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兰辞接过一看,的确是春杏的衣裳。
  另一女使道:“昨日风很大,想必是被从内院泉池里吹出来的,衣裳里还有这个,也是夫人的吧。”
  她手里放着一只旧荷包。
  她见兰大人没有接,小声道:“大人?”
  兰辞将那只荷包拿回来。
  这荷□□薄馅大,一过手,便能捏出里面的东西。
  兰辞面无波澜,走近内院,才拆看荷包。里面是一大堆杂物。他当年写的落款也在里面。
  他倚着门缓神,以为这东西春杏早就丢了。
  昨天攀墙头,难道是因为衣裳被吹走?
  再抬头时,春杏隔着抄手游廊,倚在月洞门边与他对视。
  她披着单衣,神色靡艳疲惫,她没有要往外走的打算,安然看着他手中的荷包,眨眨眼,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一股酸楚自他心中燃起,他走过去将人抱起来:“对不起。”
  再多的话他不敢问,她没有走,这就够了。
  春杏被他抱着,眼神软和下来,安安静静没有说话。
  *
  今日子规值守,在宅院外面,他负责接待找上门的官员,按照轻重缓急将其寻来的事宜排序。
  重事急事,见缝插针地让内院侍候的女使告诉郎君。缓事轻事,则先压下来。好在这几日没有大事。
  胡凌云带了封沈风陵托人送来的信。
  子规知道他同夫人的关系,周到地让人伺候了茶水,很礼貌地道:“胡大人,我们大人晚一点正巧就要走了,劳烦您等一会儿了。”
  胡凌云点头道:“有劳了。”
  他等了片刻,先是几个兵卒女使将一箱箱的东西抬出来,又过了片刻,兰辞也出来了。
  胡凌云将转运使司的事,捡重要的报给他,又提到城里内涝的情况:“我与后湖屯田司交涉过,想缓解内涝,还是得退一部分田还湖,但是很难。”
  兰辞一边听一边看案上其他信件:“知道了,这件事我来交涉。沈风陵的信里说什么了?”
  胡凌云将信递给他:“他说得很隐晦,说的是顾家对官家多有不敬,他担心被牵连无法自保。想表达的应该是,顾家等南方士绅对官家的紧逼不满。”
  兰辞曲起的指节敲了敲桌子:“沈风陵太年轻了,若是再长十岁,就把他爹做掉让他接管市舶司。你给他写封信,告诉他安心在国子监待满两年,等两年后流官调任,其余事情不必忧心。”
  胡凌云看了一眼比沈风陵还小七八岁的兰鹤林,违心地应了一声:“是。”
  兰辞继续将信看完,最后一部分还提到了雀儿和春杏,他抬眼看胡凌云,对方也在瞟他。
  胡凌云笑道:“沈风陵说他在临安置了栋宅子,雀儿做了他家管事嬷嬷,还问杏儿在浦县住不住惯,他们两公事去泉州的时候,从榷场买了好些衣裳首饰,都是杏儿喜欢的样式,托商队带过来建康,会比信晚一点到。还请兰大人转告妹妹。”
  他说的义正言辞,兰辞还是一眼看出他收声时尾音中的紧张,这大概才是此行的目的吧。
  兰辞垂下眼,勾了勾唇:“胡大人想见杏儿吗?”
  胡凌云一脸无辜:“哦,她也在吗?那……都听兰大人安排。”
  兰辞没再多说,胡凌云又等了很长时间,春杏才从里面走出来。
  胡凌云孤寡二十几年,智力全部点在别处,无论是医馆小医侍芳心暗许,还是妹妹贴身女使示好,他全部没有发现。
  此时此刻,他也自然看不出妹妹和兰大人的异样之处。只是模糊觉得:妹妹怕不是被这个小白脸迷住,要留下来了吧?
  他是不阻止春杏和她喜欢的前夫春宵一度的,但这两个人没有未来。
  鉴于对春杏的愧疚,兰鹤林难能可贵地给了两人独处的空间,先牵马。
  他一走,胡凌云就用气声道:“还舍得走?”
  春杏点头表示舍得:“不聊这个,说点别的。”
  胡凌云道:“哦,好吧。你都好吧?我看他看你的眼神都要出水了。”
  春杏嫌他烦,打了一下他的手,想起一件事:“对了,之前我问你,救你的人不是兰大人,那是谁。你说要等几个月再说,现在可以说了吗?”
  胡凌云憋了一口气:“不能。”
  春杏觉得被耍了:“你不会根本不知道吧!”
  胡凌云的心很痛,他承担了一切,妹妹还对她态度恶劣,刚才她对兰大人,怎么柔声细语的?果然女大不中留。
  其实按照他和赵悯的约定,近期差不多可以说了,但他还想再等一等。
  他还想兰鹤林和赵悯之间的矛盾,来得慢一些,最好是在春杏脱身以后。
  第68章 偷情
  回城之后,两个人还是很有默契地住回了前院。都绝口不提春杏被他锁在后院的事。
  唯一的不同,就是兰辞看她看得更紧了。
  进出府都前前后后跟着一大群人,春杏觉得不自在,久而久之出门也少了。
  他还以胡凌云的名义,给林娘子安置了更好的住所,时而将人接来陪春杏解闷。
  春杏嘴上不说,心里却知道,他是不想让他们住常珏的宅子。
  这天夜里,兰辞忙到很晚才从书房回厢房,春杏穿着素白的单衣,被他抱起来,先是埋头在她颈肩呼吸了好久,而后含住她潋滟的唇。
  春杏其实很喜欢他这模样,既压抑又纵.欲,她允许自己短暂地沉迷于美色。
  唇分时,兰辞动手解开她的衣带。
  一股熟悉的药香,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到。
  她曾经向太医打听过,兰辞是否有什么旧伤,然而对方守口如瓶。
  但是经过她的观察,每次他身上有这种香气,都是在他对她行不可描述之事前。
  她x被摆弄着身子,感觉自己发现了大秘密。
  难怪那天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很不高兴的样子。
  原来……
  竟然。
  在临安时好像没有这隐疾,难道是前段时日新得的?
  那对一个英俊的武将来说,真可谓颜面无存了。
  兰辞发现她又在走神,恼怒地加重了力道:“你还挺闲?”
  春杏忍不住怜爱了,觉得兰鹤林对她略显卑微的态度,一切都有迹可循。她回抱住对方,亲了亲他的睫毛,决定在走前给他最后一点温暖。
  所以胡凌云再次见她时,恰逢北边骚乱,本来预计防秋之后的战前演练也提前。
  春杏觉得这个时候跑,会影响对方战斗的情绪:“要不等打赢了再说,不急于这一时。”
  胡凌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哼道:“都听你的。”
  他小声道:“要是生了孩子,我养就是。”
  反正林娘子天天捡孩子。
  春杏没听清:“啊?”
  胡凌云道:“没事没事,对了,平远被兰大人带去学射箭了,小妹没了玩伴,阿娘还想再养一个孤儿。”
  春杏对林娘子的菩萨心肠,又是感慨,又是无语:“干脆让阿娘去养济院帮忙吧。再养咱家就六个孩子了,你养不起了。”
  胡凌云道:“已经去了,还让我和卫大人休沐日去给孩子讲课。我俩还倒贴钱买纸买笔墨。”
  兰辞等他们说完才过来,他是希望林娘子多子多福的。
  多几个孩子,或许就对春杏知道自己是养女这件事,稍微宽心。
  他将这想法同春杏说了:“总有把名分还我的一日?不能总让我在你娘面前抬不起头。你只消承认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旁的幌子我帮你圆。”
  “容我再想一想。”春杏应付道:“你们几时出发?”
  兰辞道:“就快了,陪我一起去吧。”
  春杏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种不安:“你怕我趁你不在溜走。”
  兰辞没有否认。
  随军带女人的高官的确不多,而且大多带的是妾室和姘头。春杏觉得不太好:“你还得遣人保护我,单独给我安排住处,别人看见主将带着妻子,也会心里不平。”
  兰辞整句话只听见……“妻子”。
  他神色缓和了:“那你老实待着,要给我写信。”
  不过这缓和没能维持太久,虽然将各项事宜都安排妥当,但越是接近那一日,他的言行举止便隐隐透露出一种狂躁。
  最直观处,便是夜里在榻上迫她说好听的话。
  春杏觉得这样下去,不等他大军开拨,就要被磋磨死了,只好咬牙道:“那我跟你去吧,但是我闲不住,你要给我安排点事情做。”
  兰辞若有所思:“你扮个小兵,军帐里给我暖床。”
  大家又不是傻子,浴血奋战的地方,带个漂亮小兵像什么样子,她异议道:“没有活儿给娘子干的?”
  有是有,但行军的辛苦和枯燥,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
  他只想把妻子娇养在房里等他回家,让她做什么,他都舍不得。
  兰辞犹豫着没有回答,走的那日,还是让她留在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