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阿古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其木格悄悄拉了一下袖子。
  其木格垂下眼,恭敬地道:“回陛下,父王既已将我们的婚事托付给陛下,我们自当听从陛下的安排。”
  话虽如此,但萧彻还是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无奈和认命。
  作为北戎付出的代价,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萧彻沉默了片刻。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先皇叫人拿着几张贵女画像来到东宫,要他从中挑选太子妃。
  那时的他是如何反应的?
  直接拒绝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婚姻成为政治筹码,更不愿娶一个素未谋面、毫无感情的女子,让她在后宫中虚度年华。
  为此,先皇勃然大怒,将他关了整整一个月的禁闭,东宫被禁军团团围住,不许他踏出半步。
  那段被禁锢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他从未后悔。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萧彻抬眼,看向北戎信使:“回去告诉你们可汗,大渝愿与北戎永久修好,朕也希望阿古拉王子和其木格公主能留在大渝,至于他们的婚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阿古拉和其木格略显紧张的脸:“朕不会强行指婚。”
  这话一出,不仅信使愣住了,连阿古拉和其木格都惊讶地抬起头。
  萧彻继续道:“朕不是媒婆,没兴趣拉郎配,若他们二人在大渝遇到了两情相悦之人,无论对方身份如何,只要品行端正,朕都愿意成全,并亲自为他们赐婚,风风光光办一场婚礼,若遇不到,留在朕这大渝京城,做个富贵闲人,保他们一生安稳无忧,亦无不可。”
  北戎信使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和可汗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陛下,这……”
  萧彻抬手打断了他:“朕意已决,你只需将朕的话,原原本本带回给可汗即可。”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自有一股威严,让那信将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得躬身应道:“是,外臣遵旨,定会向可汗陈情。”
  阿古拉和其木格站在一旁,心情复杂难言。
  不用被强行安排婚姻,自然是松了口气,但大渝皇帝这番话,也彻底断绝了他们借助联姻获取更大利益或者稳固地位的可能。
  萧彻没再多言,让李德福赏赐了些东西,便打发他们出宫。
  处理完这桩意外插曲,萧彻回去,就见林砚已经歪在软榻上睡着了,手里的书滑落在一旁,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呼吸均匀。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俯身想将人抱去床上睡。
  刚碰到林砚,林砚就迷迷糊糊地醒了,睁开眼看见是他,含糊地问:“谈完了?什么事啊?”
  萧彻在他身边坐下,顺手将他捞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省得他着凉,简单地把北戎可汗想让他赐婚的事说了。
  林砚听完,睡意醒了大半,啧啧两声:“北戎可汗也真是舍得,那你怎么回的?”
  “朕让他们自己找,找到了朕就赐婚,找不到就老实待着。”
  林砚点点头,这回答很萧彻。
  他靠在萧彻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愿意娶太子妃啊?先皇给你选的,肯定是家世才貌顶尖的贵女吧?登基之后你也没有开后宫的意思,就等着我呢?”
  林砚虽然知道萧彻没立后也没纳妃,但具体缘由,萧彻从未细说过。
  萧彻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倔强的自己。
  “因为不喜欢。”萧彻的声音很平静,“朕见过太多貌合神离的夫妻,也见过太多在深宫中耗尽年华的女子,朕不想为了所谓的平衡朝局或者绵延子嗣,就去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将她困在那四方天地里,彼此折磨。”
  低头看着林砚:“朕若娶妻,必是心中所爱,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找不到,宁可不要,幸好,我遇到了你。”
  林砚听着,心里有点酸酸软软的感觉。
  他想象着年轻的萧彻,顶着巨大的压力,反抗着父皇的安排,只为了坚持那一点对感情的执着。
  在那个时代,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林砚伸出手,回抱住萧彻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那你运气挺好,最后还是找到了。”
  萧彻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带着愉悦的共鸣。
  “嗯,运气很好。”他吻了吻林砚的发顶,“所以,朕更不会去勉强别人,阿古拉和其木格若有他们的缘分,朕乐见其成,若没有,强扭的瓜不甜,从小就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总不能白读。”
  林砚在他怀里蹭了蹭,表示赞同。
  不过,他要教给萧彻一个道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在有些时候有些地方,其实可以不用。
  比如说,榻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你就教吧[狗头]
  到99章啦,让我们一起祝他们99吧[撒花]
  第100章 哦,他在紫极殿,在萧彻的龙榻上。
  林砚悠悠转醒时,只觉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又像是连夜徒步翻越了十座大山,每一寸骨头缝里都叫嚣着酸软和疲惫。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帐顶,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水香气。
  哦,他在紫极殿,在萧彻的龙榻上。
  这个认知让林砚瞬间清醒了不少,昨晚那些混乱又羞耻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教萧彻在恩爱时不用讲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后……然后萧彻似乎一下子就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
  萧彻会将他困在结实有力的手臂间亦或者是身下,然后各种问他还要不要、够不够。
  如果说要,萧彻就继续,亲吻也好,别的也罢,温柔又强势,不容拒绝。
  如果说不要,萧彻则会将所□□用到极致,用各种方式撩拨他,逼得他溃不成军,最终哑着嗓子改口,根本听不进林砚那点微弱的抗议。
  简直就是自作自受的典范。
  林砚艰难地动了动脖子,侧过头看向身边。
  身侧的位置早已空了,只余下一点凹陷的痕迹和残留的体温,显示着昨夜有人曾紧密相拥。
  看来萧彻已经起床去上早朝了。
  林砚试着想坐起来,腰部一阵酸胀感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又重重地跌回柔软的锦被里。
  算了,毁灭吧。
  林砚生无可恋地瘫着,望着帐顶发呆。
  子时都过了还没能睡觉,快被萧彻给累死了。
  这还只是……还没上本垒呢,萧彻就已经这么会玩了,等真到了洞房花烛夜那还得了?
  林砚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番惨烈的景象,萧彻该不会把他给*死吧?
  正当他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播放一些限制级未来展望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然后是阿蛮标志性的“喵呜”声。
  紧接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微微掀开的门帘缝隙里探了进来,是阿蛮。
  自从林砚不怎么回清漪阁常住后,阿蛮也就跟着搬来了紫极殿。
  只是平日里,林砚不在时,阿蛮是绝对不可能被允许跳上这张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榻的,宫人们看见了会将阿蛮抱走。
  而林砚在时,又总是跟萧彻亲密,不方便让小猫咪旁观某些少儿不宜的场面,所以阿蛮能像现在这样,趁萧彻不在,溜进来找林砚玩的机会并不多。
  看到林砚醒着,阿蛮立刻“咪呜”一声,轻盈地跳上了龙榻,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林砚枕边,用带着倒刺的小舌头亲昵地舔了舔他的脸颊。
  林砚被舔得痒痒的,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阿蛮光滑温暖的背毛。
  阿蛮舒服地在他手边趴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尾巴尖儿愉快地轻轻摆动。
  一人一猫就在这偌大的龙榻上,享受着静谧而温馨的时光。
  林砚懒懒地趴着,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看着阿蛮在自己手边打滚,露出柔软的肚皮,只觉得岁月静好,如果能忽略身体上的不适就更好了。
  萧彻下朝回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他心爱的青年穿着柔软的寝衣,慵懒地趴在龙榻上,墨发披散,衬得脖颈和一小截锁骨的肌肤愈发白皙,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昨夜他情动时留下的暧昧痕迹。
  而那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正毫无防备地躺在青年手边,享受着轻柔的抚摸。
  看到这一幕的萧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开心。
  青年是他的,猫……勉强也算是他的。
  四舍五入,他这也是享受到齐人之福了。
  听到脚步声,林砚懒洋洋地抬眼瞥了他一下,没什么力气地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继续低头逗弄阿蛮,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这位造成自己卧床的罪魁祸首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