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198节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即使她马上就死在抢下,但托洛茨基此后日日夜夜的噩梦中都会浮现出这个血腥味十足的笑脸。
  包厢内的气氛紧绷到了极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连呼吸都暂停。
  所有人都在死死盯着何长宜。
  过于苍白的脸,过于鲜艳的红唇,过于漆黑的头发,还有那双明明在笑,却幽深而冷酷的眼睛。
  她简直像欧洲传说里火刑架上的不死女巫。
  女巫笑容灿烂,仿佛即将迎来的不是死亡,而是将其他人都拖进地狱的好机会。
  而此时的包厢仿佛已经是地狱。
  极度死寂中,时间似乎都已暂停,只有手表发出细微的秒钟转动声才能证明时间依旧在流逝。
  “啪。”
  托洛茨基惊得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面的何长宜却笑得前仰后合。
  “您在紧张什么,我只是模仿了一下枪声而已。”
  她笑得开怀,举枪的手却很稳,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啪”。
  托洛茨基用力喘气,几乎说不出话来。
  “够了!我受够了!你一定是疯了!”
  他转身要走,喊道:“好吧,好吧!如你所愿,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何长宜却让保镖拦下了他。
  “托洛茨基先生,别走啊,这一局还没结束呢。”
  她也站了起来,在托洛茨基惊骇的视线中,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咔哒。
  包厢里气氛分裂成两半,一半欣喜若狂,一半如丧考妣。
  托洛茨基像是被定身,面无人色地看着何长宜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她停在他面前,礼貌地双手将左轮手|枪递了过来。
  “轮到你了。”
  六个弹膛,六次机会,现在还剩最后一次,而这一次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托洛茨基开始颤抖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他额头上疯狂冒汗,汗水甚至打湿了西装,留下不体面的深色湿痕。
  何长宜没有催促,只是将枪朝他的方向递了递,一个再明确不过的暗示。
  托洛茨基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他伸出了手,从何长宜手中接过那柄左轮手|枪。
  但这太重了,重到他的手甚至为之一颤,险些将枪扔到地上。
  何长宜从下方托了一下他的手,笑眯眯地说:“拿稳啊。”
  此时的米哈伊尔看着何长宜的眼睛简直在发光,他的语速又快又急,像是钢盘里的弹珠。
  “赌局还没结束呢,托洛茨基先生,您得快点了。”
  托洛茨基沉重而缓慢地举起手枪,举起来的这段距离遥远得简直像是南极到北极。
  他好不容易颤抖着手将枪口对准了脑袋,手臂突然失去力量,枪就又落了下去。
  米哈伊尔不满意地说:“托洛茨基先生!您是在戏弄我吗?别这样,您不会想知道一个克格勃的手段的,那可不会比一枚子弹轻松多少!快一点,您可是个斯拉夫男人!”
  在他的威胁下,托洛茨基就又举起手|枪,艰难地对准自己。
  他的手一直在剧烈颤抖,何长宜体贴地问:“需要我扶着您的手吗?”
  托洛茨基咬紧牙关,手背青筋迸出,但这枪总算是握稳了。
  如此反复几次,最终,托洛茨基颓然地垂下了手,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手指一松,左轮手|枪掉在厚实地毯上。
  “……你赢了。”
  这一局,他彻底认输。
  第111章
  在弗拉基米尔市第三次国企私有化拍卖开始之前, 何长宜一共募集到了四百万份凭单。
  但这一次的拍卖规则和之前完全不同。
  没有喊价,没有拍卖师和他的小木槌,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招投标的新流程。
  也就是说, 在新规则下的国企拍卖会中, 不再会出现买家现场喊价的一幕,替代的是提交投标报价单,固定的股数, 固定的价格, 无法再随机应变,根据竞争对手的喊价来当场调整报价策略。
  除此之外, 拍卖还对竞标者的资格提出了要求。
  “……成立五年以上的合作社, 注册地仅限弗拉基米尔市,雇员全部在机械制造行业工作十年以上, 还要提供最近三年由市政府出具的‘无不良经营记录’证明?”
  何长宜在看完拍卖会公告后, 心中立刻浮现出两个字——围标。
  弗拉基米尔市设计了一系列看似合法、实则苛刻至极的资格要求,精准地将“外人”排除出这一次的拍卖会,确保拍品能百分百落到自己人手中。
  可他们越是试图操纵拍卖会的结果, 也越证明这一次国企拍卖的利益巨大, 何长宜就越得挤进去。
  想想看,光是她此前拍下的乳制品厂、拖拉机厂和轴承厂就带来了超过成本三十倍的收益,更不用提在机床厂发现的七轴五联动机床,毫无疑问, 那是无价之宝。
  而这一次的拍卖会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宝贝呢。
  何长宜在前不久从报纸上得知, 一家著名的莫斯克饼干厂的拍卖价是六十五万美元, 而与它类似的某个加盟国饼干厂卖给跨国公司的价格是八千万美元,二者足足相差一百二十三倍!
  这绝对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宴。
  何长宜把这份拍卖会开始前一周才发布的公告交给了塔基杨娜女士,让她立刻带着人按照公告上的要求准备所有材料。
  塔基杨娜女士快速浏览一遍, 眉头便皱了起来。
  “文件不是问题,五十万美元的保证金也不是问题——虽然要求存入期限为一年,还不计利息,这帮人可真够贪心的。但注册在弗拉基米尔市、成立五年以上的合作社……”
  塔基杨娜女士摇了摇头,说:“我们的公司虽然注册在弗拉基米尔市,但成立年限不符合要求,而且也不是合作社。”
  这个要求苛刻极了,要知道1988年联盟才放开了对市场经济的管制,允许私人开办企业,正式颁布《合作社法》,距今也就不过才五年多。
  何长宜不在意地说:“那就买个壳。”
  她找来米哈伊尔,要求他三天之内在弗拉基米尔市范围内买一家成立五年的合作社,预算不限,无论花多少钱,她只要结果。
  米哈伊尔兴高采烈地说:“请放心吧!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了,我明天就会将符合要求的合作社摆上您的办公桌。”
  他刻意缓慢地冲何长宜眨了眨眼,“我亲爱的boss lady。”
  何长宜毫无反应,不管是对于他的秋波,还是略带暧昧的称呼。
  “boss lady?你的英文学的不错。”
  米哈伊尔热情洋溢地说:“不止是英文,我正在学习中文,这真是一门美妙的古老语言,相信不久之后我就能用您的母语与您交流。”
  何长宜向后靠坐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米哈伊尔。
  “我不记得我有额外向你支付翻译的工资。”
  米哈伊尔身体前倾,两条胳膊趴在办公桌上,褐色的眼睛快活地弯了弯。
  “我愿意为您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这听起来可真是——”
  何长宜慢悠悠地说完后半句。
  “一个不可思议的惊喜。”
  她问道:“所以,我通过了你的考验,前·克格勃先生?”
  米哈伊尔活泼地说:“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考验,只是一个小人物在二次就业前的慎重考量,请您理解,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除了像您这样受上天眷顾的的幸运儿——”
  他突然左手比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假装开了一枪。
  “啪。”
  米哈伊尔若有所指地说:“幸运至极。”
  何长宜没什么表情,反问道:“只是幸运吗?”
  米哈伊尔语速极快地说:“啊,我想大概还掺杂了一些人为因素,比方说掏空火药,破坏底火,锉短击针,在转轮上安装定位销……”
  米哈伊尔一口气列出一长串关于如何让左轮手|枪无法击发的小窍门,从对子弹做手脚到对手|枪做手脚,专业而隐秘,就算对手亲自检查枪支也发现不了任何问题。
  显然,上一份工作确实让他学到了不少。
  最后,米哈伊尔亲昵地责怪道:“您知道的吧,无论采取怎样的措施,还是会有一定概率击发。对于像您这样年轻而富有的女士来说,这可实在太危险了。”
  何长宜没说话,只是慢慢露出了一个笑
  “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不过——”
  她从抽屉中取出那把左轮手|枪,抬手对准沙发就是一枪。
  砰!
  米哈伊尔弹射而起,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跳鼠,惊魂不定地站在一边。
  何长宜不走心地解释了一句,“以防跳弹。”
  米哈伊尔干巴巴地说:“您考虑的很周到。”
  突然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撞开,听到枪声的保镖们端着枪鱼贯而入,枪口齐齐对准米哈伊尔,大声呵斥道:
  “蹲下!不许动!”
  “放下武器,把手放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