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封听筠未点出是何事,萧亦与封雅云却是心知肚明,对视一眼,没觉得心虚,唯有封雅云指望萧亦开口。
  被委以重任,奈何温水煮青蛙的行动还没开始的萧亦,没功绩自然不好开口,主动发挥起自己的价值来:“临王和越王关系如何?”
  封听筠对两人了解不多,封雅云身为长姐确实了如指掌:“极好,情同一个母亲生的。”
  若非临王早产,自小身娇体弱无力争权,当是越王的左膀右臂。
  哪怕临王去了江南,也没少暗中向越王提供钱财。
  “临王回京莫非是为了越王?”萧亦问是这么问,就这么多天临王的动作看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待着,没有丝毫为越王奔波的意思,回京未必是因为越王。
  封雅云没多想:“有八成的可能。”
  封听筠却毫不留情面点出:“若是为了手足,这么多天怎么不见得他去见一面?”
  有了封听筠的肯定,萧亦瞬间有了底:“越王实时有京城百官动向,与他传递消息的人必定有正当理由接触犯人,日常接触密切的人,为何会在这两日就不传递消息?”
  没理由。
  哪怕早一步说了宗亲之事,越王死得都没那么干脆。
  而要阻止个当值人员传递消息并不算不容易,有立场的人不多,数来数去就那些个。
  右相忙着疑心没时间掺和这事,靖国公没功夫去,京城几方势力都排除了,自然只剩一个刚入京的临王。
  瞥见不远处的龙袍,萧亦想起还有一人有能力:“陛下,您最近有灭谁口吗?”
  封雅云记得封听筠抄了不少人家,兴致盎然盯着萧亦,臣子逼问皇帝?
  封听筠与萧亦的脑电波接洽,淡声道:“越王之事,朕未曾插手。”
  萧亦又心虚:“那肯定是临王动的手。”
  封听筠没说话,封雅云却是不理解,甚至觉得匪夷所思:“为何?”
  萧亦说不出为何,直觉是临王,这人无缘无故回来,要是为了越王着想还好,偏偏临王只是办了个无缘无故的宴,赏了点寻常不过的花便没了动作,叫人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还有就是,今天临王在人群中,脸上没有任何关心与惊讶。
  封听筠:“查,查过便知晓了。”
  屋外禁军统领进门,在门边便跪了下去,盔甲上水珠尽数滴在地毯上,屋中阴谋论,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噼里啪啦,已有好一会。
  “卑职见过陛下、长公主殿下、萧大人!”
  封听筠问:“何事?”
  “抓到靖国公了。”语气中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虚。
  封雅云早想替桑黎报仇:“那便带上来。”
  “回禀殿下,人已乱箭攒心死于密道之中。”禁军统领沉默一瞬,嗓音唾弃,手心却攥得青筋暴起,好似怕被迁怒,“逆贼身上穿了龙袍。”
  萧亦见识过密室中的箭雨,挑眉不算意外,问起细节来:“他为何会死于乱箭之下?”
  听这情况,是死在了通往御书房的那条密道中,靖国公从那里入宫多次,又怎会死在乱箭之下。
  听来蹊跷。
  禁军统领摇头:“卑职不知,守在外面的禁军听见声响后又等了半炷香才进入,只见逆贼倒在地上身上裹了龙袍。”
  封听筠却放下茶杯,语气淡然无味:“朕所为。”
  改改机关罢了,既爱玩箭,死在乱箭之下,宋曾不亏。
  第49章 臣被惦记
  “殿下想合作, 为何?”右相端坐在窗前,手边落着盏天青色的茶,茶水还未动过, 内里沉着颗鲜红的药丸,药丸入水而不化,明摆着不是好东西。
  屏风外落出截苏锦外袍, 单面绣山水的屏风上印出个人来:“萧成珏眼下如日中天,迟早不受控制,比起他, 我不求权势地位,只求一事,如何不能取代他?”
  右相淡淡一笑:“那殿下求什么?”
  屏风后的声音波澜不惊:“我要萧成珏。”
  “你要他?”右相难得有几分诧异, 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你要萧成珏!”
  好笑,实在好笑,皇帝那边有断袖之传,远在他乡的临王竟也要他萧成珏。
  莫非都被鬼附身了不成?
  临王起身,拽地的衣袍随动作而起, 虚虚落到脚踝,他步履轻巧落地无声,缓慢走至右相面前, 端起桌上的茶便饮了下去,垂眼又与右相对视。
  悬杯半晌扣到桌上,残留着一圈水渍。
  “你我合作如何大人不是早已体验过?我不够听话吗?”临王倾斜着身体, 因他一直病着,常让人忽视了他长相俏母,本是明艳型, 俯身站着,极具压迫感。
  如此做,无疑是想削弱右相心中他没有利用价值的观点。上次设宴,本是为右相服务,骂名他顶着,好处却是那位萧大人得了。
  无他,右相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试探到萧亦有无叛心,还弄出了右相待手中人如弃犬的声音。
  叫人发笑。
  但仅是对方需要,他就不计后果办,难道还不不足以体现态度?
  右相哑然,毫不犹豫地点出:“听话,确实听话,但这能代表什么,你能有多大价值?”设宴而已,谁不能?
  萧成珏不听话,到底有无法割舍的弟弟捏在他手里,临王虽听话,却毫无让人想要收下的欲.望。
  不等合作达成就喝药的东西,如何能够常用。
  临王笑意不减,大有攀升之势:“价值,这算吗?”他从袖中夹出张叠起的纸,两指按在尾部,头部随之翘起弧度,轻而易举就推到右相手里。
  右相态度不变,轻视拿起,看完却变了脸色,语气凝重:“你从哪里得来的?”
  “靖国公书房。”临王向来温和的脸此刻却显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嘲弄来。
  将人毒聋弄哑的东西,正常人如何会注意到。
  右相压着眼睑又问:“你想做什么?”
  临王一问一答,多的一个字也不愿意说:“显而易见,与您合作。”
  右相明显察觉到了临王的态度,冷笑一声:“这点东西,本官暂且看不上。”
  临王不置可否,反倒自顾自地说起旁的来:“百官养死士,只要数量不多,皇帝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人觉得靖国公为何敢肆无忌惮养那么多?”
  “聋聩听不到任何,只要不通笔墨,也吐不出任何,”临王淡淡一笑,“这般死士,与物件有何区别?”
  右相还沉思着,临王先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右相手中的纸,作势要抽出,反被右相捏住一压,薄纸险些不得好死。
  “我承认您是目前存在对皇帝威胁最大的势力,但新皇初登基,京城中狼子野心的可太多了。”临王眉目舒展,纤长的手指抬杯而起,舌尖从牙缝里滑出颗珠子吐在杯中。
  便是方才杯中那颗红珠,恰好完珠归赵了。
  继而掩目挽颜:“大人的手段,不过如此。”
  右相却笑起来,不加掩饰的笑,比起任由搓拉的面块,他更喜欢临王这般聪明人,有手段能自保,不担心会给对方收拾烂摊子,虽不可控但利用价值更高。
  萧成珏亦是如此。
  最后出口,望着手里的纸,已经是达成同盟的意思:“这物是靖国公保管还是越王保管。”若是皇帝查的及时,那狱中送饭的狱卒,还能找到尸体。
  临王眉目含笑,温雅如玉:“靖国公保管着,越王迟早供出这东西,与其让他毁去,不如我添一把火,死人才不会说话。”
  如是说,死人确实不会说话,但活人能让死人开口。
  萧亦便站在睡梦中被墙体坍塌砸死的狱中面前,周遭分外安静,细细勘察了一遍各个角落,得出结论:“这墙是被重力弄倒的。”
  此处离皇城算不上远,正在无论皇亲贵胄采买人员,还是寻常住户都会路过的菜市,不过这是商贩临时居住的窝棚,连绵茅草房中突兀的立了排砖石房,砖石相接整齐,风吹雨打会形成的侵蚀都没有多少。
  偏偏狱卒住这石屋塌了。
  老鼠都打不穿的东西,硬生生铲去了多余的痕迹,伪造成骇人听闻的下雨淋塌。
  塌的还不是一角,是两面墙加一个屋顶,一面盖一面,盖被子一样倒下去,砸成了棱角分明的鼓包。
  温思远翻白眼:“这不是显而易见?”
  好生生的墙,明摆着砌的完完整整,怎么可能淋淋雨就塌了。
  要塌,也是旁边更破败,雨停了也还在漏水的茅草屋子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