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自别后,百年孤独,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而是岁岁年年,无数个酒香麻痹的深夜。
  两人的思念终于重合,狄俄尼索斯的双眼又有了雾气,却一直抱着妻子轻哄:“好了没事了”、“我在你身边”、“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保证”……
  “可是,当初是我不该离开”、“你是邪神又怎么样,你是我丈夫啊”、
  “我、唔”,狄俄尼索斯干脆做些别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很想她,无论哪里都在想。
  水乳交融,衣冠整齐后,两人心结顿消。
  阿里阿德涅脸色坨红,却如愿听到了丈夫百年来的“发家史”,好嘛,奥林波斯都快名存实亡,大半人类都开始信奉邪神了!
  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可是这并非没有代价。
  阿里阿德涅摩挲着丈夫身上的黑色纹路:“疼吗?”
  “不疼。”
  阿里阿德涅手中凝结绿光,慢慢按上去,狄俄尼索斯的腹肌一动,黑色纹路如活了一般向她袭来。
  但,阿里阿德涅的手很稳,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额上忽然多了一些汗珠:“有些难缠。”
  狄俄尼索斯怔怔地看着她:“你现在……”
  阿里阿德涅收回手,郁闷道:“我好累,还好饿。”
  不光是没吃饭,相聚的心情起伏也耗费了太多力气,她没法一鼓作气梳理完邪气了。
  “我去做饭,你先睡会儿。”狄俄尼索斯立马响应。
  “嗯,”阿里阿德涅眷念地揉揉丈夫的唇角,“醒来的第一眼想看到你。”
  狄俄尼索斯看着她疲惫的睡颜,忽然有种冲动,要是妻子变成自己的骨头就好了,隐蔽又荣辱与共,他再也不想和她分离。
  ——
  “你是说,那真的是大人的妻子?”迈那得斯不敢相信,“大人的妻子不是死了吗?”
  潘一边任劳任怨地换上家具,一边催促同伴:“还不快点清扫房屋?”
  “噢!”迈那得斯力气大,做起事来也如秋风扫落叶,“谁知道她居然是大人的妻子啊,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奸细呢。”
  “你少说两句。”
  “你难道心里不这么想吗?”
  潘瞪了这个直来直去的熊瞎子一眼:“你再大声嚷嚷,我们就一起被扫地出门吧!”
  “我可有的是力气,大人不会赶我走的!”迈那得斯丝毫不惧。
  潘换好最后一个家具,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熟悉的声音:“大人!”
  狄俄尼索斯单手抱着妻子,冷漠看了他们一眼。
  忽地无数黑线袭来,潘和迈那得斯瞬间跪下,可是头发被割去大半。
  如果不是及时躲避,被利落切割下来的,就是他们的头颅了。
  “大人……”
  “从今往后,这里止步,擅闯者死。”狄俄尼索斯道。
  ——
  阿里阿德涅是被一股诱人的饭香唤醒的。
  她睡眼惺忪,但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子:“这味道,是粥底火锅!”
  “嗯,”狄俄尼索斯用沾水的帕子给妻子擦手,“可以吃饭了。”
  阿里阿德涅开心坏了,她迫不及待先喝上一口丈夫放凉的粥,一刹那,猪骨的醇香,红枣的清甜,香米的软糯,味蕾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
  当然,既然是火锅,那就还有涮料。
  依次放入扇贝、鱼片、鳝丝、牛肉丸,再放上玉米、莴笋还有些叶子菜,阿里阿德涅吃得头也不抬,只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美味的食物,还有眼前的爱人。
  狄俄尼索斯摸摸妻子的小肚皮:“好吃吗?”
  “太好吃了!”
  于是他也放心地开动,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静下来吃上一顿饭了,更别提是粥底火锅这种,他们当年和主岛换米麻烦,要几个月才能吃一次的东西了。
  但是,看着妻子眉眼满足,他也觉得开怀,因为尽管现在就算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但是为了饱腹而吞咽的食物,远不及眼前温暖。
  “发呆什么,来,你爱吃的丸子。”
  阿里阿德涅打捞几颗放在丈夫碗里。
  于是,狄俄尼索斯微微一笑。
  他好像,真正活过来了。
  饭后,阿里阿德涅习惯性散步,于是他们一起收拾完餐具后,就开始沿着小屋步行。
  狄俄尼索斯似乎想带她去更安静的地方,但是阿里阿德涅看着除了小木屋外,周围暗黑的一切,示意就这样。
  既然丈夫现在久居于此,那这附近的环境就没有什么避而不谈的必要,阿里阿德涅甚至边走边让丈夫讲解,这个建筑是干什么用的,那个建筑就是干什么用的……
  狄俄尼索斯也就尴尬了一会儿,随即在妻子放松的态度下,也自然地一一回答,当然了,他们是觉得正常,暗中观察的下属们下巴都快掉了。
  这,这温柔的语气,这不自觉的笑容,这,这是他们家大人?
  被人注视当然不会没有反应,狄俄尼索斯轻瞥了一眼,想直接清场,妻子却按了按了他的手。
  “他们从没见过我,一时好奇,不是很正常吗?”
  狄俄尼索斯不太喜欢这种好奇:“你会不习惯。”
  “谁说的?”阿里阿德涅讶异,“我要是真不习惯,就不会让你带我出来走走了。”
  狄俄尼索斯看了眼妻子的腿,依稀记得之前在大殿,她面对鲜血,不自觉地颤抖。
  “呃,当时确实没想到,”阿里阿德涅道,“但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狄俄尼索斯沉默地抱住她:“最迟三天,我会准备邪后的加冕仪式。”
  阿里阿德涅:……
  她能说不用吗?唉,什么邪不邪的,听上去就是反派惨死的结局。
  但,她也知道,百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再说了,她想从良,赫拉她们也不相信,既然事情棘手,就不伤丈夫的心了。
  默默散完步后,阿里阿德涅干脆让丈夫脱下衣裳:
  “我再试试治愈术。”
  第70章 婆婆的死因
  如墨般的邪气在丈夫体内流窜, 就像是那如丝如网的黑色丝线一般,只不过现在显现在了丈夫身上。
  就像是一道道不详的印记。
  阿里阿德涅集中精力,再次使用治愈术, 只感觉丈夫闷哼了一声,而那些黑色丝线不受控地向她袭击。
  在攻上妻子的最后一刻,狄俄尼索斯割破手指按住了黑线。
  但额头青筋扶起, 显然并不好受。
  阿里阿德涅一惊, 赶紧给丈夫止血, 同时安慰道:“没事, 没事,我感觉它伤不了我。”
  狄俄尼索斯动了动嘴唇,还是道:“你现在是宁芙?”
  “机缘巧合, ”阿里阿德涅也觉得从一个人类变成宁芙很离谱, 但还是坦白道,“当时我时空逆转,一道声音告诉我,成神可以改变死局, 所以我现在会一些小的法术,是不是很厉害?”
  “嗯, ”狄俄尼索斯似乎在想什么, “厉害。”
  阿里阿德涅的注意力还在黑色印记上:“放开手吧, 我心里有数。”
  但狄俄尼索斯心里没底。
  “你的情况很糟糕, ”阿里阿德涅努力形容, “像是积年累月不管相生相克吃了许多坏东西一样, 我想帮帮你。”
  “那都不重要。”
  阿里阿德涅咬紧下唇, 就这样看着他。
  狄俄尼索斯别开头:“能见到你, 我已别无所求。”
  “哦?你想死在我前头?换我当寡妇?”
  狄俄尼索斯眼底有着浓浓的阴霾。
  “我不会当寡妇, ”阿里阿德涅气得口不择言,“你要是死了,我抬脚就走,反正这世界别的不多,男的,唔。”
  狄俄尼索斯捂住她的嘴,却被手背上的眼泪烫失了神:“你在说气话。”
  阿里阿德涅挠了他一爪子。
  狄俄尼索斯叹了口气,把人抱在怀里:“现在还不行。”
  “什么不行,你不行?”阿里阿德涅最恨他说一半留一半了。
  “……黑色丝线确实蠢蠢欲动,但我还需要它,不把奥林波斯销毁,我永不安心。”
  阿里阿德涅一愣,忽然明白了那种若有若无违和感的来源了。
  邪气本就是双刃剑,丈夫在当年就曾多次为此力竭,何况现在呢。
  他拥有的力量越大,那力量带来的副作用也就越大。
  可没有邪力,丈夫就没有一战之力,有了邪力,丈夫也难以寿终。
  此题无解。
  说来说去,都怪神王神后!阿里阿德涅恨得牙牙痒,心中像有股暗火在烧。
  狄俄尼索斯垂眼,忽然道:“你要是成神,我就把神王之位捧到你手心。”
  阿里阿德涅大惊。
  “至于死后再找,”狄俄尼索斯轻抚雪峰,“恐怕不行,我死也不会离开你。”
  ——
  【宿主,宿主!我回来了,哎呀,我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