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些人理应是右相安插在您身边的探子。”
  “是。”封听筠淡笑点头,也不怕萧亦觉得他残忍血腥,“那日带出宫,朕便挑了个地将人斩杀,但,那不是全部。”
  王福自然拍起了马屁:“陛下留了两个陈祥山的人在宫中。”
  “但为何不能算作是漏网之鱼?右相何至于深想。”萧亦皱眉,以右相的性格,会起疑心,但绝不会就此就放弃陈祥山。
  若是真疑心成这样,那早让对方起疑过无数次的他……
  封听筠默认,手指将几张纸推到一边:“这便是你那次武青到你府中,你言出有错,右相派人放进你府中的证据。”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非还有价值,萧亦早被寻个理由给右相手底下人顶锅了。
  萧亦挑眉,那次他在场,右相替换的人,他正好打过照面,还曾在桌上留下辛者库管事给的册子,见封听筠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知还有隐情。
  便听封听筠接着往下说:“前些日子朕阻拦你回府用膳,毒死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右相的眼线,活下的人当中,大部分是陈祥山的人。”
  事不过三在右相这里并不成立,最多两次就够了。
  “所以臣府中无人生还还有一层原因是因为毒。”萧亦有一瞬沉默,人命在这个时代太不值钱了。
  凶手之一的封听筠:“不止,朕记得朕与你提过,右相府管家赵一是朕的人。”
  萧亦从记忆中翻出人来,封听筠确实和他说过。
  点头回应。
  封听筠继续:“赵一扮演的角色是上眼药,你演戏时,赵一向右相提及黑衣人最后逃往方向是陈祥山府中。”
  话到一半,萧亦将茶填好,戳到封听筠手边。
  他也没有太过恃宠而骄,问话太多,封听筠理应润润喉。
  封听筠低头轻笑,象征性抿过一口,拎在指间,接着为心腹之臣排疑解惑:“你府中下毒一事,朕私自派人去了京兆尹,右相的人在京兆尹府兵有意无意的指引下,先找到了后厨投毒者,审问出个陈字。”
  这些萧亦一概不知,准确来说,他没过问过。
  关注点不在皇帝的私自二字,在指引:“所以是陛下下的毒?”
  理智上,依稀判定着封听筠做不出这种事。
  确实做不出这事的封听筠,指下茶中又震起涟漪:“不是,朕不喜用毒。”
  同一时间,萧亦瞬间替封听筠想好了措辞:“陛下是将计就计。”
  封听筠放下杯子:“算是,凶手早已服毒自尽,抓到的是朕准备的人。”
  到此,怀疑不止落地生根,已然长成参天巨树,三天两头就要长高一截,刺谁两下。
  王福眼尖,瞬间递上抄来的账本,摊开放到萧亦面前:“萧大人请看。”
  萧亦没动,账本上的内容和纸上应该大差不离,总之都是伪造的,没什么可看的地方,指间敲了下账本边缘:“那这账本又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你府中换人当天。”封听筠并不掩饰对萧亦及周边人的时时关照。
  顺带一提,“那日朕烧毁的几张纸,是前一夜有人潜进去所放。”
  思及密室,萧亦正色发问:“陛下认为臣那密室入口地理位置如何?”
  那位置,并不引人注目,若非对建筑天生敏感,难免像萧亦一样,逐寸摩挲,但一夜的时间够吗?
  封听筠不否认其密室建造确实隐蔽:“不好发现。”
  萧亦点头:“那是谁如此敏锐?”
  应当没有人。
  那便又是右相了。
  封听筠好似知道萧亦心中所想,指尖指在账本与信纸上面,不知道用意是何:“不是右相。”
  萧亦没做声,不是右相,那谁还能一来就知道密室在书房,入口在房顶。
  没想清楚,不知是不是错觉,耳边散过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等萧亦抬头,门外进来个人。
  桑黎自打摆脱了宋桑的身份,走起路来也不再讲究步步生莲,步履生风走来,行过礼将一东西放到萧亦面前。
  “听闻大人要查嫁祸于您的凶手,武青愿意为您出一份力。”
  桌上是熟悉的羊皮卷。
  打开里面空无一字。
  萧亦挑眉看去,桑黎摊手:“他说您对不起他,您要什么需要去找他。”
  萧亦被这左一个您,右一个您弄得语塞:“你就好,不用给我加辈分。”
  看到桑黎肩上绣着的粉白山茶花,关切道:“你那伤可有大碍?”
  桑黎朝封听筠看了一眼,摇头:“陛下送来假皮假血,只是演戏而已。”
  不过是假皮多放了几层,箭也绑得紧,不晃所以看着真。
  “那便多谢了!”萧亦生出些佩服,就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换他也演不了那么真。
  “不客气。”桑黎再看向封听筠,“陛下,长公主差我向您带话,临王听说萧大人入狱,带着被子衣服就去看望了。”
  听到被子衣服,萧亦有些牙疼,侧头看封听筠,他不想在临王面前装锒铛入狱丧家之犬。
  临王过于烦人了。
  封听筠语气淡淡:“不必管,朕交代过,任何人不得探视萧成珏。”
  做戏做全套,萧亦本是要关在看守森严的地牢。
  萧亦这才放下心,桑黎同样点头:“那便不打扰您了。”
  走得很果断,背影都没留给萧亦,似乎真怕打扰了这对关系不一般的君臣。
  心怀鬼胎的萧亦:“陛下,臣不懂临王是什么意思。”那鬼扯的吸引注意力,骗狗狗听不懂能信,骗能思考的正常人,不行。
  “你只需要知道他对你意图不轨即可。”封听筠垂眼,眸中裹挟着戾气。
  “依陛下看,您心上人若被谁惦记,您当如何?”萧亦接着试探着问。
  封听筠不掩饰其嘲意:“与朕同.性,朕不可居上,他凭何?非同.性,朕又能作何?”
  到底,怎样都是命中使然。
  “那陛下为何就能确定您非他不可?”萧亦继续。
  封听筠望了眼窗外,白日厚云蔽日,想必今夜也是无月,但那夜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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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明天一章是封听筠前世确定心意,不喜欢的宝不用买哈
  第63章 臣要死缠烂打
  明月高悬, 未得圆满。
  还未开始饮酒前,萧亦谄媚递上茶杯:“陛下喝茶。”
  若非面前临时架起的小桌上,热气腾腾的红泥小火炉里放的是壶, 内里冒出的香气骗得远方的夜莺都要往亭子里钻,当真他多恭敬多恪守礼仪。
  天子不出意外否决。
  “你喝酒,朕喝茶?”封听筠一挑眉, 抬手便将茶杯戳到萧亦唇上,“客随主便,这是朕的皇宫。”
  没有花前月下, 主人喝茶,客人喝酒吃肉的道理。
  萧亦顺带叼起茶杯,本要灌进嘴里, 茶水才到唇缝,烫得嘶的一声低下头来,转手就将茶杯搁置在一边,无视个彻底,手抖两下,就着袖子将酒壶提了起来。
  往外走了两三步, 才回头面向封听筠擦方才喝茶,流到下颌的水珠:“臣攒的局。”
  地虽是封听筠的,但人是他叫来的。
  “你是说, 攒你我?”封听筠两指捏起桌上的帕子,走到萧亦身边,顶着对方那两汪清水似得眼眸, 先擦拭过淌到萧亦脖颈处,已经无水可走的水痕,再捏着帕子抢过酒壶来。
  萧亦本是有些怔愣的, 看见封听筠将酒壶提回火炉,用帕子自然地擦了下桌子,瞬间反应过来方才擦他的东西是什么:“陛、下!”
  “嗯。”封听筠目光仁慈,“朕不碰脏东西。”
  语气过于嘲讽,配上那神圣的眸光,萧亦有一瞬分不清,是帕子不脏,还是他脏,无言牵动唇角,扯出声意味不明的笑,转身跑了出去。
  就在封听筠思索是不是说得太过分时,萧亦拿着个盛放瓜果的高脚莲花形白玉盘回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袖子再次覆盖酒壶提手,干净利落拿起,倒了满盘子酒,将满未溢时停手,留了五分之一的酒放了回去。
  纯良微笑:“以免陛下第二日上朝头痛,臣就不劝陛下喝酒了。”
  刻意突出劝字。
  封听筠目光落在萧亦身上那被酒瓶烫出褶子的袖子,往上正对那满滩酒,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太医三申五令,你需忌辛辣。”李寒那受的伤还没养全,人又折腾起来了,生命力惊人。
  不忘记提醒,“明日,你也有早朝。”
  生气蓬勃的萧亦难得沉默一瞬:“臣今日不用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