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对宇文霁长揖一礼:“大王,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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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大趾:[可怜]不要牙疼
  墨墨:[吃瓜]嗯嗯
  第175章 (捉虫) 身后事
  175
  桶义大踏步地走了, 还一路走一路笑,到了王府外头,更是站在大门口哈哈大笑了半天, 这才上了自家等候在一边的马车。
  宇文霁的王府门口是没有闲人的,桶义笑这么半天,其实都没外人看见, 王府的侍卫和宫人, 口风都极严,但这一场君臣奏对,很快就传得岐阳市井皆知。
  宇文霁以为是桶义传的,但桶义没这个人脉,于是, 宇文霁看向了在吃拔丝苹果的墨墨。
  副总管陶有春是个能人啊……就靠宇文霁的三言两语,硬是做出了和后世没啥区别的拔丝苹果。哦, 不, 还是有区别的, 苹果很酸, 但这样拔丝苹果反而更好吃了, 酸酸甜甜的。
  “别空腹吃太多, 小心胃疼牙酸。”他已经吃了一盘子了。这是第二盘——宇文霁前些日子还担心家里人牙疼, 可现在他也做不到多说, 被墨墨的大眼睛盯着, 他意志力比豆腐渣坚强不了多少。
  “哦。”嘴上应着,但吕墨襟还是在吃。
  “你在我这儿一天,怎么传的消息?”宇文霁纯粹好奇。
  “办公的时候送出去的公文啊,我虽然在你这儿一天,但大半天都在办公啊。”吕墨襟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嘴上还在吃,且不时舔着嘴唇的糖丝。
  “我能尝尝吗?”宇文霁明明是来解惑的,但眼神看着吕墨襟就有些飘忽。
  “啊?”拔丝苹果宇文霁是尝过了才端给他,吕墨襟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而宇文霁则非常能抓时机地低下头,吻在了他的唇上。吕墨襟顿时笑着张开双唇,让宇文霁尝了个够。而宇文霁不只用舌头尝了吕墨襟,还用衣服尝了拔丝苹果。
  衣襟全进盘子了。
  “哈哈哈哈!”吕墨襟笑得像是个少年人,清爽又干净。
  看着他,宇文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墨墨,我是不是老了?”
  “瞎想什么呢?”吕墨襟边反驳他,边忍不住耳朵发热,每天晚上宇文霁可一点都不老,十八九的小伙子都没他这么能顶。就是宇文霁顾忌着他的身体,如今基本上都是御龙于野,十回里也就一回潜龙入渊。
  他这情况要是老了,那吕墨襟别活了。
  宇文霁跟吕墨襟腻歪了几句,便去换了衣服,一边换一边想自己和桶义这个君前奏对的故事传播出去的好处,桶义和宇文霁的名声自然都会up,更重要的是,把棉花传播出去了。
  新作物的推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棉花不是用来吃的,还会对麻和丝的市场造成冲击。如今这个故事传出去,不能说解决了全部的问题,但至少砍掉一半。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将来还会有人供奉植物。可现在好东西都在美洲呢,其他地界的植物,经过先前两朝的祖宗严选,基本上都在中原落地生根了,没过来的,属实是有各种问题的。
  换完了衣服,宇文霁没出去,而是坐在了院子里看枫叶,吕墨襟见他半天没回,便出来找他:“怎么了?”
  宇文霁向吕墨襟伸出手:“墨墨,委屈你了。”随时抓住时机,不放过任何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的机会,“无论有没有我,你都会是个大人物的。”
  吕墨襟主动坐到了宇文霁的腿上:“因为有你,我才能肆无忌惮,且得一个善终。否则,我最好的下场也是个鸟尽弓藏。景光……”吕墨襟咬了咬嘴唇,给了宇文霁一个小小的荷包。
  荷包绣得很规整,但这个手艺还是差了许多,不像是宫中之物。
  宇文霁打开一看,里边又是一个更小的绸布包,还没等他去摸,吕墨襟已经告诉他了:“是我的头发和指甲,景光,能在你死后,把这个跟你放一块儿吗?”
  “跟我放一块儿干什么?”
  “……”
  “你不跟我合葬吗?”
  刚刚眼神黯淡了的吕墨襟,表情瞬间亮了起来,他极其稀少的扭捏了起来:“合、合葬……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宇文霁把荷包攥在手里,抱着吕墨襟,“咱俩睡一口棺材,怎么样?”
  “越说越没边际了。”吕墨襟一边数落宇文霁,一边眼睛更亮了。
  “那就说点有边际的事情,你想要什么陪葬啊?”
  “做点好玩的陶俑吧。你呢?”
  “瓷书。”
  “瓷书?把书籍烧成瓷版?”
  “对。不是单纯上色,是凹下的描字。”宇文霁道。
  “你这么确定你的坟会被挖啊?”这就不是他的陪葬品,是留给后人的遗产。
  “不只是我,将来有名有姓的,没几个的坟没被挖的。”
  “那我可不想跟你葬一块儿了。”吕墨襟摸着宇文霁的下巴,亲吻他的脸颊。
  “那咱们就弄两个墓,一个大墓。另外一个边远地方弄个小墓,大墓放随葬品,小墓就咱们俩。”
  “好。”
  两人这是私下里说的情话,也是正经事。宇文霁的年纪确实该给自己建墓了,多数权贵从掌权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给自己建墓,他们谈论这个没什么忌讳的,身后事也是大事。
  熊爹和崔王妃的墓在丕州,熊爹说过,他不想改地方。他的母亲和父亲都在丕州,他不想惊动老两口,待他死了,他想回丕州去给他们尽孝。
  也没必要修改墓地的规制,不需要增加陪葬品。宇文霁在和吕墨襟聊过墓地之后,又去挨个问了长辈,这一次,熊爹的态度没有改变。
  “东西越多,惦记的贼越多,人进去就行了。”熊爹一向敞亮。
  他给宇文霁讲,当年还真有人盗墓,结果挖进去后,就在棺材上放了几块碎银,贼拿了碎银就走了,之后就再没人来盗了。
  “那碎银子还是你大父让我放的,说贼不走空,若半点油水都没有,他们八成祸害尸身。弄点银子,虽然不多,但总归能让贼手下留情。”熊爹神情间是迷茫和怀念,他又看了看宇文霁,“大趾啊……我那时候也才十几岁。”
  多少年都没被叫过大趾了(除了敌人),宇文霁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当年可讨厌这个小名了,现在却觉得挺亲切的。
  一直都很熊的熊爹,突然就在宇文霁的面前哭了起来。
  宇文霁手足无措了一番,最后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把熊爹抱住了。
  熊爹就埋在儿子的胸膛里,呜呜地哭。
  宇文霁知道熊爹“缩水”了,老人年纪大了都会缩水,但熊爹现在真的好小一个。和当年把宇文霁从家里偷出去,在无数将士面前举高高的威猛模样完全不能相比。
  哭了半天,熊爹也不好意思了,老脸通红地吸着鼻子坐直:“唉……当年真以为要死了,没想到生出来了你这么个宝贝蛋。不对,宝贝大趾。你小时候大脚趾头确实挺大的,长着长着就正常了。”
  “……”这下脸红的变宇文霁了,感谢现在没手机,否则熊爹绝对是给孩子拍了视频到处发的熊家长。
  “大趾啊,追封什么的,我无所谓。”熊爹抹了一把脸,“咱们这一代,在你之前,就想着活,没想别的。国家稳定才是重要的,名头无所谓。”
  封号一般要追封祖宗三代,甚至多代。皇帝若绝嗣,让其他分支的孩子继位,一般这位皇帝都要追封自己的生父。历史上闹出来不少新皇继位为了追封生父跟大臣们对打的事情,严重时甚至会影响到朝政的运转。
  而且熊爹觉得他身体挺好的,绝对能坚持到宇文霁继位。那等到宇文霁继位的时候,就麻烦了。
  宇文霁继位的时候,他的上一任皇帝本该是宇文鲜,或者是宇文德。那熊爹这个太上皇塞在哪儿?
  普通人觉得这就是个名号的事情,但对于臣子来说,这是礼仪大事。现在大臣们私底下琢磨这事的人不少,这会是个麻烦。
  “爹,您放心,我有打算。”
  “有打算就好。大趾……景光……”
  “叫大趾吧。爹,现在没人觉得叫我大趾是轻视了。”当年叫他的字,是因为他还太小了,依旧叫小名会让外人觉得是看轻他,但现在无所谓了。现在宇文霁就算真改名叫大趾,百姓也只会拍手称赞。毕竟老百姓八成都是宇文霁脑残粉。
  “行。”熊爹点着头,苍老的手拍着儿子的大手,“大趾,我已经写好了遗书了,以后有谁用我的名义找你的麻烦,你就把遗书拿出来,骂他们。”
  “爹……”熊爹一直在拼尽全力保护他,甚至惦记着死后依旧这样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