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他摇着头说,“若是璇娘娘真心替兄长悔过,不如去施粥修桥,替罪人积攒功德,让他来生能少受些罪孽....”
  孟庭祯句句都是好话,但听在二人耳中,何其刺耳!每句都像在讽刺傅家人不懂事不懂律法,才会养着傅霆年这样的败类来。
  八皇子孟庭佑受不了激,站起来对着孟庭祯就是一顿推搡。
  孟庭祯提高嗓门哎呀一声,倒退几步,这才施施然摔个屁墩。
  人坐下来还没三秒,就被快步而来的皇帝扶起,紧张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你做什么?就是这么对待兄长的?”
  八皇子梗着脖子,不肯认错,明明是老六先说坏话的!
  璇昭仪看着暴怒的皇帝,还有不懂低头的孩子,狠狠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怒斥,“道歉!给你六哥道歉!”
  孟庭祯被皇帝紧张检查,再看看识趣的璇昭仪,乐了。
  原来她会道歉,会认错啊!
  怎么从前他被欺负,只得到一句轻飘飘的,都是兄弟间打闹嘛。
  故而孟庭祯也缓缓开口,“八弟没什么坏心思的,只是跟我玩闹而已,父皇别气。”
  悄悄扯皇帝的袖子,央求道。
  他这么懂事,跟老八成了鲜明对比,皇帝更愤怒了,“孩子不懂事,母亲也不懂事?还是故意这么教孩子的?”
  “不是,臣妾没有,真的没有.....”
  “算了,老八也没上学了,回宫里好好思过吧,不懂友爱孝悌的东西,学了也是白学!”
  皇帝斩钉截铁,宣布了二人的禁足。
  璇昭仪脸上血色尽失,她禁足不要紧,不能害了八皇子的前程啊!
  她还想求情,皇帝只有一句,“再求情一句,加一个月禁足。”
  璇昭仪只得忍着,忍的五脏六腑都要烧烂了,才忍下去,低头说了声是,扯着八皇子走了。
  临走前,八皇子望过来的眼神,如同狼崽,想把孟庭祯撕碎成片。
  孟庭祯缓缓勾起唇角,是狼还是狗,上场一战吧!
  *
  皇帝亲自把孟庭祯送回嘉宁宫,让他休养几天,再去上学,省的有什么没发现的毛病。
  有机会休息,孟庭祯就笑纳了。
  皇帝又是一番叮嘱,才肯离开。
  韩舒宜问他怎么回事,孟庭祯便说了,他故意作弄老八。
  韩舒宜轻叹,“这是小道,你要出气用也行,但不可常用。若是想要斗赢老八,应该放到政事上。”
  政事上,老八更不是自己对手了,孟庭祯从善如流点头。
  他探出身子,“娘在干什么?”
  “写信,痛打落水狗。你来的正好,正好替我写。”
  韩舒宜调转信纸,递到孩子面前。
  傅霆年还要坐几个月牢才死,这期间,也不能让他轻松啊。
  韩舒宜发过誓,要让对方身败名裂的。
  所以信上,她叮嘱家人,去寻个有名的戏班子,还有最有名的话本写手,把傅霆年的事迹,好好给他宣扬宣扬,传播的越远越好。
  甚至连话本的框架,她都想好了。
  就用真名真姓,书写傅霆年的故事,叫他遗臭万年。
  第227章
  韩家人早就憋着一口气,永宁郡主更是憋坏了,想给孙女报仇。
  所以拿到话本这个主意,大声叫绝,立刻执行。
  该叫傅家的名声臭大街才好。
  人在干坏事时,总是格外起劲,又有重金开路,都不需要半月,十天就排了一出新戏,花费三日,就成了京城最红最热闹的剧目。
  话说某朝某代,有个官宦子弟,人生的丑陋不堪,所以心思扭曲,喜欢折磨女子取乐。
  他动手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乳母的女儿,因为近且方便,不易惹人注目。
  这个名叫朱朱的女孩子,被扼住脖颈后闭气,被惊慌的傅公子当成死亡,匆匆掩埋。
  天降大雨,冲开泥土,于是朱朱幸存,不过失去记忆,被其他人救下。
  就这么过了五年,朱朱看到同样的场景,磕到头后受伤,一下通了关窍,想起昔日往事,于是想要复仇。
  为了收集到足够有力的证据,朱朱又陆续遇上同样是受害者的翠翠,寻找阿姐的小蓝,三个弱女子一路收证据,斗贪官,与权贵斗争。
  有人给出重金,有人威逼恐吓,当初那位傅公子还站出来说可以将她们纳为妾室,全了名分,都没有让她们屈服。
  朱朱一口唾沫吐到贵公子脸上,“呸!跟你这种人为伍,我怕脏了我的眼睛!”
  面对任何困难,她们都没有屈服,反而熬到京城,亲手把证据交给了皇帝,证实了贵公子的龌龊。
  结局自然是天理昭昭,循环不爽,恶心的贵公子被判凌迟处死,三个齐心协力的姑娘拿着重金,回到家乡,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
  这出戏排的漂亮,唱的漂亮,走红不足为奇。
  加上还有韩家和侯家推波助澜,不惜成本,成绩实在出彩。
  韩世衍还专门排了一出,就在傅家门口附近的戏班唱。
  听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傅家人敢怒不敢言。
  现在得罪不起,只能忍忍忍。可是忍字头上一把刀,这种耻辱感,不是那么轻易淡化的。
  戏班最好的位次上,有个眼盲老妇人听着舞台上的唱词,听到最后幸福快乐的三个女子,老泪纵横,连声叫好。
  翠翠握着老妇人的手,“婶子,我家里人把我卖了,我就没了爹娘,您没了女儿,你要是还看得上我,就互相凑个伴,以后一起生活吧!”
  “这,这怎么好呢?!你这姑娘好手好脚的,照顾我一个瞎眼婆子,多辛苦啊。”
  “这有什么辛苦的!若是回到家,冷锅冷灶,没个人跟我说话,那才叫冷清呢!”翠翠故意叹息着,“想来是婶子嫌弃我吧.....”
  她说的可怜,被感动的老妇人一下子同意了。
  “那我们,我们要不要搬个家?”
  “也不用搬到很远的地方,救我的那户人家说,要给我们都寻个差事,学个手艺,不论织布还是绣花都行。那些姑娘们若是愿意,都可以一起来。”
  有些姑娘不想回到熟悉环境里,宁愿流落在外,于是韩夫人思前想后,干脆建个手工作坊,方便她们养活自己。而且选织布刺绣,众多女子聚齐,也不显突兀。
  翠翠寻思自己没手艺,不如先去学学。
  于是她们就这么决定好了,先学刺绣,再学织布,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
  生活,从此走向新生。
  *
  宫外热闹,宫内也有热闹。
  今天是小十陪着韩舒宜散步。
  他仔仔细细的,搀着韩舒宜的手,碰到什么小石子小花枝,提前挪开,生怕这点东西,会伤到人。
  诚挚的举动也暖心,虽然很想笑,但韩舒宜没笑,只是仔细给小十擦着汗。
  走够今天的运动量,到了一座凉亭,小十轻轻依偎着娘,陷入沉思。
  “怎么了?有烦恼跟娘说吗?”
  小十转转眼睛,突然开口,“娘,我知道六哥是兄长,但你能不能,最喜欢我啊?”
  “我也是你的亲亲宝贝啊!”
  他撒娇的口吻一听就是跟潇潇学的,不够熟练。
  韩舒宜忍了好久才没有笑出声,做沉思状,"这个,很难吧。"
  “为什么很难,我可以很乖的,比六哥还乖!”
  “来,娘教你算一算数学题,你就明白了。”
  小十尽管不耐烦,还是忍着继续听。
  这种在兄弟姐妹间端水的事,实在为难人,不过难韩舒宜也要尽量做。
  “假设娘的爱,可以划分成十个馒头。你六哥比你大五岁,之前独得这十个馒头,得了五年,一共五十个。然后呢,你跟潇潇出声了,十个馒头平分,你觉得该怎么分?”
  “每个人都拿三点三个!”
  “对,平分是这样的。然后又过去五年,每个人得到的馒头总数呢?你六哥多少,你多少,潇潇多少?”
  小十低头算了一会儿,得到结果,“六哥一共六十六个半馒头,我跟潇潇是十六个半馒头。”
  “对啊,”韩舒宜两手一摊,“你六哥和娘相处更长,时间更多,更疼他是不是很正常?”
  小十梗了梗,没找到理由反驳。
  “你觉得六哥比你大,占了便宜对不对?那你若看他的角度,他本来可以独占娘的疼爱,你们来了,还要分你们一份,他委不委屈?”
  小十愣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六哥出生早些,相当于娘的右手,你跟潇潇晚些,相当于左手。固然右手要用的惯些,但两只手合在一起,才能捧起茶杯不是?”
  韩舒宜一手拿杯,一手扶盏,“两只手,谁也少不了谁的。”
  小十不答,试着只用左手去端茶杯,果然,好生别扭,总担心茶水倒出来。
  加上右手,感觉才一下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