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242节
  何长宜听了也不生气,笑着开门送客。
  “您来我这儿算是屈才了,还是换一家专和洋人做买卖的吧,我这里除了黑毛就是老毛子,实在是端不出上得了台面的黄毛和红毛啊。”
  张老板不肯走,腆着脸说:“我也就过一过嘴瘾,真说起来,还是您这儿有大生意,买的量大,结钱还痛快……您说吧,您要多少货,别管是精品还是次品,只要您说,哪怕要我现开模现打样,也得给您把货都供上!”
  何长宜似笑非笑地说:“别介,我可承受不起,别回头您对黑毛的货不上心,到时候次品率上去了,我的利润率可就要下来了。”
  不管这位张老板说的有多天花乱坠,恨不能拿全家老小赌咒发誓了,何长宜依旧不为所动,让解学军把他强行送出了门。
  开什么玩笑,要是把这人加进供应商名单,回头真拿次品应付她,何长宜哭都没地哭。
  难道她还能对梅格尔季诺夫说:“真不好意思,货是次了点,谁让你们是黑毛,有的用就不错了,就算我想给你们用点好的,供应商也不乐意啊!”
  ——那她就准备被人打成血雾吧。
  张老板趴在门上,懊悔地大喊:“我就开个玩笑,真是玩笑!我这人您还不了解,就是爱说个嘴,实际上比谁都老实!何小姐,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不乱说话了!”
  解学军劝道:“您回去吧,我们老板向来都是一口吐沫一口钉,她说不合作就是不合作,您继续待在这儿也没用啊。”
  张老板打开钱包,攥起一把钞票就往解学军的口袋里塞,同时低声地说:“兄弟,咱们都是钟国人,你帮我劝劝你老板,我不是个白眼狼,我会记你的好!”
  解学军身姿矫健地跳道一边,一边躲,一边熟练地推拒道:“您别这样,我就一保镖,有什么事都是我们老板说了算,你就算把钱塞给我,我也帮不上忙啊。”
  张老板失望地将钱塞回钱包,看看紧闭的房门,不甘心地问道:“那谁能帮上忙?谢迅总能说得上话吧,他不是二老板吗?”
  他嘀咕道:“说起来他一男的,更应该说了算才对嘛……”
  解学军憋着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您去找谢先生吧,我现在送您出去?”
  临离开前,张老板还是不死心,抽出两张百元大钞要塞给解学军。
  “拿着拿着,不是给你的,给咱孩子的。”
  解学军嘴角抽搐:“……我还没结婚呢。”
  张老板塞钱的手一顿,然后丝滑无比地将钱收了回来,笑呵呵地说:“那我就先替你保管着,等你结婚我再包个大的!”
  解学军光笑不说话,把人送走后转身耸了耸肩。
  就那仨瓜俩枣的,还抵不上他工资的零头,指望他背叛何小姐,那是纯属做梦。
  张老板马不停蹄地去找谢迅,他正在验收第一批交付的白糖,仔细极了,不嫌麻烦从底部抽样,检查是否存在调包、过期、受潮结块、掺有杂质的问题。
  见到张老板,谢迅笑着说:“好一阵没见,这是哪儿的风把您给吹来了?最近上哪儿发财去了,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张老板扑上来就抓着谢迅的手诉苦:“兄弟啊,你可得拉老哥哥我一把!我可被那个何小姐要害苦了!”
  谢迅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何小姐?何长宜?她这是怎么得罪您了?”
  张老板哭丧着脸说:“你们最近不是要和黑毛做大生意嘛,我就把我家的货拿去给她看,谁知道我就开了个玩笑,她就不乐意了,硬生生让打手把我撵了出来,我真是,真是……老脸都没了啊……”
  谢迅笑着问:“这样啊,那我是应该回去说说她了,不过您得先告诉我,您说的是什么玩笑?”
  张老板含糊地说:“也不算什么……你也知道的,黑毛没钱,用不起好东西,买东西都是挑最便宜的。我就说了句没必要给那边发太好的货,她就不乐意了。”
  谢迅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哦,就是这些啊。”
  张老板抱怨道:“你说说她,大家都是钟国人,她不帮同胞,反倒要帮黑毛,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谢迅了然地说:“这大概就是何长宜的道理吧。”
  他突然收了笑,对张老板说:“您回吧,这事儿我帮不了。”
  张老板一愣,怎么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啊?
  “兄弟,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打你跟着谢世荣干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下来,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对谢迅说:“你帮我这一次,我给你这个数……”
  谢迅的声音不辨喜怒:“这么多啊……”
  张老板用充满煽动性的语气说:“再怎么说这也是你的生意,还能真让一个小娘们把持了?要我说,你直接把她踢走,到时候赚多少都是自己的……”
  谢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同意。”
  张老板急道:“这有什么可不同意的?就算姓何的在中亚有关系,但现在合同都签完了,她还有什么用处?长得漂亮也不能当饭吃吧!”
  他像是想起些什么,恍然大悟,苦口婆心地劝道:“兄弟,只要你手里有钱,美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吊在一棵树上?老哥再劝你一句,女人就不能让她手里有钱,女人有钱就花花心思多,要长翅膀飞,没钱才会老老实实和你过日子。你就算再喜欢何小姐,也不能把赚钱的生意交给她啊!”
  谢迅耐心听完,然后问他:“说完了吗?”
  他又笑了,这回却是皮笑肉不笑。
  “张老板,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我让你自己站着走出去。可要是你再敢拿何长宜说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老板又惊又怒:“谢迅,你!”
  谢迅已经喊来了保镖:“把他衣服和鞋都扒了,开车扔到野地。”
  保镖默不作声直接动手,张老板害怕地大喊:“你敢!我要报警抓你!”
  谢迅便又补了一句:“扔远点,别忘了把他的钱包和大哥大都收走。”
  他转头对着张老板笑道:“别担心,我不惦记你那点儿东西,回头就让人送到你老婆和二奶家,我也想知道,你感情经验这么丰富,最后谁会去救你?”
  这下张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更加真实的后悔和恐慌。
  处理完张老板的事后,谢迅带着首批白糖的质检结果去找何长宜。
  “姓张的去找你求情了吗?”
  听到何长宜的问题,谢迅若无其事地说:“我没见到他,可能他自己心虚了吧。”
  他转而将话题转到白糖上:“这批的质量还算不错,我都检查过了,没有受潮,也没掺沙子,看来他们还是想要好好做生意的。”
  谈起正事,何长宜直接把张老板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
  “第一批的质量通常都是最好的,还是得看之后几批的质量能不能保持这个水准……”
  事务繁杂,两人各负责一部分工作,各自忙得焦头烂额,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工作和层出不穷的问题,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货源是问题,仓储是问题,前期资金占用也是问题。
  即使只需向货物卖方支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但积少成多,加起来就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了。就算何长宜已经给钨精矿找好下家,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要先解决眼下的火烧眉毛。
  当何长宜谈起货价波动的问题时,谢迅突然抬手,将她垂在眼前的一缕额发拨到耳后。
  何长宜习以为常,一句磕绊都不打,继续说:“直接锁价的话,风险还是有些大。”
  谢迅也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接上她的话:“确实,虽然涨价对我们有利,但如果对方违约,就会影响中亚那边。”
  他看上去认真极了,丝毫不见市井油滑,皱眉时甚至有些奇异的迷人。
  两人一直谈到夜深,才算讨论出现阶段所面临问题的解决方案。
  何长宜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要价还是低了,早知道就多跟梅格尔季诺夫要点矿石,区区一万吨哪里配得上我们的辛苦。”
  谢迅笑眯眯地说:“应该的,除了你,谁还会考虑货物的性价比呢。既要便宜量大,又要质量有保证,就算是那位总理先生亲自来采购,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货源了。”
  何长宜想起张老板,随口道:“要是换成姓张的,三千万美元的货物他能赚回来两千九百万,剩下一百万美元的大头也没花在货上,而是都拿去打点梅格尔季诺夫了。”
  她又好奇起来,问道:“他真没去找你吗?这家伙连学军都想贿赂,看上去不像会轻易放弃啊。”
  谢迅耐心地说:“没有呢,他大概是出门打听过了。毕竟我们之间,你说了算。”
  何长宜骄傲地扬眉:“那是当然,在座的不在座的,还有谁比我更算得上暴发户,更财大气粗?”
  话没说完,她先把自己逗笑了:“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走,咱们吃夜宵去,我请客!”
  谢迅含笑站了起来,跟在何长宜身后朝外走去。
  ——他永远不会再让她看到自己卑劣的一面。
  第135章
  赶在合同约定的交付日期之前, 何长宜总算把全部货物都准备齐全。
  其中艰难就如同用塑料袋装水,到处都埋伏着蠢蠢欲动的尖锥,稍有失守, 薄薄的塑料薄膜就多一个窟窿, 再多一点不小心,塑料袋直接变花洒。
  何长宜严防死守,加上谢迅从旁辅助, 才险险将这袋水提到了终点。
  万事俱备, 只待装车。
  与峨罗斯和东欧不同,运往中亚的货物一般通过铁路运输的方式, 经由北疆口岸出境, 接入阿克曼斯坦境内的铁路网,性价比最高, 耗时也最短。
  然而, 作为欧亚大陆桥的桥头堡,北疆口岸极其繁忙。无数火车日以继夜地驶出驶进,通关货物总量与日俱增。
  即便如此, 北边的邻居们还是嗷嗷待哺, 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无论多少车皮运进去都填不满。
  但目前北疆口岸年设计过货能力无法承担这样的重任,很快就不堪重负,口岸拥堵变成了日常, 频繁出现货物积压和延误的问题。
  何长宜对北疆口岸的情况颇为了解, 因此早在合同敲定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联络车皮和仓储, 以确保不会出现货物备齐却被堵在口岸、眼睁睁错过发货截止日的悲催情况。
  也就是何长宜和谢迅经验丰富人脉深厚,两人联手推动,才能在激烈竞争中抢下千余铁路车皮, 卡着超载的边缘,勉强将货物全部塞下。
  在合同约定发货截止日的前三天,终于一切就位。
  何长宜将国际铁路联运单传真给了梅格尔季诺夫,要求他也按照合同约定,提供阿方发货的运输凭证,无论是海运还是陆运。
  梅格尔季诺夫在收到传真后非常高兴,连声夸赞何长宜守信,不愧是钟国女人。何长宜不为所动,只是问他:“按照合同,你应该同样向我方提供一万吨钨精矿的运输单据。”
  梅格尔季诺夫满口答应:“放心,放心,我们一定按照合同办事!过几天就传给你!”
  何长宜追问道:“过几天指的是几天?现在离合同上最后的发货期限不到三天,你什么时候发?”
  梅格尔季诺夫说:“何小姐,我们是老朋友,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肯定会发的,别急!现在只是需要时间来办理货运手续,不会花很长时间的,你放心!”
  何长宜反问:“办手续?梅格尔季诺夫先生,这次交易的合作方难道不是你们阿克曼斯坦政府吗?作为政府,你们在自己国家办理跨国货运手续难道还能比我在钟国更难吗?”
  梅格尔季诺夫一时语塞,反应过来就说:“你知道的,我们的国家才刚刚独立几年,这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何长宜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梅格尔季诺夫先生,假定你们政府内部的沟通确实存在困难,但距离签订合同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难道要直到约定发货日期的前几天,你们才意识到困难的存在吗?”
  梅格尔季诺夫“呃”了一声,尴尬地说:“何小姐,请您理解,您不能把在峨罗斯和钟国的经验用在阿克曼斯坦上,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小国和大国不一样。”
  何长宜干脆地说:“好,我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