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而此刻,傅霄年展开双臂,双手垂下搭在某人的肩头,环住对方脖颈,姿态亲密异常。
  对方矮了傅霄年一头,身子被挡住大半,只能看见一片鹅黄色的裙角,右手臂带着錾刻金牡丹臂钏,显然是个女儿家。
  就算韩世律再不长眼,也知道傅霄年正在跟婉和公主接触,密谈,以后要做驸马的。
  可这女子,也不是婉和公主呐!
  惊涛骇浪般的恐惧后,韩世律打了个激灵。
  这显然是皇家私隐,傅家丑闻,谁要是撞上揭破,要惹一身腥的。
  韩世律捂着嘴,放轻脚步,倒退,踮起脚尖,准备离开这处现场,然后把事情忘个精光。
  眼看远离了那处灌木丛,走上回廊,韩世律正要溜之大吉,即刻跟人撞个满怀,摔了。
  就算如此,韩世律也没忘记不能发出响动,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倒是对方哎哟一声,摔个屁墩,连声叫唤。
  韩世律一头汗,慌里慌张的扶人,等看清对面是谁后,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完蛋!
  他撞见的人是太后!地上叫唤的是太后的嬷嬷。
  幸好翠嬷嬷拦了一下,太后才没被创,她扶着紫嬷嬷的胳膊,眯起眼睛,“你是......贤昭仪家的弟弟?怎么如此慌张?!难道是做了贼?”
  韩世律瞪大眼,他没有做贼,但是看见别人做贼了!
  他那点简单的心思,在太后面前就跟薄纱一样透明,一瞧就明白遇见了什么惊恐的事。
  太后道,“看来不是你做贼,就是有人做贼。翠嬷嬷,咱们往前头去看看。”
  太后抬脚就走。
  韩世律伸手想拦,又不敢,手忙脚乱中,太后已经迈步朝前走了。
  翠嬷嬷紧随其后。
  待客的宫殿,太后很熟悉,目光轻扫,就知道哪些地方能遮人。
  韩世律就跟犯错的学生一样,生怕被老师发现自己没做功课,亦步亦趋跟着,吭吭哧哧憋不出话来。
  都怪自己,非要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后悔也来不及。
  太后一行人行走时鸦雀无声,不多时,就来到那一处灌木丛,把前方发生什么,看到清清楚楚。
  傅霄年和女子,还在搂抱。
  韩世律脚趾头都在打结,生怕太后大怒后,当场处死傅霄年,再灭自己的口。
  却不想太后只能望了两眼,目光落到那一处臂钏上,悄无声息的退出。
  韩世律紧跟着,太后先行一步,翠嬷嬷留下,笑吟吟道,“韩三公子,今日的事.....”
  韩世律指天发誓,“我就来是更衣,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您知道就好,这些事太后自有打算,奴婢们也不敢插嘴。”
  翠嬷嬷依旧笑吟吟的,但韩世律后背直冒汗。
  他当然明白,事关皇室公主清誉,太后肯定是想要找个最悄无声息的办法。
  搓搓脸,保证自己没异样后,韩世律晚一刻钟才回到席间。
  灌木丛。
  傅霄年环着女子,深深嗅了一口发间的气息,“好香,你用的什么香料?”
  “就,就是普通,皂角。”女子结巴着回答。
  “不对不对,肯定是你做的独门香料,才会这么沁人心脾,让我流连忘返。回去后,把你用的皂角给我,好么?”
  女子挣扎几下,“那就是街面上最常见的东西.....”
  得不到应允,女子忐忑,最终只能服软,“你拿吧,都可以。”
  傅霄年深深地笑起来,胸膛振动,“一天没见,恍如隔世,我得拿一样你的东西,好平复我的心情。”
  女子一动不动,任由傅霄年动作,傅霄年摘走她身上的配饰,又嗅了嗅上面的香料气息。
  第43章
  “别担心,我早答应过你的。婉和公主会有的东西,你也会有。瞧,你不是来参加今日的宫宴吗?”
  “等日后我跟婉和成亲,上半夜是她,下半夜是你,同样有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她若生子,也允许你怀孕,好不好?”
  “只要你好好听话,做个乖孩子。”
  女子颤声道,“我乖,我很乖的。”
  傅霄年感受着女子的颤抖,终于心满意足,他叮嘱,“你晚一刻钟再入席,别被撞见。”
  说罢才离开。
  女子惶惶然待在院子,发现傅霄年摘走了自己的臂钏,带单个意头不好,就摘下另一个放进荷包,抿好头发,才重新回到席间。
  刚才称醉离开的太后的嬷嬷,正笑吟吟的跟众人说话,“太后娘娘宫里做出新式的月饼,请大家一尝!”
  自然没人挑剔为何宴席过半,太后才送点心,众人只有夸的。
  翠嬷嬷和紫嬷嬷盯着宫女送点心,她们随后跟着。
  女子自从入席后,一直惶恐不安,便规规矩矩的束手,等人经过。
  她留意到,嬷嬷们的眼神在打量每个人的手臂,不知怎的,猛的收回手脚。
  月饼送完,两位嬷嬷退下单独跟太后禀告,“娘娘,没找到戴着牡丹臂钏的女子。”
  “穿鹅黄色的女眷倒是有七八位,可是都没带臂钏。”
  “你们可都看了?不论老少?”太后沉吟后提问。
  “都看了,挨个看的,也记下了名字。”
  翠嬷嬷办事,太后还是安心的,收下名单放进袖子,“找人去盯着傅霄年吧,看看他有没有过往密切的女子。”
  “是。”
  夏太后回头,看着一脸少女娇羞的婉和公主,又看看玉树临风的傅二,暗恨不已。
  赏荷宴明明白白,就是为公主选婿的,事后自己也再三暗示过,若是心有所属,婉拒就好。偏偏傅家父母,都表现的很积极,乐意凑成这门婚事。
  原来背地里打着二女一夫的想头吗?
  太后冷笑,公主出降,别管驸马家乐不乐意,总之都要给她规规矩矩的!只有公主瞧不上的,没有敢瞧不上公主的!
  夜宴次日。
  韩舒宜照旧带着小六去太后处刷脸卡见面三分情,见多了才有情呐。
  夏太后逗弄了一会儿小六,又让紫嬷嬷带他去橱柜拿蜜饯,等内室只剩她们二人,太后脸一沉,“韩氏,你该当何罪!”
  韩舒宜麻溜服软,“娘娘,臣妾不知犯了何错,还求娘娘明示!”
  太后不语,韩舒宜都能感觉到,太后的目光直直刺向自己的脊背。
  她放低姿态,等着太后接下来的话。
  一息,两息,一刻钟,两刻钟。
  内室鸦雀无声。
  太后终于冷哼一声,疾言厉色,“韩国公教出的好女儿!对着哀家的话,也敢阳奉阴违!”
  “哀家问你,之前让你劝解皇帝,劝皇帝雨露均沾,你为何不听?”
  太后如此严厉,韩舒宜听完反而松了口气。
  这都多久的老黄历了,太后现在翻旧账?岂不是莫须有。
  但当面,她还是做小心翼翼状,“臣妾惶恐!太后让臣妾开解皇上,臣妾也照做了,只是....”她抬眼觑着太后,“用的方法,稍微不常见一点。”
  怎么劝不是劝呢?曲线救国不行吗?
  夏太后冷笑,“切词狡辩,油嘴滑舌!分明是你怕得罪皇帝,阳奉阴违!”
  韩舒宜腹诽,说的好像你不怕得罪皇帝似的,怎么好意思责怪自己?
  但她心里有谱,这是太后等着她辩白,便小声说,“皇上是妃嫔们的皇上,也是妃嫔们的夫君。出了苗妃和丽妃的事,皇上也是伤心不已的。就好像伤口,不能急着揭开,反而要用纱布盖住上药,等它慢慢愈合,结痂,才算是彻底痊愈。”
  “臣妾让皇上舒心适意,就是在盖纱布,上药,且皇上还要为国事日夜劳神,便更不能睡不好了。时间长了,皇帝自然会想开。”
  她解释完,等着太后的宣判。
  “罢了,你也是一番心意,为皇帝着想,只是日后有事,不能瞒着哀家......”
  太后还没说完,外头的翠嬷嬷传来声音,“哎哟六皇子,您这胳膊太有劲了!”
  “先起来。”太后淡淡说。
  不用她提,韩舒宜也快速起身,站到旁边,等小六进内室时,只能看到言笑晏晏的二人。
  “蜜饯,不好吃!不吃不吃!”
  孟庭祯一边卖萌一边狐疑,翠嬷嬷老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让自己回内室,他才闹腾起来。
  现在一看,啥事没有。
  古怪,当真古怪。
  她们又在福寿宫待了会儿,太后只说一句,“记住哀家的话。”就让她们离去。
  韩舒宜回宫安顿好小六,让清月悄悄拿一瓶红花油来。
  清月挽起裤腿后一惊,差点失声,“姑娘腿怎么成这样了?又青又紫。”
  “跪的。”韩舒宜淡淡说,“别嚷,悄悄的。”
  清月知道今天姑娘去了哪儿,这么明显的青紫,自然是在太后宫中弄的,默不作声的擦红花油,眼泪扑簌簌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