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学校附近一家高档商场里的汤锅店,主营新鲜的牛肉。清爽的汤底翻滚,冒着烫人的热气。
  三个人选了个玻璃窗边的位置,白色长方形餐桌上,庄汜和林隋面对面,林隋旁边则坐着他的外公。
  “小同学,你们这次的活动办得蛮好的。”刘晓东眼睛笑眯眯的,说话不紧不慢,待人不热情也不冷淡,但总体和善。
  鼻梁上架着一副磨损严重的黑框眼镜,看款式应该有些年头了。一头雪白的发,不仅没秃顶,发量还茂密。
  眼角笑起来陷入几处深深的沟壑,但皮肤光滑,显得很有精气神,说起话来更是铿锵有力。
  庄汜放下筷子,礼貌地道谢:“谢谢刘教授的认可,小隋也很棒,这次活动出了不少力呢。”
  斯文客套,透着淡淡的疏离,是庄汜一贯为人处世的态度。
  刘晓东眼睛盯着林隋,谈的却是庄汜,“是嘛。这孩子跟我常常提起你呢,说哲学系有一位很有意思的学长,文章写得好,人也好,经常帮助他…‘进步’。”
  说完,刘晓东还朝林隋眨了眨眼睛。
  好直白的夸奖,淡红的韫色爬上耳朵,指腹来回蹭着筷子,庄汜不好意思了。
  就不知是林隋的特意捧高,或是刘晓东教授的善意修饰了。
  他只是很简单地指教了林隋,还是有私心的那种——为了工作顺利的推进。再加上对方既认真,态度又好,还和自己聊得开。
  庄汜便愈仔细了些,林隋不失为一位默契的好伙伴。
  至于,庄汜的文章……虽然登上过校报,但以二十七岁庄汜的眼光来看,二十岁的见解过分稚嫩,甚至幼稚,哪里谈得上‘好’?
  倒是林隋的文章写得比他短小精悍多了,无愧于哲学大师的外孙。
  庄汜摇头,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都是身为学长应该做的。”
  倒是个谦虚的好孩子,刘晓东暗道。不过,也转系了。
  否则说不准还能收个新学生,又瞟了林隋一眼,暗暗感叹:学了不用,白费劲儿…
  “你们俩都多吃点,今天忙了一天,肯定都累了。我一个老年人晚上不能吃得太撑,对身体不好。你们都还年轻,正是好时光啊。”
  刘晓东热情地下了一盘牛上脑到金属漏勺里……
  这家牛肉火锅味道鲜美,重口味爱好者如庄汜也吃撑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哈欠,困了。
  三人出了饭馆,刘晓东被司机接走,为了赶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宿在机场附近的酒店。连外孙都没能挽留下这位着急远离城市喧嚣的老人。
  商场离紫金园不远,正好慢慢踱步回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晚间的风还有些儿凉意,淡黄的人行道路灯下,两人肩并肩行着。
  前方是隧道,人行道的宽度变窄,路上的车速快且急,林隋移到另一侧,同庄汜换了个位置。
  汽车卷起的尘土在隧道有限的空间里翻滚,两人速度变着急了,默契地开始逃离。
  庄汜半捂着嘴,步子迈得大,胃里又撑满了未消化的食物,有点儿反酸。过了隧道便是紫金园,半捂着嘴,艰难地忍耐着,脚下的步伐频率更快了。
  终于到小区门口,庄汜的脸色又白了几度,额头上满是密集的水珠。
  林隋看到了,关心地问:“学长,你哪里不舒服?”
  隧道里的空气污浊,林隋还以为庄汜汽车尾气吸入过多,很后悔自己走路回家的提议。
  庄汜没说话,胃里翻滚得厉害难受,唯恐一开口就要倾泻而出,也太难堪,太丢脸了。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更重要的是小区住户大多是京州大学教职工及学生。
  面皮薄,庄汜反正丢不起这么大的脸,朝林隋又摇头又挥手的,前进脚步的频率也再加快。
  急!急!急!
  林隋似乎秒懂了。
  这段时间与庄汜相处融洽,再加上他本人也算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半搂着庄汜朝1栋的方向跑,又麻溜上前帮人按好电梯。
  终于到了家门口,打开房门,庄汜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下一秒,里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还伴随一阵一阵的干呕。
  林隋扭身拉门,视线倏地停在走廊白墙上那幅浓墨重彩的装饰画上一秒钟,随后也跑进了卫生间。
  肚子终于舒服了,庄汜双手捧着凉凉的自来水洗了把脸……额头的头发被水打湿了,显得脸更透白,嘴唇更是由里到外的红……
  “现在舒服了吗?”林隋一直站在洗手台边,半曲着身体,眼里满是关切。
  略带凉意的手将额前的湿发往后撩,庄汜撑起眼皮,摇头道:“好多了。没事的,我吃太撑了,吃得着急了,就吐了。”
  直起身来,胸前的黑色布料深了一块,方才作呕的样子一定很丑,很狼狈……真尴尬。
  庄汜朝林隋挤了一个自认为难看的笑容,领他到客厅沙发坐下,“你随便坐,要喝水吗?”
  “庄哥,不用麻烦了。”林隋赶忙推拒。
  庄汜更尴尬了,呕吐过的喉管灼烧着疼。是他需要喝点水,润润喉。
  “喝吧喝吧,我也想喝点水。”庄汜一边说一边拐进了厨房。
  水壶装好水,通好电,又去橱柜里拿了两只玻璃杯,往玻璃杯里倒了一半的凉水。
  咕噜咕噜的烧水声响起,庄汜听见背后传来焦急的大吼,“庄哥,有人在砸门。”
  第43章 易感期
  楼梯间防火门因为惯性来回轻微摆动着, 走廊上,顾越辙正气急败坏拿拳头疯狂地砸门……
  但时间仿若凝滞,房内毫无动静。伴随心脏跳动的频率, 顾越辙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啪一声,·攥紧的拳头落空了。房门被庄汜拉开,同时带着嘶哑的呵斥声响起, “顾越辙, 你神经病呀, 砸我家的门干嘛!”
  眼尾绯色, 唇色殷红,嘴角、下巴还挂着透明的水渍,一副……顾越辙无力往深处想。
  更重要的是, 身后还站着林隋, 两人连拖鞋也没来得及换。
  一股暴烈的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额角那根粗大的神经剧烈地弹跳着,像灰扑扑的炭火,风轻轻一吹, 底层的橘红火星子旋即发出响亮的爆鸣声。
  焦糖味的s级alpha信息素猛然倾泻,一刹那充盈整个空间。甜腻、迷幻、凶猛的信息素像连发的子弹, 连续不断地涌入对面人的五感。
  同为alpha的林隋呼吸沉重, 曲着上半身难受地捂住左胸口。同类之间决斗, 强烈的压迫感, 太痛苦了!
  庄汜同样不好受!
  不仅嗓子燥热, 连身体都烧起来了, 像置身于炙热的火山岩浆, 刹那被挫骨扬灰的痛。
  后脖颈的腺体更是像烧红的烙铁, 一颤一颤迫不及待汲取些什么, 内心的某种渴求,无限制地放大,再放大……
  100%匹配的信息素,omega的身体正在自动臣服于alpha‘香甜’的味道。
  身体里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在挠,在叫嚣!
  发了狂的顾越辙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一把将林隋推到门外,反手大力关了门。
  眼眶不知何时已变得猩红,眼角流下透明的液体,当它顺着下巴滑入凸起的锁骨时,顾越辙颤抖着手抱住了同样潮热的庄汜。
  内心的‘欲’被勾起,声音很低沉:“你不乖…庄汜,你太不乖了。”
  早没了人类的意识,庄汜的头重重贴在他的颈窝,眼前的肉.体冰冰凉凉的,极度舒服,像酷热的身体,躺在温度适宜的病床上。
  要不是全身绵软无力,恨不得用一根根手指剥掉所有的"束缚",疯狂地“合二为一”。
  张开嘴,伸出滚烫的舌尖舔了舔锁骨上的液体,是咸的……顾越辙的身体被刺激得狂烈颤抖。
  他好像让庄汜提前‘被动’进入易感期了!
  二次分化后的腺体本就不稳定,两人信息素又100%匹配。
  忽地想起文医生的话:二次分化后的易感期间隔时长不稳定,大概一年后才会慢慢稳定下来。
  但当见到监.控视频里的那一幕时,顾越辙已然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他像疯牛一般,狂躁地见人就要角斗。
  无法控制自己,顾越辙不能再失去庄汜了。
  把庄汜抵在墙面,顾越辙双手捧起涨红的脸蛋,“小汜,听得见我说话吗?”
  眼前人没回答,眼神迷离,一味地贴紧他,缠绕他……身体不能离开他分毫。
  易感期omega的意识明显乱成一锅粥了,只想要缓解痛苦,丧失了全部的理智。
  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割裂顾越辙,一方面清楚这是o对a潜意识的信息素臣服,另一方面又试图享受omega对他毫无章法的渴望。
  爱人拖他一同坠入欲.海的深渊。
  干涸太久的龟裂大地,就算降下酸雨,也愿将错就错……
  甘之如饴,他们是真爱~
  “我好难受……”发了满身的汗水,黑色长袖上衣牢牢贴在身体,庄汜茫然无知地舔舐充满香气的肌肤,他渴望对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