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谢玄在房中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余净沐浴好回来,有些不放心想着去浴房那儿看看。才站起身就瞧见了椅子上放着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物。当下了然,拿起椅子上的换洗衣物出去。
  “笃笃笃。”门被敲响的一瞬间,余净被吓了一跳,轻声地开口问道,“谁啊?”
  “是我。”门外传来谢玄清朗的声音。余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些紧张起来。还未开口,便听得谢玄在门外继续说道,“鹊鹊,你的换洗衣物未拿,我给你送过来了。”
  “哦,好。”余净有些心慌地应声,从浴桶里站起来。
  谢玄在门外,只听得里头一阵水声。那水仿佛泼在他心上一般,心猛地一颤。他仿佛看见了,余净从水中站起来。未着寸/缕,冰肌玉骨,墨黑的发贴于光滑的后背,垂于腰际。
  木门轻轻响动了一下,想来应当是余净将插销拨开了。接着门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从里头探出来一只纤纤玉手,还湿着。谢玄将手上的衣物递给余净,未多逗留,转身便离开了。他怕他再留,会控制不住。
  余净沐浴完回去,感觉谢玄看着有些不自然,见她进屋,他便连忙站起身走到门口,留下一句:“我先去沐浴了。”
  余净还未来得及应声,人已经不见了。待谢玄回来的时候,余净已经擦好头发了。
  “谢玄。”
  “嗯。”听见余净唤他,谢玄很自然地应声道。
  “你今日沐浴,怎么也沐浴了这么久?”
  余净话音才落,就见谢玄的脸已经红了好些。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谢玄哽着,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声。大抵是要下雨了,感觉天气有些闷闷的,压抑得厉害。谢玄凝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没什么,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见谢玄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模样,余净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他,待谢玄走到榻边,她坐到谢玄的身侧凑近低声唤了一声:“谢玄。”
  她突然凑近,皂角的淡香浮动,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勾着他的脖颈。谢玄垂眸看向她,她眼睛一眨一眨的,灵动得像是蹁跹的蝴蝶。
  “我在想你。”
  “嗯?”余净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声。过了半晌回过神来,脸渐渐地烫起来。
  谢玄这会儿低着头坐在榻边,刚沐浴完,脸上还带着一些未擦净的水珠。他的脸大半隐在暗处,晦暗不明。余净感觉就这样看着他,心跳得很快。毕竟是连泽兰见了都自愧不如的相貌。美色当前,余净未忍住,凑过去吻上谢玄的唇。
  谢玄只觉得唇上一阵温软,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按倒在了榻上。余净就趴在他的怀里,小小的一个,他抱着她,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喉头突然一阵酥痒,余净的吻,落在了他的喉结之上。方才花了好久才压下去的火,这会儿彻底压不住了。
  余净只觉得身子一重,被谢玄抱着往榻里滚。两个人换了方位,谢玄垂首看向余净,低眉去吻她。两个人的长发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了,砸在茅屋顶上,很是热闹。屋内红烛轻摇,帐帘轻晃,也很热闹。
  “鹊鹊。”谢玄很喜欢在这时候唤她,这会儿余净是最听不得的。他的声音低沉惑人,加之又……总之余净就是受不住。可偏生他还老是哄着她唤他,每每这时候,余净总觉得谢玄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鹊鹊,唤我一声夫君好不好?”
  这个谢玄已经想了许久了,只有他唤余净夫人的时候,从未听过余净唤他夫君。余净唤的,只有谢玄。
  “夫君。”她的声音很娇,还带着微微的喘/息。谢玄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呼吸都深重了好些,“鹊鹊,今生我若是不能娶你,必也不会再娶旁人。”
  谢玄这话说得很是认真郑重,可余净当时因着情/欲并未放在心上。
  ——
  “大人,已经沿着河寻了三日了,如今雨势这么大,在河里也不好找,不如先回去休整一晚上,明早等雨停了再过来吧!”轻鸿穿着蓑衣,被雨淋得极其狼狈地同苏司阳道。雨声很大,他几乎是用来喊的。
  苏司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斗笠刚刚被风吹落了好几次,这会儿头发已经全乱了,湿乎乎地贴在蓑衣上。听轻鸿这么说,苏司阳微微转过身,看着浓重夜色之下的倾盆大雨,犹豫了片刻,应声道:“好。”
  苏司阳其实也有几天未休息好了,这会儿脑袋都有些发晕。跟着轻鸿往车马那边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前跌去。轻鸿回过头就看见苏司阳已经摔倒在地了。
  “大人,您没事吧,大人!”轻鸿连忙回头,旁边的人听见轻鸿的声音,也连忙到苏司阳的身边。
  苏司阳只觉得膝盖处火辣辣的痛,几天了,没有一点消息。不管是人,还是尸身,一点线索都没有。连日挤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终究是忍不住了,如同溃败的河堤,顷刻崩塌。所幸雨下得很大,他流下的泪,没有一个人看见。
  他摇了摇头,扶着轻鸿的手缓缓地站起身,声音沙哑疲惫:“走吧。”
  “好。”轻鸿有些心疼苏司阳。想苏司阳堂堂中书令,明明是可以在官邸里等着他们将消息传回去,可为了盛华……
  轻鸿想到这,微微低头去看苏司阳,他戴着斗笠,神情隐匿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楚。轻叹了一口气,小心地扶着苏司阳上马车。山路狭窄,马车很小,苏司阳脱下蓑衣坐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这会儿没有旁人在,他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知道消息的这几日,他每时每刻都在懊悔,自己为何同盛华负气而不让人跟着。明明她前些日子才遭遇过行刺……
  行刺!想到这苏司阳忽然一怔,这两日太过担忧盛华,倒是乱了方寸。盛华带去的侍卫,皆是以一当十的,普通山匪想要劫杀,得要很多人才是。且之前听高雍说过,自从陛下下令剿匪之后,山匪便不多了。经过妫州城的商队那么多,为何偏偏挑了盛华的车架?盛华之前在宫中就遭遇过行刺,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次,怕也是早有预谋。
  车马顺着蜿蜒的山路摇摇晃晃地前行,苏司阳想得出神,一不留神,便被马车甩向了一边,头嗑在了马车壁上,痛得皱起了眉。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可雨实在太大了,身上已经湿得差不多了。幸好这会儿天气已经热了许多,虽还有些凉,倒也不至于很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地平稳起来。又行了一会儿,轻鸿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大人,刺史府到了。”
  “好。”苏司阳应声的同时,还不忘用袖子擦擦脸,反复确认自己脸上没有泪痕了才起身出去。轻鸿站在马车旁,等着苏司阳出来,扶着苏司阳下马车。
  苏司阳还未下马,便听得旁边高雍的声音响起:“苏大人!”
  “有消息了!”
  苏司阳一惊,脚一软,幸好轻鸿手快扶住了,不然又是一跤。苏司阳懵了好一会儿,心跳得极其厉害,喉头动了动,那瞬间他想了许多。当结果在眼前的时候,他竟有些露怯,既很想知晓,又害怕知晓。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什么消息?”
  高雍瞧见苏司阳的这副模样有些惊诧,他未想到,苏司阳竟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听苏司阳开口问,才开口应声道:“白日里有人揭了画像,说是见过太后娘娘。”
  “是生还是……”苏司阳迟疑了片刻,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活的,活的!”高雍听苏司阳提起,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提最重要的事了,忙连声道。
  听到那两个字,苏司阳才松了一口气:“人呢,人在哪?”
  “回大人,就在后堂呢。”高雍讨好地开口。苏司阳没空理会他,径直快步往府里走。
  “快将人带出来!”高雍跟在身后,招呼着随从道。
  穿过小径,还未踏入正堂,便看见小厮带着两个人从后堂出来。一位老者,一位年轻人,两人看见苏司阳的样子,不确定地看向高雍。高雍开口道:“这位便是中书大人。”
  两个人皆是一慌,就要跪下行礼请安,苏司阳开口阻止:“不必行礼。我问你们,你们当真见过画像上的女子吗?在哪?人可还好?可有哪里伤着?”
  苏司阳一下问了好多问题,两个人都懵了,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一个。苏司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慌乱,缓了一下:“你们仔细说。”
  “回中书大人,草民是同侄儿是演木偶戏的,前段时日去锦竹村时,见过画像上的那位女子。那女子气质卓然、容貌出众,草民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可从未见过哪位女子的容貌气质越过她的,所以草民对这位女子印象很深,绝不会认错。”
  “她可还好,身上可有伤着?”苏司阳接着追问。
  “看着还好,不像是有伤的样子。”老者如实回答道。
  “那便好,那便好。”苏司阳连着喃喃了两遍,接着又反问道,“你方才说在哪见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