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要不,以后还是别……了吧?”宇文霁把山药饼切开,盘子递给歪靠着大迎枕的吕墨襟。
  饼皮是山药和面粉二掺的,里边的馅料是羊奶酪加山药,无论馅料,需要液体的时候用的都是羊奶,没有水。蒸熟之后,软嫩香糯。
  吕墨襟一听,顿时也面上飞霞。嚼着山药饼的嘴巴停了下来,嫩嫩的嘴唇反而抿得不见血色。
  昨夜实在是从未有过的癫狂与……快活,先前他身体的不适反应,正是因为快活得过了头。
  “我其实……挺喜欢的。”被宇文霁切开的一角山药饼还没有拳头大,吕墨襟两只手托着,举在眼前。旁人一叶障目,他一饼障面,他看不见宇文霁,宇文霁也看不见他,“就……魂飞九天。”
  宇文霁也脸红了,他吃的是肉包子,比宇文霁的拳头都大,他垂头只盯着包子,也不去看吕墨襟:这算是墨墨夸我吧?
  两人就这么相对默默吃了半天,吃完了一块儿净手,又一块儿清洗过。吕墨襟红肿是有的,但没受伤,清洗就够了,有些地方还是不要胡乱上药。
  宇文霁:“以后,咱们休沐前一天?”
  吕墨襟:“嗯。”
  很好~日常亲近贴贴就够了,休沐前自然可以放肆一些,宇文霁和吕墨襟开开心心搂在了一块儿。
  没过几天,桶义的消息到了。
  宇文德没有召宇文霁,他接收了宇文霁的归顺,并要求宇文霁纳贡。
  吕墨襟:“还怕他不要呢。”
  于是一个月后,桶义再次求见,表示我们平王正在积极准备贡品,而且平王父子都十分重视,这一回是老平王亲自押送贡物前来朝见的。
  小平王至孝,天下皆知,老平王亲来,十分足以表现父子两人的诚意。
  太子兴奋地求见宇文德:“父皇!我们拿下老平王,以其为质,自当——”
  宇文德额头青筋暴起,他看着书案上的玉龙香炉,特别想把这玩意儿拿起来扔宇文礼脸上。
  “我与宇文良,曾为袍泽。”宇文德顿了顿,有一时间的恍惚,真是数十年的岁月,白驹过隙,弹指一挥。他与老平王并肩作战的事情,仿佛是前世发生的事情了,“其性烈,我若以其为质,其必自裁,此乃助小平王成就哀兵!且陷我于不义!”
  宇文礼被亲爹的大嗓门吓得一哆嗦,宇文德已经扶着龙书案站起来了,他指着宇文礼:“无论是你此时的想法,又或是先前召宇文大趾来尚城的想法,我若以强压弱,自无不可。但宇文大趾之势,甚至还远强于我。”
  “他强……”
  “他背靠草原,遂州与鲁州皆镇有重兵,不可轻动。”宇文德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肃穆,“其以稚龄镇边,我敬之。正因如此,事到如今,我才有与其斗一斗的心思。若依你之法,宇文大趾死在我尚城,鲁州和遂州怕是又会有人开关放胡,届时北方又要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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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墨墨:[爆哭]坏蛋!
  大趾:[害羞]嗯嗯嗯,我坏蛋我坏蛋
  墨墨:[可怜]
  第135章 (捉虫) 熊爹朝贡……
  135
  宇文霁若知道这一番父子对谈, 大概会对宇文德的观感有那么一微微的提升。
  食人魔宇文德,是畜生,一个有底线的, 聪明的畜生。
  争霸不是把谁的统帅打死,谁的地盘就进入自己手中了。真那样,所有人就都当刺客去了。
  宇文德也知道, 太子会有这种想法, 也是因为宇文霁无嗣,他虽然有个亲弟弟,但名声不显,八成是让宇文霁本人养废了,宇文良又已经年老, 一旦宇文霁出事,想取而代之很容易。
  宇文德头更疼了, 宇文礼会有这种想法, 才是真正被养歪了。
  说句难听的, 若是没有宇文霁震慑, 那他宇文德都不一定会有现在的基业。
  最早疾勒人叩关的时候, 宇文德就想过去援助, 然后宇文霁快速把疾勒人打崩了。
  后来托博人入关, 他再次准备去岐阳救援, 可允州本地势力不想出兵, 阻挠他调兵。且有陆清月横在中间,他若不顾阻挠愤然出兵,补给必定受挫,陆清月更是不会放过机会,必会从中作梗(一旦战败, 世家可不会承认是他们拖后腿导致的)。他如陷泥沼,不得前行,宇文霁又再次将托博人打崩了。
  说来可笑,崔霸结盟的消息传来时,他当时的丞相一脸高深的得意,自称早有妙算,他们端坐家中,利自天降,还大大嘲讽了宇文霁,说他损兵折将,最后只得了一片烂地。
  宇文德当时只能赔笑,他当时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几十年的奋斗,称帝登基,结果得到的是这么一个摊子。
  宇文霁身边,也会有这样的傻子吗?
  也是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对世家太过阿谀,毕竟因为出身的关系(奸.生子),他极度渴望世家的认同。当时天降的一半朝廷,他以为是重塑权力的天赐良机,然而,他的权力并没有得到什么本质的改变。
  本地世家废了,岐阳世家,也只是用更艰涩的辞藻,说着类似的话罢了。
  太子在宇文德面前,讷讷不得言语。宇文德知道他是没被说服,甚至还是对此不以为然,但让他反驳,他又反驳不出来。
  宇文德挥挥手,太子不甘不愿退下去了。
  太子年近四十,旧习难改。
  宇文德有些后悔,宇文礼年幼的时候只将他交给妻子管束——宇文德虽然继承了侯府,可他奸.生子的出身,实在难听,第一任妻子身份不高,教养不足。妻舅家里也没什么家教,养出来了这么一个气量狭小,脑子愚钝的傲慢蠢货。
  明君如何成为明君?因为他们聪明,能看清时局,把控局势。亡国的倒霉蛋,真的是因为暴戾、贪婪,或者好色吗?不,都是因为傲慢又愚蠢,看不清局势罢了。
  偏偏宇文礼是半点大局都看不明白。
  宇文德起身,一瘸一拐去后宫了,他的皇后也姓王,正是王皇后那个王家的“王”,是王艾到此之后,献上来的王家女(先前还准备送给宇文霁的)。
  去旁人的宫殿,妃嫔都是要远远出来迎接的。王皇后从嫁进来那一日,就未曾迎过他。这回宇文德来时,她正抱着儿子睡觉,侍女也是皇帝进殿了才来询问,是否要叫醒皇后。
  宇文德摆了摆手,自己背着手走进了内殿。
  王皇后躺在床上,年轻丰腴的面庞睡得面色红润。幼子躺在王皇后身边,双手攥着母亲的衣襟。
  若论姿色,王皇后在宇文德后宫中只排在中下,但其自有一股大家气韵。教养的儿子,不过稚龄,却端正得体。
  他觉得宇文良的运气是真好,他在丕州娶的,必定也是一位很好的妻子,否则养不出宇文大趾这样的儿子。
  宇文大趾若是他的儿子,他也如宇文良一般,退下来享福,只在紧要的时候,出来帮一帮忙。
  宇文德叹气,他已有易储之心,但幼子太小,太子已长,他却又已经老迈……
  宇文德再次发出无声的叹息。
  又过了一个多月,已入秋了,熊爹这才出发——不是宇文霁故意拖延,这段时间里,岐阳与尚城使者往来频繁,一直在协调路线。
  朝廷已经很多年,没有接受正规的朝贡与上交赋税了,还是大规模的赋税。且不是向岐阳,而是向尚城朝贡,一切都是头一份。
  最终,老平王带队,率三千护军进入允州。从物资、人员、政治的角度看,这都是一次重要又危险的交流。
  宇文德就担心自己那个傻太子调兵偷袭宇文良,若非确定宇文霁是真孝顺,他都怕宇文霁自己出手,把他亲老子杀了,栽赃嫁祸给自己,那他到时候真的是军心民心尽失了。
  所以,宇文霁这一边只要做好上供的事情就够了,宇文德想的事情就复杂多了……
  路线确定后,马愤率兵三万,将熊爹和整个纳贡的队伍送入脈州。到了脈州的伏江城后,宇文德麾下大将胡汀率兵两万接应。
  宇文霁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送熊爹离开了,可还是要麻烦自己的老爹。但和上次送行的感觉不同,这次宇文霁在伤感的同时,还有点无奈,就跟现代送参加了旅游团的兴奋爹妈出游一样。
  因为熊爹是真的很高兴,他不是装来安慰宇文霁的,是真情实感。
  身着猎装,同来送行的崔王妃一直在给他白眼。因为……崔王妃也想去。
  宇文霁和吕墨襟,以及众臣还真仔细商量过,崔王妃跟着一块儿去的可行性。过去诸侯王朝贡,是有带着王妃的。
  因为那时候诸侯王的朝贡,也是一次在岐阳朝廷的社交,王妃们是社交场上的重要角色,同时还要在岐阳为儿女的婚嫁寻找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