瞧见了,否则阙子真自己悄悄走了他都未必知道。
  没什么,只是见弟子们都回去了,来问一问归期。
  元栖尘直觉里面的内容不止这些,但他毕竟是外人,话说三分也是人之常情。
  元霄在他爹的催促下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日落前抵达了天枢宫。
  他们没有从大门进,而是直奔阙子真独居的一座山峰。
  此处是阙子真摘下首座之名,声明远播三洲四境后,在裴天和授意下挑选的居所,不论是元霄还是元栖尘,都是第一次来。
  山中静谧,穿过结界后是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路的尽头坐落着几间小屋。
  元栖尘想,他和六千年前的妖王莫竹定然很有共同话题。
  明明元栖尘才是客人,但紧张的却是阙子真,始终落后对方半步,将小院里外看了一遍,接受元栖尘的检阅。
  逛完后,才想起问一问此间主人:我们住哪?
  阙子真建这间小院时,就没想过会有第二个人住进来,因此只建了一间卧房。
  谁知他不仅带了人来,还是两个人。
  一个是血脉至亲,一个是难言挚爱。
  现实不允许他多做思考,结界触动,一声子真由远及近,满怀关切。
  怎么回来也不告诉为师一声?
  元栖尘转头同阙子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拉开最近一扇门钻了进去。
  猝不及防被拖进来的元霄:我们为什么要藏起来,谁来了?
  子真?
  见不到阙子真的身影,裴天和疑惑地又唤了他一声,还以为是自己方才感知错了。
  阙子真推门出去,眼中不见半点慌乱,像是做惯了这种事似的:师尊。
  裴天和略一颔首,顿了顿,问道:你一个人回来的?
  这老家伙,感知未免太过敏锐。
  元栖尘一口气提到胸口,生怕阙子真一张嘴,就将他们全交代了。
  阙子真看着一脸慈爱笑眯眯的师尊,揉捻着手指,低眸违心道:嗯。
  元栖尘一愣。
  阙子真他,果然会说谎。
  第24章 三更
  在自家师尊面前说违心话的阙子真, 看起来格外顺眼。
  会说谎这件事,并没有让他变得不值得信任,反倒多了几分可爱与真实。
  是笨嘴拙舌的阙子真,而非受人敬仰的玉山仙君。
  裴天和看傻徒弟这副紧张的模样, 心下了然, 刻意拔高了声音问他:这次出去,可有见到想见之人?得到想要的答案?
  见到了, 也问到了。至于见到了谁, 问到了什么, 阙子真一概不谈。
  可即便他不说, 裴天和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去见谁。
  当年你在为师门前跪了一夜,就为了带他回来,名正言顺地让仙门百家撤销追杀令。当年没把人带回来也就罢了,怎么, 他如今还不肯跟你回来?
  裴天和忽然提起旧事, 像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不经意加重了阙子真的紧张感。
  师尊不必提这些。
  他既不识好人心, 你还总惦记着作甚。
  元栖尘躲在门后, 一字不落地全听进了耳朵里。
  这老狐狸明明发现了他的存在却不戳破,接着又说了这样一番话, 分明是刻意说给他听的。
  怪他不识好歹, 连累了他家宝贝徒弟。
  阙子真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一点, 板起脸叫停了裴天和:师尊。
  得, 他家这傻小子也是个不识好人心的。
  也罢, 你不愿提那就不说了,先让我看看你的道心。裴天和说着,伸手去摸他的脉门。
  阙子真不经意躲开, 后退一步:无碍。
  他躲开的原因,更多是不想让裴天和发现自己受伤。裴天和倒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如此抗拒探查道心,是怕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阙子真一向让他放心,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只遇到过元栖尘这道跨不过去的槛。
  孽缘啊孽缘。
  裴天和摇头叹气,转身欲走,不料阙子真竟主动叫住了他:有件事,想请师尊行个方便。
  他这个徒弟甚少开口求人,少有的几次,还都是为了某个人。
  裴天和有种不妙的预感。
  阙子真:我想向师尊要个文道院旁听的名额。
  这倒是裴天和没想到的:事情不难办,只是我得知道,这个名额,你是替谁要的?
  阙子真:
  文道院学生来自三洲四境,皆是不满二十的年轻孩子,据他所知,阙子真身边并无符合条件的人选。
  不,等等,还是有一个的。
  前不久大闹天枢宫的那个不就是吗?
  可那孩子是魔族!
  裴天和充满怜爱地看着自家徒弟,欲言又止:子真啊你知道我们天枢宫招的,都是修炼灵力的修士吧?
  阙子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