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有人都看不到吗?
  怎么会看不到?
  这不就看到了?
  从此以后,哪怕身处困境,也绝不是孤立无援。
  第25章
  那年附中艺术节, 今昭的《洛神》拿了一等奖,孟言溪的剑舞和司恬骆珩的相声分别拿了二、三等奖。这是官方的奖。
  此外,流量为王的论坛还给孟言溪打了个最佳人气奖。
  没有奖杯, 只有持续了整整一周的热度和讨论。
  大家对他全程面无表情宛若动作打卡的剑舞极尽溢美之词,还附上各种角度的照片, 拿着放大镜360度划重点加吹嘘。
  孟言溪想删帖。
  路景越这货蔫坏, 每次落井下石都有他。搭着孟言溪的肩, 一脸同情说:“从你答应上台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这将成为你永远的黑历史。吃一堑长一智吧, 以后稳妥些, 凡事三思而后行, 孟神。”
  孟言溪拨开他的手, 将奖杯塞他怀里:“眼红直说,送你了。”
  路景越只看了一眼又追上去,勾上孟言溪的肩, 欠欠儿地问:“人生第一次拿‘二’开头的奖吧?别说, 跟你还挺搭。”
  孟言溪忍无可忍,一脚踹向路景越, 路景越反应极快,闪身就躲。但耐不住孟言溪铁了心要揍他, 躲开一脚, 另一脚更狠踹上他后膝。路景越没躲开, 当场跪下。可惜兄弟俩的嘴硬真如出一辙, 路景越都这样了,还一脸小心翼翼捧着孟言溪的奖杯,冲他笑得十分欠揍:“还好没摔坏。”
  孟言溪这下不止想删帖,还想灭口。
  好在论坛上还是有正常人, 在对他无脑尬吹的那个帖子底下,就是洛神的讨论帖。
  洛神就是今昭。
  少年人好像总是格外热衷于给人起外号,常常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插曲,自此就多出了个外号。艺术节后,今昭就成了洛神。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喊她洛神。
  神性是一种极高的赞誉,维度高到甚至很难让人产生嫉妒这种情绪。
  孟言溪那几天时不时就点开那个帖子看,底下无论男女,对今昭都是纯粹的赞美,赞美且克制。
  就连赵妤回到班上,都笑眯眯喊她:“洛神。”
  这个称呼让今昭尴尬得想逃离地球,红着脸说:“没有没有,大家就是看个热闹,你应该最清楚了,我那就是个简体版。”
  赵妤虽然回来上课了,脚还包着纱布,课间不客气地将腿放到同桌椅子上歇,爽朗地说:“管他简体繁体,美就行了!以后有机会,咱俩跳双人舞。”
  今昭笑着说好,回到座位,继续困扰怎么才能让大家停止这么喊她。
  “洛神,你的卷子。”
  孟言溪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将月考的数学试卷递给她,还趁机憋着坏喊她。
  今昭尴尬得头皮发麻,麻木望着他:“你能叫我翠花吗?”
  孟言溪:“?”
  今昭跟他讲道理:“我宁愿叫翠花,也不要叫洛神。”
  孟言溪忍俊不禁:“有那么糟吗?”
  今昭打了个比方:“我要是叫你太子,你会乐意吗?”
  孟言溪想了下:“也不是不行。”
  今昭:“……”
  虽然她怀疑他只是嘴硬,但终究还是低估了他的厚脸皮。
  路过的路景越都听不下去了,插嘴:“你叫他襄王。”
  今昭一怔,问:“什么襄王?”
  路景越似笑非笑:“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那个襄王。”
  孟言溪脸当场黑掉。
  路景越上次得了教训,这次赶在孟言溪再次踹他以前矫捷地跑了。回到座位,又正好看到从窗前“经过”眼睛却直勾勾往里看的男生,路景越用下巴点了下,火上添油地说:“竞争还挺激烈,又一个襄王。”
  这几天确实总有男生从今昭窗外经过,但运气这么不好的还是头一个,被路景越蔫坏地当场拆穿。刚好上课铃声响起,那男生趁机飞快地跑了。
  第二个课间,孟言溪和今昭就换了个位子,换成孟言溪坐窗前,今昭坐外面。
  孟言溪给的理由是,他喜欢看风景,从前就坐那儿。
  今昭无法反驳,心里也同时默默松了口气。
  她从小低调惯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关注确实让她感到局促窘迫。
  好在6月7、8号很快就到了,全国上下都沉浸在高考紧张又热血的气氛里,艺术节这个插曲转眼过去。虽然那之后,极偶尔,走在路上还是会有其他班不知道她名字的同学喊她洛神,但至少孟言溪再没那么喊了。
  今昭现在比较困扰的是,怎样才能把那条裙子还给孟言溪。
  当天演出后,陈述说裙子不用还,按照惯例,这样的演出服确实可以自己带回家。今昭也没多想,换下来重新叠好放进纸盒里就带了回去。
  因为有羽毛不好水洗,今昭将盒子暂时放在房间,打算等有时间再送去干洗。却被林瑶看到,有天笑吟吟问她谁送她的裙子,还挺好看的。
  今昭说是艺术节的演出服,老师让带回来的,跳舞的七个女孩都有。
  林瑶怔了一下,又笑着说:“你们学校还挺有钱的,这条裙子我在专柜见到过差不多的,一条要卖几万块。”
  今昭心头跳了下,面上不动声色说:“我们应该是盗版。”
  林瑶没再说什么,将怀里的儿子交给牛阿姨,自己扶着腰回房了。
  林瑶最近总喊腰疼,大多时候躺在床上,但今昭偶然听见爷爷奶奶小声说话,林瑶的手机屏保也换成了网上很漂亮的网红女婴,她猜到林瑶是又怀孕了。只是全家上下不知道为什么都防着她,像是生怕她会做什么不好的事似的。
  今昭虽然偶尔会难过,但她一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她告诉自己,安稳度过明年就好了。
  明年这个时候她就高考了。
  她斟酌再三,找了个课间,趁着孟言溪没出去,小声跟他说:“我还是把裙子还给你吧。”
  孟言溪正将手机藏在桌肚里打字。自从两人换了位子,今昭没见他看过什么风景,倒是觉得他偷玩起手机更加嚣张了。诚然他以前就嚣张,明目张胆将手机带到学校,有时候还直接放裤兜里,但多少还是避讳的,自从换了位子,一面是窗挡着,一面是她挡着,简直得天独厚。
  孟言溪闻言从手机里抬头,像是没听清,问:“什么还给我?”
  今昭想说那条裙子很贵,我不方便留下,但想想这么说好像更不行,不然天经地义把东西还给人家还说得像是人家抠门似的。于是就只是简单地重复道:“裙子,那条真丝缀羽毛的裙子。”
  孟言溪侧着头,漆黑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今昭被他看得莫名紧张。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像是惹他生气了似的。
  安静了几秒,孟言溪倏地轻笑一声:“行啊,你不介意就行。”
  今昭茫然:“我需要介意什么吗?”
  孟言溪将手机塞进桌肚,单手支着头看她,慢条斯理说:“把你贴身穿过的裙子给我。”
  今昭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个思路,被他忽然这么点破,脸一下子烧起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还东西这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从他嘴巴里出来会变了味道?怎么就,怎么就变得这么暧昧呢?
  贴身,穿过,的,裙子。
  给他。
  这是什么话?
  “舞裙就是要这么穿的啊……”今昭莫名觉得有点冤,小声辩解,“总不能在里面穿秋衣秋裤吧?”
  孟言溪大度地点了下头:“我知道,所以我说,你不介意就行。”
  今昭:“……”好歹毒的一张嘴。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还?
  说得像是我故意勾引你似的。
  今昭也不知道好好一件事怎么就给她说得变了味,无意识咬唇,勉强想到个借口,为自己解释:“我只是以为你也是借来的,要还。”
  孟言溪说:“不是。买的,不用还。”
  今昭:“……”
  什么时候他人的慷慨也成了她的一种负担?
  今昭又不死心地问:“贵吗?”
  孟言溪:“不贵。”
  今昭:“……”
  看她问的什么傻话?参照系都不一样,说什么贵不贵。
  今昭艰难地将话题往回扯:“不管贵不贵,我忽然带条裙子回家,没办法跟家人交代。”
  十六七岁的少女,肌肤白皙娇软,被他逗得脸热,杏眸水汪汪的,可怜巴巴又不折不挠的样子,像淋了雨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的栀子。
  孟言溪喉结无意识滚了下,心说:就是怕你不好交代,所以我才给每个跳舞的女生都送了一条,不然你以为我真是钱多烧得慌么?
  他手指在木质桌面轻敲了下,若有所思说:“你还给我也不好交代。”
  今昭:“为什么?”
  孟言溪:“班上跳舞的同学人人都有裙子,就你没有,别人还以为你在学校被孤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