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小年,你想好晚饭做什么菜了吗?”
  柏永年嚷嚷:“不要岔开话题啊!这样让我更好奇了!”
  可惜他期待的大显身手的场面没有出现,由于柏永年对现有的蔬菜种类和调料的认知欠缺,最终他做的菜有一种一言难尽的味道。
  柏永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坐在桌前,看着宿松霖尝了一口菜。
  “挺好吃的。”宿松霖下结论。
  “……真的吗?”
  “真的。”
  柏永年观察良久,确信自己没从那表情上看出勉强的神色来,心里的失落才减少几分。
  饭后收拾完,宿松霖坐在桌前,拿出了铁盒。柏永年立刻识趣的要回房,却被人轻轻拽住。
  “我们一起看吧,好吗?”宿松霖问。
  柏永年听出了那声音里的忐忑和怅然,立即把方才的识趣给抛之脑后,端端地坐在宿松霖身侧。
  铁盒子里面有信,也有一些小物件。因为是时光胶囊,信件大多是孩子们写给未来的自己的。
  宿松霖一一看过,他记得每一个孩子的性格,这个是活泼外向的柯菡写的,那个是成稳安静的小宇写的……
  每一封信,每一个物件,都像是一块拼图碎片,随着一张张纸从手中经过,心中有关过去的拼图就越完整,而内心空洞也更大。
  盒子里最后一封信,不是孩子们的,是院长的。这封信没有孩子们的烂漫天真,没有对未来的远大憧憬,只有些柴米油盐。
  希望孤儿院分到的资金和物资更多一点,希望孩子们得到的教育更好一点,希望冬天更温暖一点,希望小菜园子里的菜长得更多一点……细碎的小事铺陈了整封信,直到最后一句:希望走出去的孩子们过的更好一点,希望松霖这孩子,肩上的包袱更轻一点。
  宿松霖握着信的指尖已经冰冷,院长的话像是一阵来自过去的风,里面裹挟的温暖的情谊,反倒让现实更冷寂。
  他怔怔地看着那上面端正的字迹,眼眶中却没有湿意,漫长的苦痛令他失去了痛哭一场的精力。
  随即手背一热,一袋热牛奶挨在他手边。宿松霖抬眼望去,看到了柏永年强装沉稳的脸:“喝点热的吧。”
  他心底一热:“谢谢你,小年。”
  柏永年坐下,拍拍自己的肩膀:“你要是实在难过,我可以把我的肩膀借你靠一靠!”
  宿松霖心底那点感动如肥皂泡泡一样破了,他伸手使劲揉了揉柏永年的脑袋:“再怎么说我也是哨兵,而且我也算是你的学长,要借肩膀,那也该是我借给你肩膀啊。”
  为了捍卫理发店姐姐的劳动成功,柏永年立刻开始闪避起来:“不要有哨向刻板印象!你千万不要因为形象包袱强撑着啊,我的肩膀随时可以借给你靠的!”
  宿松霖可不参与这种你抓我逃的幼稚游戏里,柏永年一跳开,他就不动了,慢条斯理的拆开牛奶喝了起来。
  温热的牛奶让他的手和心都暖和了起来,先前那种几近麻木的哀伤也没有再侵袭过来。
  珀斯卡兹的事情似乎很不好办,邬君禾忙的脚不点地,即使回消息了,也来不及细说。柏永年最终还是从邬泽那儿才得到点消息。
  原本有关珀斯卡兹未经审批私自设立校外实验室,承接非法项目,肆意压榨手下学生的相关证据已经被陈上学校内部。原本星联军校不准备保他,连处罚通告都拟好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几家三无媒体连发几篇报道,将珀斯卡兹描述成醉心科研,却被资本污蔑陷害的清高学者形象。
  这种没有水准的报道本来该毫无水花,却不知道怎么的,爆了,现在网上沸沸扬扬,即使是柏永年也有所耳闻。
  星联军校陷入两难的地步,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就在邬君禾和其他交好的几家准备再推星联军校官方一把的时候,珀斯卡兹突然说,要开记者招待会。
  原本即将掀起巨浪的海面又平静下来,深蓝的水面下却不知潜藏着几股暗流,所有人都在按兵不动。
  因为这事自己能插上手的太少,柏永年反倒不怎么心焦,不过这也有可能跟目前的环境有关。
  在宿松霖家住着的日子普通又轻松,即使因为老房子隔音差,柏永年好几次都被鸟叫声或者街坊交谈声吵醒,他心里也没有丝毫不满。
  这样稀松平常的日子,不可多得。
  太过放松的后果就是,小蜘蛛们总是趁他不注意偷溜出去。但柏永年一向散养它们,爱出去就出去吧,反正一叫就回来了。
  但他很快就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付出了代价。
  在一天早上,柏永年从睡梦中新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和小蜘蛛们的精神链接在细微的波动。这种情况一般只有小蜘蛛们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才会出现,但小一它们天生缺根筋,因此这情况很少见。
  更少见的是,四个精神链接同一时间波动。
  这柏永年肯定按捺不住,还以为小蜘蛛们出事了,连忙借上小一的视野,结果入目便是一张平静的睡颜。
  柏永年吓了一大跳,连忙中断,又接上小二的视野,结果又看见一截搭在被子上的小臂,因其主人的消瘦而腕骨伶仃。
  柏永年又深吸一口气,不顾小一小二的反对,把它们收回精神图景,再痛骂一顿。平复心情,做好准备后,他接上了小四的视角,只看到了一片窗外的景象。
  他满意的点点头,仍由小四去了。
  然后还不设防的换到了小五的视角,入目便是一片白皙,寥寥几笔线条,便勾勒出一段修长的脖颈。
  “咚!”
  柏永年被吓得跌下了床。
  隔壁正熟睡的人被这动静吵醒,传来窸窸窣窣声,不多时,一串脚步接近了柏永年的房间,敲响了他的门。
  “小年?发什么什么事了?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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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没错,我在好几十章之前相同的,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纯情的小学生的相处模式……
  第79章 他已经有一个成熟的team了!
  柏永年很庆幸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 立刻起身为来人开门。
  宿松霖大概是真的很着急,只披了件外套便过来了。
  “小年,我刚刚听到了声音, 你是摔了吗?”他忧虑的扫过凌乱的床铺, “是不是床太小了, 你睡不惯?”
  看着那宽一米五的床, 柏永年感受到这句话语里深深地溺爱,不禁哑然:“没有这回事, 我在学校睡的床比这个还窄呢,我摔了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有没有摔到哪里?需不需要去拿一下医药箱?”
  一连三个问题, 把柏永年问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纠结半晌,决定坦诚的面对自己的错误:“对不起, 松霖哥,我的精神体最近比较活跃, 它们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
  “啊?”宿松霖满眼茫然,“冒犯?什么冒犯?”
  这时, 他的薄外套下鼓起一个小包, 慢慢从胸口处爬了出来,心虚的躲到了宿松霖的颈后。
  “这是什么时候……”他惊讶的开口, 却咽下了后半句。
  柏永年差点要昏倒, 没想到小五这么胆大,居然直接躲在宿松霖的身上过来了, 他将小五收回精神体,对它撂下一句“等会儿再收拾你”,便愧疚地低头面对宿松霖。
  宿松霖似乎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本就是有点保守的性格。向哨分化比例并不高, 因此他在孤儿院时,不会出现弟弟妹妹们的精神体爬到自己床上这种事情。
  他尚且还把柏永年当做自己的学弟,不可控的移情心理更是将他与自己孤儿院的弟妹们重合,看着眼前认错的柏永年,宿松霖压根说不出重话。
  但是精神体跑到了自己的床上这时,还是有些冒犯。
  话在嘴边兜兜转转好几圈,最终宿松霖只吐出一句:“没事,你下次注意一点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如果实在控制不住也没事,你现在正是身体快速成熟的阶段,精神体活跃一点是好事,如果一直强行压制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
  柏永年听完更愧疚了,他想不明白,小蜘蛛们平时就是爱撒欢,像小狗一样到处溜达,为什么偏偏今天做出这种事来。
  宿松霖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柏永年良心做痛的回他一声好,愤怒的在心里指责小蜘蛛们。
  看着眼前人低落的模样,宿松霖更不可能给柏永年增添心理压力了,他摸摸对方的脑袋:“起都起了,下去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吧。”
  “嗯……”
  看着宿松霖转身,柏永年突然意识到,对向哨来说,有精神体近身肯定会立刻察觉,毕竟他们的皮肤也每时每刻在往外少量的溢出精神力。但为什么,直到小五主动现身之前,宿松霖都没有察觉到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