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笙疑惑。“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江屿晚看着面前这个面目耿直,一根筋的少年,也不好说些什么。“当然是吃饭啊,还能做什么?或者说...”江屿晚眯了眯眼,“你想要我做什么?”
  安笙结巴了几句,有些愠怒:“你离我远点。”
  安笙的语气很差,但是江屿晚倒是没有丝毫火气,挥挥袖子,“行了,你不饿,本王还饿了,走吧,进去伺候本王用膳。”
  江屿晚出手一向阔绰,即便只有他们二人,也是点了慢慢一桌子的饭菜,安笙看了,只能心道,这真是浪费。
  饭菜上齐,着实是色香味俱全,江屿晚拿起碗筷,开始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而安笙只是站在一边,即便此刻肚子已经饿的开始哀嚎,但是他却并没有半分的胃口。
  说道底他还是没有把消息带出去,和他约定要接头的那个人也生死未卜,可是如果再这么等下去,他师父的性命就真的难以保证了。
  想到师父,安笙的心里就越发难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自他被俘虏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他。听闻皇甫国的人一向擅于滥用刑具,师父作为俘虏,肯定会遭受非人的待遇。
  想到如此,再看看吃菜吃的正香的江屿晚,心中就越发生气。要不是这个反贼,他的师父也不会被捕...
  还有他的父亲,临死前用口齿不清的话,对他交代后事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都怪他,都怪他!要不是这个奸贼,自己何故落得如此下场,就是他把自己拖到了水深火热之中,是他让自己万劫不复!!
  安笙的呼吸急促起来,手中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把面前这个风流浪荡子直接锤死。
  “饿了就坐下来吃。”江屿晚用余光瞥到了安笙的动作,笑道,“做出这幅表情给谁看呢?是你自己不吃的,又不是我虐待你,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看着我?”
  “我才不吃。”安笙咬了咬后槽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死也不吃。”
  “哦?是吗?”江屿晚放下了筷子,抬头正视着安笙,“挺有骨气,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年轻人啊,说话就是太冲动,你知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把身体都弄垮了,何谈其他?”
  “所以为了贪图富贵,苟且偷生,你就出卖国家?把自己同胞的性命,就这么拱手让出去?”
  “这是个好问题。”江屿晚一手撑着桌子,目光慵懒,“如你所见,我就是无耻小人,可是那就怎么样?我如今还不是过的要你比你好?”
  “恬不知耻!”安笙怒骂,显然跟这种六亲不认,没有半分真心的人,说这些道理,显然是油盐不进,对驴弹琴了。
  “行了。”江屿晚似乎也是懒得和他说这些,“你这个人,当真是一根筋,这样的性子,在今后亦是走不长久。不要把所有的情绪和心思,都一股脑全部放在脸上,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吃亏的。”
  “你也配说我?”安笙嘲讽道。
  江屿晚一笑:“也是,你自有大名鼎鼎的国师南诏教导,我这种下流浪荡子自然是不配了。”
  “哼。你自然是不配和我师父比较。”
  江屿晚起身,“算了,算了,懒得听你在这里念叨,总之这桌子菜留给你了,你爱吃不吃,这卖身契也还给你,之后的路,你就自己去走吧,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
  “什么?”安笙讶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卖身契,“你这么轻易就肯把卖身契给我?”
  “不然怎么办?留你在身边,整天臭着一张脸,不是给我自己添堵吗?再说了,你这么恨我,保不齐哪天把我暗杀了,那我可不是做了冤死鬼。”江屿晚摇了摇头,“这买卖不划算,本王才不做。”
  安笙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屿晚会这么干净利落的放他走,他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卖身契,“江屿晚,总有天我会杀了你。”
  江屿晚转身离开的步子一顿,背身朝他摆摆手:“好啊,那在这之前你可千万别死了。”
  桌上的不少鱼肉荤菜几乎都没有动过筷子,反倒是他桌前那个清水煮的青菜倒是吃的一干二净,安笙实在是想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安笙自然是没有吃这桌子菜,但是他还是把店小二叫来,让他把这桌子菜,分给街上乞讨的流民百姓。
  这帮流民沦落街头,也是拜江屿晚所赐,顿顿食不果腹,安笙把这些菜拿给他们,也算是给这这奸贼积些阴德了。
  第6章 梨花树下的白衣公子
  记忆回笼,安笙独自一人牵着马绳走在前头,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
  江屿晚凑上前去,好不欠揍道:“安大人,何事又惹你心烦?”
  安笙并没有言语,冷眼剜了他一眼,默默加快了速度。两人就着江屿晚的说闹声走了一段路,看到了城门前严加审核的守卫这才停下了脚步。
  江屿晚自然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依郡戒备森严,我们不能硬闯。”
  想到这江屿晚神秘兮兮的拽了拽安笙的袖子,“跟我来。”
  安笙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的一双手,语气略带嫌弃:“做什么?”
  江屿晚伸手一指西侧山脉的的一条隐蔽小道:“我知道一条小路非常安全,我们可以从这条小路绕回到依郡。”
  春日的依郡显得异常漂亮,正直莺飞四月,色如白雪的梨花开的漫山遍野,洋洋洒洒的花瓣随着风此起彼伏,刚从小径爬上山头的两人,望着这方景色出了神。
  江屿晚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爬山的疲累,指着远处十里白林感慨:“好美啊。”
  安笙望着白林神色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可转眼一看江屿晚那副讨打的模样,心中的怒火莫名又窜起了几分。
  “快走。”他冷冷的丢下两个字,就甩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走就走嘛。”江屿晚两步一并跟上了他,边走边嘟囔着,“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心思比我还无趣呢?”
  “闭嘴。”安笙打断了他。
  江屿晚眉毛一挑,“我说安小公子的记性应当不差吧?当年你家安府山庄后山,有一片全京城最大的梨花林,美极了。”
  安笙不言语,他当然记得。
  当时安家的势力远不及丞相府,为了和江家搞好关系,经常邀请丞相府的人,来自家山庄做客。江屿晚作为安家嫡长子,自然也是首当其冲。
  四月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安家山庄的梨花在全京城是出了名的好看。传言说丞相府嫡公子江屿晚第一次来山庄,见完这美景之后,就对这一片梨花林念念不忘,此后便动不动来府上做客。
  还记得他爹为了讨好江家,硬是要求他去陪同。
  江屿晚果真不顾辜负墨国第一混子这一称号,整日游手好闲,还偏偏得拉上安笙一起。
  当时的安笙便对江屿晚无甚好感,不单单因为是他整日占用自己时间,来陪他游玩胡闹,更是因为,他是南诏喜欢的人。
  当他意识到自己敬仰的师父南诏,喜欢这么个玩意的时候,对江屿晚的怒火就更甚几分。
  梨花树下,江家长公子江屿晚,一袭白衣,对坐在棋桌旁,一手举着白子,一手拖着腮,好看的眉宇蹙成一团,眼见着对面的安笙黑子落下,江屿晚的白棋瞬间便全军覆没。
  “你输了。”安笙冷声道。
  “哎呀,怎么就输了。”江屿晚懊恼的拍着自己的头,“一定是你下黑子的原因,我不管我要和你换棋!”
  眼见的江屿晚耍起了无赖,安笙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被耗尽,“刚才说好了是最后一局。”
  “不算不算,刚才的不算。”说着江屿晚,迅速将桌上的棋子重新收好,“哝,重来。”
  安笙也是没想到,堂堂丞相府的大公子,耍起流氓来,和市井混混不遑多让。
  眼见的安笙脸色不佳,江屿晚立刻便搬出了救兵,“你若是不陪我,我便告诉安伯父,看他怎么收拾你。”
  安笙心里冷笑,好样的,江屿晚。
  成功让我更讨厌你了。
  江屿晚除了那一张狐媚且妖颜惑众的脸,除此之外,他想不通还有什么可喜欢的。
  南诏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狐狸精。
  还是个臭棋篓子。
  安笙不禁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江屿晚的脸皮依旧是这么厚,也是难得。
  翻过山,穿过隐秘的丛林,江屿晚指着前面的一处暗光。“我们到了。”
  成功到达目的地,莫名让江屿晚松了口气,可还来得及跟安笙邀功,他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径直栽了下去。
  在彻底昏迷的前一刻,他感觉酸痛的腰部,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拦住。
  “安戚丞。”江屿晚莫名叫了一声的他的名字,随后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江屿晚发觉自己在一间客栈的床上。全身虽然还是很痛,但是已经被包扎换药,一抬眼就看到小重坐在不远处打着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