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旁人只道他在确认真假,只有元栖尘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在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元栖尘扯出一抹笑来:仙君闭关多年,不知道的事可多着呢,本座多个儿子又有何稀奇。
  阙子真蹙眉思索,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张口道:既为人父,便该有个父亲的样子,如何行事还这般
  本座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姓阙的来管教!元栖尘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也不顾儿子在对方手上,丢下手里的累赘,抬手便朝阙子真面门招呼过去。
  于半空被丢下的柯雪淞心中大骇,下一刻便被一团魔气托起,送离可能会被二人波及到的地方。
  阙子真如法炮制,正面迎下一击,而看到与他相同处境的魔族少年后,柯雪淞明白,自己成人质了。
  顶级大能交战,寻常人连观战都做不到,天枢宫除了几位长老,其余弟子纷纷退避三舍,远离二人的交战地带。
  眼馋归眼馋,可若是不慎丢了小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元栖尘冲动出手,带了六七分的怒气,但理智尚存。他摸不准阙子真出关后的实力,便一直以试探为主,而后伺机设下心魔幻境。
  与万魔窟中逗弄柯雪淞那样的小打小闹不同,对上阙子真,他必定全力以赴。
  大片黑雾遮云蔽日,若是不慎陷入其中被拖入幻境,可不是念一念清心咒就能糊弄过去的。
  下方还在观战的天枢宫长老们仰着脑袋,伸长了脖子,纵是着急,也无计可施。
  变数比所有人预料中来得还要快。
  云开雾散,一抹红影自云间坠落,不偏不倚落在天枢宫校场正中央,方才还气焰嚣张的魔尊吐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阙子真带着劫后余生的柯雪淞还有恨不得咬人的少年缓缓落地,望向元栖尘的目光里,不乏讶然和迷茫。
  你
  你赢了。元栖尘打断他。
  无人知晓漫天的黑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二人的表现都有些不同寻常。
  长老们姗姗来迟,见此情景,心中大喜。
  只是院长不在,无人敢擅自定夺,只好征求此战功臣的意见:子真打算如何处置?
  阙子真目光仍死死钉在元栖尘身上,不发一言。
  长老们对他的沉默习以为常,七嘴八舌商量起来。
  依我看,合该就地正法。
  不妥不妥,此种行径,与杀人不眨眼的魔族又有何异?不妨先关押起来,待惩戒院列出个罪名条目来,再行处置。
  可他是元栖尘,多留一天便多一天的风险,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听着这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修仙人士商讨要如何处置元栖尘的话,一直安静躺在阙子真脚边的少年目眦欲裂,悔恨交加,竟硬生生冲破真言咒术,叫出了一声爹。
  在场之人俱是一愣。
  魔尊不知和哪位女子春风一度搞出人命的消息他们都有所耳闻,只是在少年喊出这声爹之前,无人对此有真切的感受。
  在他们的印象里,元栖尘仍是十四年前将整个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的无情魔种,父亲的身份,与他实在格格不入。
  臭道士,快放了我爹,一人做事一人当,把我爹叫来算什么本事?
  少年的聒噪程度,与当年的元栖尘不相上下。
  元栖尘虽为败军之将,却全无即将为人鱼肉的觉悟,他拭去嘴角鲜血,敛眸唤了声阙子真的名字。
  端正自持清冷如雪的玉山仙君微不可察地绷直了身形,看那厮闭了闭眼,再睁开,便是一副满目深情的模样。
  只见元栖尘捂着胸口,自嘲一笑,情真意切道: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小兔崽子,是你的种。
  作者有话说:
  ----------------------
  预收《仙门望寡》求个收藏
  文案:
  解子芩在修仙界颇负盛名,所到之处人人都要敬他三分,并非因为他修为高深,而是他有个好道侣。
  一个合格的道侣,要威名赫赫,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遗产丰厚,并且死的足够早。
  解子芩的亡夫於逐正是这样一位好心人。
  凭着天枢宫前掌教遗孀的身份,解子芩忝居惩戒院长老一职,靠广大修仙学子们的赎罪银赚得盆满钵满。
  收了位酷似亡夫的徒弟,三洲四境皆道他情深义重,数十年过去仍对於逐念念不忘。
  殊不知这道侣身份,是解子芩当年扯谎向即将力竭身陨的於逐强要来的。
  *
  一向没什么底线的解子芩终于还是对自家徒弟下了手,老树发芽,力争早日开出第二春。
  在他不择手段的不懈努力下,正当青春的小徒弟到底没忍住,气势汹汹把人按在水池边上:解子芩,你就是这样守寡的?
  忽然发现有亿点不对的解子芩:!!!
  杀千刀的於逐,还他青春年少的可爱小徒弟!
  第2章 男人和男人怎么生孩子?
  荒谬!
  荒谬至极!
  长老们气得发抖,为首的灵道院长老宣衡指着那魔头浑身颤抖,你你你结巴了半天,艰难憋出一句:信口雌黄!
  他们子真清清白白,岂是元栖尘这种无耻魔头可以随意污蔑的?
  尽管认定了元栖尘所说尽是污蔑之言,可思路一旦被打开,便不受控制了。
  打量的目光明里暗里投在深受震撼的少年脸上,偶尔也分出一丝给阙子真。
  别说,你还真别说,鼻子和下巴好像是和子真有些许相似。
  不过打眼看去,还是像元栖尘更多些。
  等等!
  什么像不像的,魔头嘴里的话岂可轻信!
  长老们猛地反应过来,懊恼万分。
  元栖尘放声大笑,目光落到始终不曾发表意见的阙子真身上,眼神暧昧道:是不是信口雌黄,玉山仙君想必心里清楚。
  阙子真握剑的手蓦然一紧。
  子真宣长老提着一口气,生怕他说出承认的话来。
  幸而,阙子真蹙了蹙眉头,开尊口道:魔尊慎言。
  慎言二字,元栖尘恐怕连怎么写都不知道,他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捂着胸口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好一个仙风道骨出尘绝世的玉山仙君,不成想竟是个抛夫弃子的负心人。
  元栖尘是个什么样的人,全天下的修行者都清楚,可他演的那样真,叫人不禁恍惚起来。
  就连阙子真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便是这失神的一瞬间,元栖尘收起所有的惺惺作态,单手撑地借力,飞身而起。
  众人只见红影一晃而过,回过神时,元栖尘还有被押为人质的少年就都不见了。
  将人救走也就罢了,他还故意恶心人似的留下一句:多谢玉山仙君手下留情,咱们来日再会。
  元栖尘肆意的笑声还在空中回荡,宣长老一口气梗在胸口,险些仰倒在地:他他他气煞我也!
  其他长老手忙脚乱:师兄挺住啊!
  一场荒诞的闹剧就这样落幕了,阙子真远远注视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直至树静风止方才转身。
  -
  离开天枢宫的地界,元栖尘忍不住揪着小兔崽子的耳朵骂骂咧咧教训起来:元霄,真是长本事了,连阙子真那个死人脸都敢惹,害你爹我吃了大亏!
  诶疼疼疼!叫元霄的少年熟练地捂住耳朵,小声嘟囔,不是你说他当年胜之不武的吗,我还以为他没多厉害,就想着去见识见识
  他在魔域横行惯了,反正出了事,他爹总归会来救他的。
  元霄越说越心虚。
  此事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元栖尘就牙疼。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何况本就是他胜之不武。
  其中内情,不足为外人道,注定只有天知地知元栖尘知,若无意外,他是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
  再说,姓阙的再没本事,也是你这三脚猫功夫能随意招惹的?元栖尘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少年自知理亏,埋下头不敢再言,闷了半晌,又试探地问道:爹我是你和玉山仙君生的吗?
  元栖尘在云头打了个踉跄,稳住身形后正色道:我骗他们的你也信,男人和男人怎么生孩子?
  元霄一愣,恍然大悟:也是哦。
  见把人糊弄过去,元栖尘暗松一口气,心道傻孩子,你爹我压根不是人。
  -
  天枢宫并非什么显赫宗门大派,但在仙门百家之中的地位却举足轻重,只因这里是培养修行者的最高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