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它小声说:我想和程野一起上班。
  这样,程野就能轻松一些。
  杜宾犬盯着这只小土狗,告诉它:那是人类才能做的事。
  里里没有经过思考,迅速反驳,我也可以做。
  你不是人类。杜宾犬拍拍它弱小的爪子,冷酷地抛出绝杀球,程野的公司不允许动物进入。
  里里抿着嘴巴,果然焉了。
  瞧见里里垂着脑袋,疑似在哭。
  杜宾犬冷酷的表情略显僵硬,僵持几秒,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凑到里里脸前。
  发现田园犬脸上一片干爽、只是难过后。
  它将安慰的话咽回喉咙里,抬起爪子推了田园犬一下,等会儿有好玩的。
  里里没有多大兴趣,仍沮丧地垂着尾巴,情绪淡淡地应:好。
  徐叔收到程野的微信。
  一是让他劝架,二是让他给里里擦药。
  徐叔瞥了眼跑到沙发旁的两个小家伙,觉得程野的第一条提醒完全是多余的。
  答复程野后,他去抽屉里拿药。
  在杜宾犬的记忆模板里,徐叔这会儿该开电视了。
  没想到今天多了给小土狗上药的步骤。
  原本等得有点生气,看见里里疼到龇牙咧嘴的模样,又幸灾乐祸地笑。
  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它的表情有所收敛,生出几分被抓包的尴尬,干巴巴地安慰:徐叔马上就要开电视了。
  如程野所说,里里很听话。
  上药轻松得出乎意料。
  徐叔的眼底漾开笑意,抬手摸了摸里里的脑袋。
  眼瞧着徐叔走向电视橱柜,杜宾犬坐姿端正几分,乌黑的脸上透出几分兴奋,要开电视了。
  疼过一番后,程野不在的悲伤已经被里里遗忘。
  听着杜宾犬话里的激动,里里也被感染几分,爪子紧张地攥住抱枕上的流苏,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
  刚才漆黑的屏幕骤然出现色彩。
  屏幕里排列着许多小方块,填充的色彩各不同。
  里里不禁放轻呼吸,连流苏滑走都没有注意到,缓缓张开嘴巴。
  徐叔已经坐回沙发,手里握着遥控器,找到浏览记录,点击昨天看过的电视剧。
  就是这个!杜宾犬突然振奋不已。
  里里盯着再次变黑的屏幕,期待值达到顶峰。
  下一刻,屏幕里爆发出剧烈的响声,伴随着一声慷慨激昂、充满血性的杀!
  里里吓得差点蹦起,震惊地看着屏幕。
  第6章 暴力倾向
  它还没弄清楚状况,杜宾犬已经跟着画面里的人类呐喊起来。
  脑袋下意识转动,里里发现徐叔的视线也停留在电视屏幕上,神情严肃,似乎没有听到杜宾犬的叫声,又或者是已经习以为常。
  应该是自己的问题。
  里里这么想。
  毕竟刀疤哥说很好玩的,连徐叔也很认真。
  里里重新将视线投回屏幕。
  不一会儿,站姿越来越端正,眼底是与杜宾犬如出一辙的热血。
  在看到大部队打胜战后,紧绷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杜宾犬趁着广告间隙和小土狗说话,怎么样?是不是比程野好玩多了?
  里里思考几秒,觉得该诚实。
  况且现在程野也不在,它重重点头。
  徐叔看完两集,才关掉电视,起身去办公。
  刚好卡在内鬼偷听到机要,马上就要去告密的部分。
  杜宾犬破口大骂。
  里里也有点意犹未尽,不过不敢像杜宾犬这般生动地表达情绪,只是盯着漆黑的屏幕,眼底透出几分渴求。
  保姆阿姨们正巧将院子里的小木屋重新盖好,招呼两个小家伙过去玩。
  杜宾犬眼睛一亮,骂人的喊声已经停止,飞奔向室外。
  里里的后腿缠着绷带,行进的速度比杜宾犬慢了许多,到达小木屋旁时,保姆阿姨们已经去打理花园了。
  它仍记得杜宾犬昨日吓唬它的画面,与小木屋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再靠近。
  杜宾犬已经将木屋巡查完,发现木屋已经恢复原样,才满意点头。
  自顾自玩了会儿,它才想起自己的小跟班还没过来,又钻出木屋,准备去找里里。
  乌黑的脑袋才钻出木屋,便与站在墙角的里里对上视线。
  里里咽了口唾沫,后腿紧紧贴在墙根,眼神诚恳,轻声和杜宾犬保证:我不会过去的,我就在这里玩。
  杜宾犬这才记起,昨天戏弄过这只小土狗。
  无声的尴尬在院子里蔓延。
  为了让杜宾犬放心,里里已经蹲了下来,爪子拨弄着地面的碎草,垂下脑袋不再看木屋,拔高声宣布:我已经开始玩了。
  杜宾犬沉默片刻,爪垫按在木屋上,指甲紧张地抠弄着门框。
  安静的院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它看看木屋,又看看孤零零的里里,突然出声:你可以来木屋玩。
  闻言,里里迅速抬起头,但没有选择立刻过去。
  昨日的阴影还留存在记忆里。
  它谨慎着,弱声问:真的可以吗?
  对上它澄澈的视线,杜宾犬罕见地感到不好意思,移开视线,语气却肯定,当然可以。
  谢谢!里里绽开欢喜的笑容,奔向木屋。
  地板上潮湿的水迹已经被阳光烘干,浅淡的木香与自然的气息重合,弥满整间木屋。
  空气里漾起阵阵微风,将暖意推向木屋内。
  里里盯着地面不断飘动的树影,不动声色往杜宾犬身边靠。
  杜宾犬四肢困顿,只是掀起眼皮,懒洋洋瞥了心虚的小土狗,眼皮又耸拉下去。
  除此外,没有动作。
  木屋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是里里。
  刀疤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抢你的木屋,我以为这里没人要了。
  毕竟隔壁就是漂亮的大房子。
  而小木屋破破烂烂,看上去荒废已久。
  黑球安静听完,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蹭蹭身旁瘦小的田园犬。
  以后,这也是你的木屋。它舔舔里里的脑袋,因为你是我的小弟。
  徐叔处理完事情后,已经是正午。
  恰值饭点,他出来寻里里和黑球。
  目睹两个小家伙依偎着睡觉,当即拍照记录,发送给程野。
  而另一边的程野刚结束会议。
  程家最初靠矿业发家,后抓住互联网风口,这几年更在向其他行业渗透。
  开完会,李泊负责整理会议上各组提出的方案。
  工作量有点多,程野本想让他泡杯咖啡,见李助理忙得脚不沾地,于是自己去了茶水间。
  在进入茶水间的拐角,程野听见里间传出的内容。
  脚步倏地一顿。
  一人道:昨天来前台闹的,是老板的弟弟。
  老板的弟弟?另一人不解。程家不是独生子吗?老板哪来的弟弟?
  当然不是名正言顺的弟弟啊先前那道声音稍急,音量也压低下去。
  之后的内容。
  程野听不太清楚,只依稀从两人的对话中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私生子。
  家产。
  不用详细听,程野也能猜到他们谈论的内容。
  他一向不会让自己置于尴尬境地。
  在茶水间声音消失后,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对着空气说话:李助理,文件打印完放我桌上。
  话落,他等待几秒,才抬腿走过拐角。
  茶水间里,两道视线齐齐看了过来。
  两人的面色明显不自然。
  因着心虚,在程野回视后,没底气地移开了视线,怯声打招呼,程总好。
  程野笑得平易近人,你们好。
  两人无法从程野的态度辨别他是否听见,彼此对视一眼后,尴尬地开口:程总,我们先去忙了。
  得到程野的应允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茶水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掺杂着一丝苦涩。
  等待咖啡的途中,程野倚在吧台,顺手接了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秦屿的笑声爽朗,显然与程野关系熟稔。
  自然省略虚的叙旧礼仪,直接说明来意,程野啊,我老婆快过生日了,日子你还记得吧?到时候过来吃个饭。
  你是不是有毛病?程野臭着脸骂他,还有大半个月,你急什么?
  秦屿习惯了程野这张嘴,并没有生气,哈哈笑了两声,这不是怕你忘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