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但可惜,你期望要落空了...你这等不忠不义,残暴不仁的伪君子...不配...拥有子嗣!”喻歆然虚浮的脸上,原本刺眼的笑,瞬间变得恶毒。她费力抬起手,用着那沾满自己血的手,拂过他的脸,最终在他白净的脸侧,留下一抹扎眼的血红。
  最后她目光定格在他脸上那抹血红上,带着嘲讽的笑。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只是望着茫茫天空。似乎看见秦氏与喻敛在朝她招手。
  爹娘,来接她了。
  女子的手无力滑落,宴旭泞接住那只垂落的手,眼睁的极大,“来人...太医...太医...”
  他将已然没了生息的女子抱起,大脑空白,只不断呼喊着:“太医,传太医!快,x送太子妃回东宫。传太医!!!”
  因太子妃的死,场面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宴旭泞最终带着已没有动静的喻歆然,似疯了般往回赶。
  第205章 变数
  太子突然的失控调头,令周遭东宫手下一阵错愕。他们从未想过,一贯对太子妃表现厌恶的太子殿下,居然会因为太子妃的死,短暂失去理智。
  就是连御林军也大为受惊,太子从不是一个会犯傻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与西鸾的战役中,夺得丰功。这是他们平生以来,第一次见太子失控。
  因着太子调头,御林军占据优势,但为了防范这群东宫的人被他们包围,为首之人率先派出几人前往追赶太子。其余人呈警备状态,随时准备拔刀,甚至面色不善的盯着处于戒备状态的东宫兵卒,便准备押他们回京。其中为首的柊雹,站了出来。朝周遭的人投过一个眼神,示意他们暂且听令。
  见他们表现出顺从,御林军的为首之人,也当即警告,当场宣告了陛下旨意,而后警告道:“谁若敢有异动,便休怪我等刀剑无眼,劈了他。”
  在一众调头往返之际,御林军没走几步,便见以柊雹为首的黑衣兵马,齐齐拔出腰间剑,准备对抗御林军。不过片刻,双方混打成片。其中有人朝柊雹高喊道:“大人,快!将失控的殿下唤回来!此乃喻贼的圈套,就是想利用太子妃与腹中皇孙的性命来阻拦我等。一旦回了东宫,入了京。便再也出不来了!!”
  “倘若真被押回去,便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拖住他们,能走的随我冲出去,将太子带回!”
  双方缠斗在一块,柊雹带着些许身强体壮的精锐能人,杀了出去。身后的厮杀声越发大,一具具尸体从马上倒下。
  柊雹本以为,他定要费好一番功夫。不曾想,冲出不过几里路,便撞见率先冲出,等候多时的太子。他周遭地面是那几名追他的御林军尸体,喻歆然的尸首躺在地上,被他护在身后。而他手持带血的剑,矗立在马旁。
  不久前,宴旭泞一手驾马,一手托着喻歆然的尸身,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冲了出来。
  等到柊雹带着困惑走至他跟前之刻,只见黑沉脸的青年太子怀中抱着喻歆然,等候在马侧。当瞧见柊雹等人赶来后,当即开口吩咐道:“柊雹。你率三人跑一遭宜坤,探探情况。宜坤多日不见回复,只怕是出了事。”
  柊雹下马上前,颔首行礼,听此蹙眉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父皇几月前派出老五领兵前往惮阳剿匪,说是剿匪,却至今无消息。”宴旭泞道:“而今不光是宜坤失了联系,就是连沐阳那边,孤也调不动兵。那群人本就直属景王部下,伴随着老五的离京。沐阳那边也多日不肯给予回复。原计划是宜坤闹叛乱,我等借景王之死借题发挥,让忠于景王的部下借此大乱沐阳。以至于朝廷抽离大将派兵平乱。可如今宜坤骚乱久久不得势,再不闻其声。沐阳也断了联系。”
  “殿下的意思是,沐阳与宜坤久不见消息的情况,极可能与五殿下有关?”
  “只怕是了。”宴旭泞沉重闭眼,脑海中想到了一人,“倒也是孤糊涂,真当老五是去剿匪了。他是被父皇派走的,协同他一道的,乃是高毅老将军的女婿。呵呵,从这一点开始就该猜到的,可孤却直至现今才后知后觉。怕只怕孤的心思,父皇早已察觉。并借剿匪的由头,派走了老五。”
  “......”柊雹未语,直至此刻他方才看出。原来刚才宴旭泞不是犯傻,而是借太子妃的由头,冲出御林军的控制。
  宴旭泞低眸瞧着怀中女子安静面庞,渐渐红了眼,眉宇之间浮现懊悔。
  他真该派人严加看守她,若非他疏忽松懈了太子妃宫殿的守卫,喻歆然又岂能逃出东宫?
  宴旭泞忽地问道:“孤最后问你们,如今孤在京师。总共还有多少兵?”
  “从晋王那边得来的千人,外加殿下部下调动的暗卫及兵马重骑,总共——”
  听完晋王,宴旭泞心思已清,故而打断又问道:“孤知道了。戚大人那边可有问候过了?是否有回复?”
  “派人试探过了...戚大人并未表露何反应,反倒处决了安插在戚府中的线人...”
  “那白太傅呢?”
  “没有回信...”
  “高毅年迈,外加高家骑兵破坏力极强,恐伤京城乃至百姓。若真调兵,父皇只怕时间不足,难以快速集结高家骑兵,应也不会用。如此一来,他极可能用辛将军。晋王的千人,外加孤手上可调动兵马。能否对抗辛康安?”
  “猝不及防突袭,可一试。”回复的手下拱手应道,话音一顿,抬眸看向太子,又道:“况且殿下,从我们踏出东宫的那一刻起...便没有回头路了...”
  “嗯。”宴旭泞嗯了一声,并未表露惶恐惊慌。他知道,从他想通老五所谓‘剿匪’的意图后,他所面临的结局会是何种了。如果没有喻歆然出来拦截,他搞不好真能避免被御林军追上,甚至尚有更多准备的机会,也有一线生机。
  可眼下御林军追来,便验证了父皇已然知晓一切,甚至喻栩洲的越狱,也有可能是他所安排。眼下的他无疑是被赶鸭子上架,必得立即动手。否则待后面御林军重新追上来,将他带回东宫,以父皇性子。他只怕会在被罢免太子位后,圈禁至死。
  若是如此,不如拼一把。成,他便是帝。败,大不了一死。
  一旁柊雹皱眉,瞧着宴旭泞的神态,心知他是想动手了。然而他清楚,眼下动手无疑是死。只因此刻局势,动手显然不是时候。若没有喻歆然出来拦路,只怕他们也不会杀御林军。即便被追杀,太子不过是被带回东宫监禁。他们仍有从长计议的机会。
  可眼下,不一样了。太子杀了奉旨前来追赶的御林军,已无异于谋反了。
  “即刻动身,随孤集结兵马,破皇城。”宴旭泞话语一顿,背身道:“逼宫。”
  听着这句‘逼宫’,柊雹瞧着宴旭泞的背影,心下已知他的结局。倘若一切按照他原定计划进行,未必不能成。可变数太多,太子所面对的不是有勇无谋的翼王、亦不是莽夫景王、更不是愚善的晋王宴慈。
  他的对手并非是五皇子宴筝,而是皇帝。壹帝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而喻歆然的死,也不过是加快了逼宫的进程。
  最终受宴旭泞命令,柊雹带着三人。同宴旭泞等人分离,绕道离京。奉命前往宜坤沐阳等地,探查情况。沿路上,联想到即将到来的父子对决,柊雹嘴角的兴奋弧度再也难以压制。
  当他们一行人远离太子他们之刻,为首的他。勒紧缰绳,贸然停下。面对他突然的停驻,身后三人一惊,纷纷拉紧缰绳,一并停下。其中一人望着柊雹的背影,蹙眉问道:“大人,您怎了?怎地突然停了?若咱们再快些,说不准还能追上那喻栩洲,将其铲除杀之。”
  柊雹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控制转身,挡在他们跟前,一改在太子跟前的忠厚形象。轻扬下颚,笑得肆意:“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
  “据我所知,当今陛下,便是弑兄上位。而今昔日壹帝所精心培养,以温润谦和闻名,深得民心被世人称赞的‘元良太子’,储君人选。竟踏上了他的老路,不仅弑兄,且还妄图弑父。你们说,于当今陛下而言,这是否算得上一种报应呢?”
  “...”三人面色巨变,显然意识到了柊雹的不对,纷纷打算拔剑。
  然而面对他们的举动,柊雹并未放在心上,脸上笑意更浓,反倒是摇头唏嘘,继续道:“可悲呐。若太子逼入皇宫,一切过后。当今皇帝,背负的可就不仅仅是弑兄的骂名了。多年来他常常歇在御书房,勤政减税,登基二十载,逐步铲除以徐全浩为首的奸佞党羽,平衡朝局。西鸾战役甚至弃用高毅这等手段强硬破坏力极强的高家骑兵。反用辛康安的辛家军,减少民间损伤,收复西鸾的数座城池土地。”
  “好不容易让世人遗忘他弑兄上位的罪名,在百姓心间换得明君美名。结果...”柊雹几乎笑出了声,道:“哈哈。结果竟因太子的谋逆之心,使得他失了忠心能臣喻敛,而今马上又要背负杀子罪名。提醒世人,这位勤政英明的皇帝,就是x以弑兄得位,凭杀子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