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昨夜挨揍时,师父说过他便是柳姑娘舅舅,言外之意,那美人儿就是他要娶的媳妇儿!
  这样一来,他喊美人儿一句师母是应该的。
  天下美人儿万千,可师母只有一个。
  师父妻不可欺!
  楚文灵:“……?”
  昨儿还是美人儿,今儿怎么就成师母了。
  “师母,您喝茶?”
  不顾对方震惊,代沿霖很快适应了她新的身份,恭恭敬敬地递茶过去。不仅如此,方才毕恭毕敬伺候崔胤一人,如今“师母”在场,他就伺候起两个人来。
  看得是所有人瞠目结舌。
  唯独崔胤,许是他左一句“师母”,右一句“师母”的称呼取悦了他,这个徒弟他很快便认了下来:“沿霖,赛马节结束后去崔门武馆报道,届时有师兄训练你。”
  都去掉姓氏喊沿霖了,声音自然也和蔼许多,端起师父的架子,有模有样。
  代沿霖感激涕零,忽略掉身上的伤,当即“哐当”下跪,连磕三个响头:“多谢师父,多谢师母。请受徒儿跪拜!”
  崔胤:“……”
  有些丢人,但看在你喊楚楚“师母”的份上,可以接受。
  楚文灵:“……”
  我不是你师母!
  更何况,凭什么他收徒,丢人的是我!
  其他人看个乐呵,可许家人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只想要赛马节快些结束,赶紧把这人给关起来,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现下代沿霖与许锦云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儿做出那种事,俩人结亲之事算是板上钉钉。若是放任自流,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不着边际的事儿来。
  拜师一事就此定下,大家热闹也看得差不多,小辈们也开始准备比赛。
  按往年的规矩,赛马节第一日只是热身,每个比赛的人都可以在马场选一匹合眼缘的马熟悉磨合一日。
  真正的比赛,则在第二天,由小皇爷亲自宣布开赛。
  届时,所有小辈一起出发,绕着马场行三圈最先抵达者胜。
  此时,包括楚文灵许锦云在内的小辈们都去牵马了,而柳芳菲却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她原地不动,许锦云率先回头,佯装惊诧:“小皇妃怎么不去选马?是没有挑到喜欢的马吗?”
  楚文灵瞪她一眼,转头看向正在对着崔胤先引擎的代沿霖呵斥:“沿霖啊,你未来媳妇嘴巴不太干净。”
  师母有找,代沿霖不辱使命,跛着脚一瘸一拐上前,怒骂道:“你挑到喜欢的马很得意吗?小皇妃没挑到喜欢的马证明她眼光高,瞧不上!不像你,连挑马都这么轻浮,活该没人喜欢。”
  许锦云咬牙气急,整个人都快被他逼疯了。
  她生来地位不低,在马场也有自己的专属马匹,根本不是他所说轻浮:“代沿霖,你看看清楚,我才是要与你成亲的人!你跟我才是一家人!你懂什么,她柳芳菲之前根本就是个瘸子,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腿,所以现在才不敢骑马!”
  “瘸子又如何?小皇妃断腿了都能站起来,足以说明她意志坚强,不屈服于命运。坠马瘸腿有什么可丢人的,丢人的是把别人受过的伤当做笑谈拿出来嘲笑的人!”
  话落,代沿霖也被自己惊呆了。
  从他这种肚里没墨的人嘴里也能吐出此番义正言辞的话来。旋即又得意地翻了翻白眼,恶狠狠地看向许锦云,“谁跟你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是一家人。我劝你给我安分点,别给我惹事!”
  说罢,又扭头讨好地问楚文灵:“师母,您看徒儿说得如何?”
  “很好,如果你不叫我师母的话,会更好。”
  “那不成,师父威风凛凛风流倜傥,难不成您还会找到比他更好更强壮的男人?”
  楚文灵:“……”
  先走一步。
  柳芳菲听着他慷慨激昂地为自己解围,又想起当初坠马一事,心中感慨颇多:“幼时阿公教过我骑马,我的马术也不错,若不是柳鸢儿……”
  “想去吗?”
  “嗯?”
  她蹙眉,又摇头,“这么久不骑,应该是不会了。”
  “无妨,我陪你。”
  司徒妄拉着人起身,“无关比赛,权当兜风。”
  至于许锦云……
  他神色一凛,长了嘴不会说话,那便不要再说了。
  马场上的马匹愈发多起来,司徒妄甫一宣布开赛,万马奔腾尘t土飞扬。
  坐在场外的长辈瞧着亦是热血沸腾,大为欣慰。偶时交谈互捧两句,也不枉这些年教育孩子所付的辛劳。
  此种“吾家有孩初长成”的心酸快乐,唯有司徒玥与凌画,无法与之共情。司徒妄喜静,对赛马节这一类人多的活动上颇为懒倦。往年待宣布开赛后,就回了屋子要么看书要么睡觉,断是不会与这些人一起比赛的。
  于是他俩只得巴巴儿地看着别人家的儿子女儿在驰骋飞扬,恣意无边,别提有多羡慕。
  可今年不同,有了柳芳菲,司徒妄竟拉着姑娘去了马厩。他指着一匹体态匀称,神态威严的大宛马介绍:“它叫破军。破军跟着我征战多年,血气太重,不适合你。”
  柳芳菲神色微怔,喃喃低语:“破军。”
  目光落在它身上,红棕色的背上落着深深浅浅的伤痕,不禁想要伸手抚摸。
  可方一伸手,他却极为警惕地一抖,又堪堪悬停在半空。
  “破军。”
  冷冽的声音传来,破军放松防备,鼻尖发出粗气。
  柳芳菲知晓大宛马脾性难以驯服,也不勉强触碰,更不会想要让它在这样的日子里带她四处兜风:“它是随你出生入死的功臣,我很感谢它。”
  司徒妄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又搂着人去了前面挑选了匹青色的乔科马,带着她骑。
  柳芳菲记得,当初阿公特意差人从吐蕃送来的便是这种青毛的乔科马。
  后来自己遭柳鸢儿算计,坠马之后,父亲处置了马场所有人,却还是将那匹马留了下来将养着。
  只是时日一长,无人理会,马儿终究是离开了。
  “不喜欢?”见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司徒妄问起。
  “喜欢,不过是有些感慨。”
  她摇头,“我可以给她起个名字吗?”
  司徒妄挑眉:“你想叫他什么?”
  “涅槃。”
  我已经涅槃重生,也希望当年陪着自己的那匹马儿也能涅槃。
  若能重生,别投胎到那个时候的柳府,别再遇到那么愚蠢的自己。
  在她怅然失落之际,身子猛然失重。
  腰间缠过一双大手将她腾空抱起,坐于马背。
  身后是结实挺阔的胸膛,还有那股熟悉安心的檀香气息。
  烈日如金,光线越过远山青黛,将湿热散在柳芳菲身上。
  乔科马驮着两人,不疾不徐地走着。光影下,两人的影子亲密地交叠在一起,随着马儿的步伐轻轻晃动。
  夏日暖风偶尔吹拂,穿过草地,吹着身上薄衫。
  隔着轻薄的衣料,那双有力的手臂环着自己腰侧,柳芳菲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肤相贴处传来的暖意。
  这一瞬,她只觉前胸后背,无一不是滚烫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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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加班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没有之一。
  如果有,那一定是自费加班(自己给自己灌咖啡的牛马,太可悲了……)
  ps:不出意外的话(不出意外,一个星期内会把《折娇锁雀》前3万字发出来,为自己争取一下,愿宝子们支持~)
  滑跪——鞠躬——感谢~
  第149章
  司徒妄在教导自家姑娘一事上,无论是下棋还是弹琵琶亦或看小人书,都很是认真负责。此番骑马同样如此,极具耐心地带着她克服障碍,忘掉不堪。
  马背微微颠簸,荡然前行。
  柳芳菲坐在上面晃晃悠悠,然后整个身子都觉得悬空漂浮起来。
  “欢欢,喜欢骑马吗?”
  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战栗与讨好。
  骑马?
  骑哪种马?
  柳芳菲意识游离,咬唇开口:“喜欢。”
  男人扯唇勾笑,喜欢便好。
  无论是骑马也好,还是“骑马”也好,只要她喜欢,他都会毫无保留负责到底。
  马儿带着他俩翻过蜿蜒起伏的山巅,行过光滑柔软的草地,进入深幽的丛林。
  偶时急促,偶时轻柔,偶有颠簸,偶有平静。
  随着马儿的步伐,二人便跟着粗吼、轻吟、粗喘、喟叹。
  与方才那匹温良顺从的涅槃不同,这匹马是狂妄的,放肆的。
  最喜往未知的地方探险。
  柳芳菲与司徒妄置于马背,有节奏的随着这匹恣意放肆的马儿在这一方天地中前行。
  探险的是马儿,累的却是他俩。
  以至于后来,马儿探险结束,出了山洞,消失在平原山巅。
  他俩却累得如浮于云端,眼前只剩一片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