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等那厢步履匆匆的柳容廷也过来后, 他漂亮的脸上绽放出老谋深算的笑, “万刃千钧我就笑纳了,至于旁的,我们换个地方仔细谋划。”
  “我——”
  “诶!”江挽眠伸出手强行打断萧少卿的话,摇着头面上满是无奈, “国君要是再不懂事,你的帝师我也笑纳了。”
  萧少卿:“!!!”
  柳容廷:“…………”
  “殿下。”柳容廷的声音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这种话,还是不要随意说。”
  “嗯,所以我一般都是随意做。”
  “江挽眠。”身后人的嗓音没什么异常,但江挽眠还是听出了那一丝微妙的弦外之音。
  哦豁。
  忘了还有个闷葫芦会悄悄打翻醋坛子。
  “安啦, 撞号,不行。”
  江元澈:“?”
  柳容廷:“?”
  萧少卿:“?”
  听懂并全程观看的卷王:“…………”
  怎么说,该夸江挽眠一句有自知自明吗?
  对上三脸茫然,江挽眠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是说,我不喜欢那样的,喜欢这样的。”
  那样说的是柳容廷,这样说的是江元澈。
  萧少卿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味,目光在江挽眠和江元澈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一番,顿时拨云见日,茫然的求助柳容廷。
  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柳容满眼都写满了“不然你以为”。
  眼看着萧少卿要开始刨根问底了,江挽眠一锤定音,“打住,不要深究这个话题了,江挽眠不是家国大事,两国元首会晤应该谈点高雅的。”
  然后反手扯着柳容廷的衣袖,大步流星走向御书房。
  至于为什么扯柳容廷。
  江挽眠表示,欲要训狗,先拉主人。
  步入御书房,淡淡的檀木香扑鼻而来。
  短短两日,御书房的龙涎香就换成了檀香,毕竟江挽眠在上个位面用习惯了这种熏香,而江元澈又是个犀利敏锐的,一早就觉察到,大手一挥直接让御用香薰去吃灰。
  “坐吧。”
  江挽眠主人翁意识极强,招呼着三人一起坐下。
  等柳容廷和江元澈都落了座,萧少卿还有些半梦半醒。
  到底为什么是这个剧情走向?
  “同志,闷声干不出大事。”江挽眠严肃说:“还是加入组织吧。”
  “?”什么奇怪发言,听不懂!
  萧少卿正要发作,突然衣角被拉了拉,低头一看——
  嗯………
  他的帝师正在仰头看他。
  他丝滑的一屁股坐下,又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往柳容廷那边靠了一点。
  江挽眠眯眼。
  皇帝是gay,两个皇帝都是gay。
  那个北渊皇帝应该不是gay吧?
  嗯,怎么可能是呢。
  “咳。”江挽眠止住了太过发散的思维,起身去江元澈堆放奏折的桌上,取出那一沓厚厚的策论。
  “这是?”柳容廷看向江挽眠手中的东西。
  “自然是好东西。”
  “沧澜前任国君于柳公子而言,有知遇之恩,而恩人临终所托,又是誓死守卫沧澜国威。”
  江挽眠抬眸,见柳容廷指节微微蜷缩,声音放轻了些许,“如今的沧澜,前有饿虎后有狼,帝师呕心沥血,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
  “谈不上不易,只是………柳某愧对先帝,泉下已无颜再见。”
  “师——”
  “我已不是你师父。”柳容廷声线平和,“从你用沧澜做赌那刻起。”
  萧少卿急了,眼眶一下子就红得滴血,满脸都是委屈。
  “呵。”江元澈挑眉,一针见血,“柳公子不必搭这戏台子,朕从不与人打情感牌。”
  柳容廷面色一白,就听江元澈继续道:“沧澜必有一场恶战,不过是敌人不同的差别,就看帝师如何决策。”
  “臣还是那句话。”柳容廷终于卸下温润柔和的面具,寸步不让,“沧澜,绝不为他人附属国。”
  “想是柳公子误会了。”江挽眠适时接过话头,淡笑着说:“大宁疆域辽阔,对侵略扩展一事并不感兴趣,我们所求也同沧澜一样,不过是稳妥二字。”
  “直言说,大宁百姓基数大,战争一起,不仅前线战士吃不饱,后方的百姓也遭罪。”
  “殿下的意思是……”
  见柳容廷神色稍微缓和,江挽眠将手中策论推了过去,说:“各取所需,互利共惠。”
  “柳公子,大宁虽然已是国祚百年,但我希望,它还能有下一个百年。”
  纸页翻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柳容廷白皙的手指搭在上好的宣纸上,目光一寸寸掠过,那些清雅的字迹里,却藏着波澜壮阔的宏图。
  他越往下看,心中越发惊讶。
  到了后面,几乎是迫不及待往下翻,直到最后的“休戚与共”四字落入眼帘,他猛然抬眼。
  而这一抬眼,恰好撞入江挽眠含笑的眸子。
  “柳公子,意下如何?”
  “……这是殿下所写?”
  江元澈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自然。”
  “如此。”柳容廷把策论叠好,又给了身旁的萧少卿,“少卿也可看看。”
  言下之意是好好学学。
  萧少卿抿着唇,接过那一沓对他来说是痛苦源泉的东西,慢吞吞看起来。
  江挽眠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柳容廷的表情,见人面上还是有些犹豫,索性抛出了最后一个筹码,“若是有朝一日北渊兵临城下,大宁也无力帮扶,我会做沧澜最好的助力。”
  此言一出,江元澈立刻否决,“不可以。”
  “!!!”柳容廷哑然片刻,失笑着摇头,“战场瞬息万变,您不应当为了沧澜而以身涉险。”
  萧少卿放下策论,轻嗤一声道:“你做我沧澜的将军,是当我死了?”
  “自然不是。”江挽眠平静陈述事实,“但试问,沧澜的国君,当世的少年英才,你若是对上北渊皇帝,有几分打赢的胜算?”
  “………”
  “我想,一成不到吧。”
  江挽眠勾唇,“但我不一样,哪怕是最坏的结果,我都可以将北渊的英武之师死死拦在关隘之外,绝不让其践踏沧澜国土半寸。”
  “空口无凭,谁知你是不是吹牛?”
  江元澈轻笑,好心提醒到,“萧少卿,那几个武夫的尸体还在大殿之上,可需朕派人搬过来,给你仔细瞧瞧?”
  萧少卿:“…………”
  根本不用。
  江挽眠可是拉开了万刃千钧,而且拿那把弓把十几个彪形大汉砸得血肉模糊的神人。
  这点,完全是不争的事实。
  “陛下,殿下。”柳容廷轻叹一口气,起身,以大宁之礼对着江挽眠与江元澈拜了一拜,“柳某在此以沧澜国祚起誓,若大宁可以满足沧澜所需,沧澜将无条件开放所有商道,三年内完成农耕技术传播。”
  江挽眠笑着点头,正要应答,突然被扣住手腕按了下去。
  “?”江挽眠看向作怪的人。
  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江元澈不紧不慢倒了一盏热茶,“今日那万刃千钧,不简单吧。”
  柳容廷心里咯噔一下,他本以为江元澈不打算计较了,或是根本没发现。
  没成想……他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
  “朕没猜错的话,那数十名武夫都是因为碰了万刃千钧,方才变成那般模样。”江元澈那双本来就冷漠的眼此刻如同结了冰霜,“萧少卿,你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朕看不出来吗?”
  纵使武夫玄甲覆身,羊皮手套包裹,依然还是受了影响,其他人用身体直接接触,异变只会更快,更严重。
  万刃千钧这东西,江元澈对其没什么好感,但世人却对其趋之若鹜。
  萧少卿在沧澜之时,必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也知道万刃千钧几乎不可能被驯服,这才作为诱饵,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大宁。
  赌的便是世人的贪欲。
  只要江元澈或者大宁的其他人碰了,必然也会异变,那时大宁群龙无主,便给了沧澜唯一可以拿捏大宁的机会。
  “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今日之局面。”
  “是,那是我的目的。”萧少卿看了江挽眠一眼,轻嗤一声,“大宁人才辈出,没算计到你,我真是遗憾。”
  “你最好从现在便开始祈祷,他安然无恙。”江元澈放下茶盏,在桌案上敲出脆响,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萧少卿,“否则,你和你的好帝师,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停之停之。”
  江挽眠立刻抱住江元澈的手臂,抓住那只大手,把自己的脸贴进江元澈掌心,语调轻缓,“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