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女王神情冰冷的如同笼罩寒霜,言辞更是锋利无比,没有半丝温情,让夏特利亚尔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您不能……”夏特利亚尔激动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悠扬的乐声骤然一停,舞曲结束了。
  一个挺拔俊美的身影快步走过来,几乎是挤进了两个人中间,将玛丽与夏特利亚尔从中分开,也打断了诗人没有说出口的话。
  阿尔伯特将手伸到玛丽面前,扬唇微笑,恭敬的问道:“尊敬的陛下,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与我跳下一支舞吗?”
  玛丽掩藏在丝绸裙摆下的双脚垫起来悄悄活动几圈,缓解了一下酸痛的关节,然后拒绝了阿尔伯特的邀请。
  跳舞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活动,而她已经连续不停的跳了四支舞,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阵。
  阿尔伯特有些失望,但在玛丽请他搀扶她时,又重新高兴起来,绅士的请玛丽搭他的手臂上,然后穿过了大半个舞厅,扶女王陛下坐下。
  “夏特利亚尔给您造成麻烦了,自己却毫无感觉。”阿尔伯特说道,上帝知道他多想给那个蠢蛋诗人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一个国王可以找很多情妇,生很多私生子,人们不会视若等闲,根本不会见怪,甚至还会羡慕国王的男性气概与魅力。
  但一个女王却最好不要光明正大找情人,然后传出风流韵事,因为她要做国民的表率和象征,所以更要显现出身为女性的纯洁和坚贞。
  一个年轻俊俏的诗人生活在宫廷中,在宴会上当众对女王表白,这事可大可小,但绝对是个麻烦。
  苏格兰女王的敌人不少,人人都有可能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女王侧过了头去,看向窗外广袤的旷野,从阿尔伯特这个角度看不清她的神情,只看到浓黑的眼睫与动听嗓音。
  那嗓音里没有多少愤怒,反而有些怅然。
  “夏特利亚尔是个纯粹的诗人,诗人不适合待在宫廷里,而是应该去和艺术为伴,充满阴谋诡计的宫廷只会毁了他。”玛丽说道。
  ……
  向莫里伯爵告知了一声后,让他继续主持宴会以后,休息了一阵的玛丽就提前退场了。
  离开大厅前,玛丽又去看了一眼夏特利亚尔。
  年轻俊俏的诗人正窝在一个角落里,不停的往喉咙里面灌着葡萄酒,同时对着一个酒桶念情诗,可见已经开始喝的神志不清。
  她的四个侍从女官也还在参加宴会,正兴高采烈的和人跳着舞,玛丽不想剥夺她们的乐趣,就没有叫人,先独自回到了卧室的小隔间里,然后吩咐女仆打热水来沐浴。
  大汗淋漓后洗一个热水澡的感觉实在舒适得难以形容,玛丽在解开自己金属制作的束身内衣,将勒的紧紧的腰肢重新释放,然后浑身泡进木桶时,都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各国的时尚风俗都跟着法国走,而法国现在已经开始流行细腰审美,在宴会上为表郑重,玛丽自然也免不了要这样穿,幸好她身材纤细,可以勉强忍耐。
  女仆们脚步轻盈的走在浴桶边,往水中倒入了玫瑰花瓣和来自法国的精油,让热水也散发出芬芳的香味。
  玛丽闭着眼睛泡了一阵子澡,在水快凉之后懒得叫女仆,自己站起来穿上长内衣,走到了外间的卧室里。
  就在这时,玛丽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
  玛丽立刻站在了原地,暗暗希望自己听错了,将风声听成了呼吸声,但紧接着衣柜内就突然响起轻轻的撞击音,像是手肘碰着了木板。
  是谁?
  刺客还是盗贼?
  玛丽一霎那间只觉得头皮发麻,立刻冲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抽出火/枪对准衣柜,同时拉响摇铃!
  “是谁?滚出来!”玛丽冷声说道。
  “吱呀——”
  衣柜被一只手推开,醉醺醺的夏特利亚尔躲藏在一堆衣裙里,抬头朝玛丽露出了傻乎乎的微笑。
  第19章
  “啪——!”
  玛丽脸色冰冷,重重合上了衣柜柜门。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听到了摇铃响声的女仆鱼贯而入,等待女王的吩咐。
  玛丽阻止了她们打开衣柜帮助自己穿上衣服,想了想,说道:“你们去楼下的大厅里,将玛丽·赛顿带过来陪我挑选服饰,等我穿好衣服以后,再将阿尔伯特先生传唤过来,我有一笔火药的账单支出需要问他。”
  玛丽·赛顿很快就赶了过来,在女王的命令下反锁住了房门,只留下她自己。
  她擅长做各种精致好看的发型,还会用玫瑰和薰衣草的精油按摩肌肤,一向负责打理女王每日的妆容裙子。
  最初赛顿还以为女王和以前一样,是要和她商量怎么样搭配羽毛帽子和珠宝更加好看,但在玛丽脸色不佳的一把拉开衣柜门,看到衣柜里已经快要睡着的年轻男人时,吓得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这是怎么回事?”赛顿问道。
  赛顿的第一反应是偷情,但又在心里飞快反驳了自己的想法。
  女王每日都和她们四个形影不离,如果和这个诗人有什么暧昧,她不可能不知道。
  “如你所见,夏特利亚尔喝醉了酒,又趁着宴会上仆人们都在忙碌时,偷偷溜进了我的卧室。”玛丽说道。
  反应过来后赛顿浑身发抖,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个胆敢冒犯您尊严的混蛋,我这就去叫侍卫把夏特利亚尔扔进冷水里洗洗脑子,等他醒来以后,再赏赐几十鞭子!”
  “不要叫别人过来,不管怎么解释,人们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待在我的卧室里时,都会对我的名声造成损害,至于夏特利亚尔,他大概会被直接砍掉脑袋。”已经恢复冷静的玛丽说道。
  “陛下,那怎么办?”赛顿说道。
  “你先帮我穿好能见客的衣服,我已经叫了阿尔伯特先生过来。”玛丽说道。
  赛顿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衣柜门狠狠踢了一脚已经睡着的夏特利亚尔,然后抽出衣裙,去了放置浴桶的隔间里,帮助女王打理好自己的仪表。
  做好这一切后,阿尔伯特也赶了过来。
  他一看到柜子里醉的不省人事的夏特利亚尔,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冷着脸,单手拽着他的衣领拖出衣柜,丢在地板上,然后狠狠一拳揍在了诗人的脸上!
  夏特利亚尔疼醒了,任谁被这样狠狠的揍上一拳,也会被疼醒。
  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青了一大块,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拼命维持清醒,但还是止不住的天旋地转,紧接着就看到了聘婷站立的少女国王,上前走了几步,歪歪斜斜的单膝跪下。
  “我……嗝……我、我来向您解释我的心意,陛下,我不是在您回国时才见到您,早就在龙萨组织的七星诗社里……嗝……您、您那时候是光彩照人的法国王后,我根本无法接近……别赶我离开苏格兰,我不求其他,只是想离您近一点、再您一点,只求获得陛下的些许垂青……”夏特利亚尔说道。
  夏特利亚尔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尔伯特就冲上去又给了他几拳,打的诗人抱头蜷缩!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阿尔伯特低声说道。
  玛丽头疼的按压了一下眉心,不得不出言制止了阿尔伯特的暴力。
  “够了,不要发出声音惊动其他人!”玛丽说道,同时庆幸卧室的墙壁足够厚隔音足够好。
  “……谨遵您的命令。”阿尔伯特意犹未尽的说道。
  在得到玛丽的准许后,阿尔伯特将她的一件毛呢衣服撕成布条,将夏特利亚尔绑好,嘴也堵的严严实实,确保发不了半点声音。
  “莫里伯爵要是知道这件事,会立刻下令杀了夏特利亚尔,但我不希望以诗人的生命弥补错误,所以只能让你偷偷带走诗人了,阿尔伯特先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玛丽说道。
  梅特兰德太过狡猾谨慎,玛丽始终对他半信半疑,博斯韦尔目前倒是忠心耿耿,但他性格粗鲁豪放,未必能很好的保守秘密。
  想来想去,玛丽只能先叫这个意大利人帮自己处理了。
  就算这个金发青年身上的秘密再多,他在苏格兰也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贵族血统的外国人而已,玛丽随时都可以下令将他扔入牢狱,并且不会有任何阻力。
  阿尔伯特翘了翘嘴,愉快的说道:“不会辜负,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一直旁观的赛顿绞着自己的头发,指着房间角落里一只放貂皮的大木箱说道:“把夏特利亚尔装进那个储物箱里带出去怎么样?就说陛下您不喜欢那个笨重的木箱,让丢出去当做木材烧掉。”
  阿尔伯特几步走到窗口边,向外看了一阵子,回头微笑道:“方法不错,赛顿女士,但人们还是会疑心我为什么要去干男仆的工作……有个更简单的办法,我背着他从窗口跳下去就可以,保证不会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