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星月浩瀚,皎白凝辉,仿佛给整座小院都披了层薄纱。顾明鹤在檐下站立稍刻,继而转身,行至楚常欢的寝室。
  屋内灯影清浅,楚常欢侧卧在榻,睡得正熟,骤然听见开门声,登时惊醒过来。
  顾明鹤愣了愣,快步走近,愧疚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楚常欢道:“我觉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来,不怪你。”
  顾明鹤在他身边躺下,熟稔地把他抱在怀里:“腰还疼吗?”
  楚常欢点点头:“疼,你给我揉揉。”
  宽大有力的手按在他的骶骨处,掌心里蓄满了内力化开的热意,正丝丝缕缕地渗进皮.肉,拂散酸痛。
  痛感逐渐减缓,楚常欢浑身舒畅,贴在他的胸口处道:“明鹤,此前托你寻找虢大夫的事可有消息了?”
  顾明鹤淡声开口:“天下之大,要寻一人谈何容易?不过才俩月而已,急不得。”
  楚常欢道:“只怕耽搁得越久,就越难治愈。”
  顾明鹤不想听他在床上提及别的男人,就势撩开素白中单,单手握住那簇软.
  肉。
  楚常欢当即叫了一声,羞恼不已,嗔怪道:“明鹤,你又欺负我。”
  顾明鹤在他唇上落了个极轻的吻,哑声道:“欢欢,眼下过了头三月,胎息已稳,夫君给你解药瘾吧。”
  方才那一握,显然令楚常欢起了欲念,倒也没说拒绝的话。
  顾明鹤把他抱了起来,令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手勾住他的腰,一手摸进屉盒,取出一盒脂膏来。
  楚常欢主动去吻他,帐中馨香漪漪,升温迅疾,令清凉秋夜浮出了些许燥意。
  原本用以就寝的中单此刻正虚虚地垂挂在楚常欢的臂弯里,顾明鹤自他面颊一路吻将下来,唇齿间所品所尝,无一不是清冽的凝露香气。
  顾明鹤原想令他哺育自己,试一试能否在产子之前尝几口甜水,可当目光凝向那两颗被吃熟的
  乳,
  头时,遽然红了眼。
  ——那里竟有几片玫色的痕迹!
  视线上移,还能瞧见一个鲜红的齿印!
  顾明鹤气急败坏,妒火丛生,双目红得快要滴血了。
  他强忍怒意,含笑看向楚常欢,谨小慎微地试探:“梁誉不是残废了么,为何还能给你当解药?”
  楚常欢意乱情迷,丝毫没有发现他眼底的阴翳,仍自锁吻,楚楚可怜地道:“明鹤,给我,快给我……”
  顾明鹤敷衍般吻在他的鼻翼,又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蛰伏在体内的同心草宛如鬼魅般被顾明鹤引了出来,似要将楚常欢的理智蚕食殆尽。
  他曲了膝,浑浑噩噩地缠.住顾明鹤,水汪汪的眸子里盈满了委屈:“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
  也不知顾明鹤是否相信,只笑了一声,而后将脂膏塞进他手里。
  楚常欢愣住,不明所以地凝注着他。
  顾明鹤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转过去,趴着。”
  楚常欢满腹疑惑,却也乖乖依了他。
  少顷,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宛如湿冷的蛇信,一寸一寸地钻入楚常欢的耳内:“自己拓开,然后——
  “把我的,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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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爆哭]人怎能倒霉成我这样的啊,三个月内两起车祸[爆哭][爆哭][爆哭]太岁年好难过啊[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第105章
  九月暮秋, 天气愈发寒凉,院里的草木相继凋敝,唯有那株枇杷树和墙角的松柏尚且苍翠。
  晌午日光和煦, 梁安去市集买了些果蔬,回家时发现梁誉正独自滚动轮椅在院中修剪残枝枯叶,立刻走近了道:“这些琐事交给属下来就好, 王爷何必亲自动手。”
  “我闷得慌, 修剪花木聊以慰藉。”梁誉侧首,瞥见他手里提着一块鲜羊腿,还有两盒什锦斋的山药糕,问道, “常欢要来?”
  梁安嘿嘿笑了一声:“王爷真是料事如神。”
  梁誉并非料事如神, 只是每日都这么盼着,正巧盼到了。
  “外头风大, 王爷进屋去吧。”梁安道, “属下去熬一锅羊腿汤,待王妃私塾下了课, 整好能喝上一碗驱驱寒气。”
  梁誉道:“你去忙,不用管我。”
  梁安遂提着羊腿进了厨房, 梁誉修剪完草木, 便在院中晒着太阳, 双目时不时瞄向院门, 期盼也极。
  及至正午, 总算把楚常欢盼来了, 梁誉滚着轮椅朝他走去,面上堆着笑。
  楚常欢的肚子已有四个多月了,他穿着襕袍, 甫一瞧去,与寻常男子无二,并无任何显怀的迹象。
  但他怀此子较为辛苦,时常腰酸,梁誉怜他要在学堂待上小半日,不禁疼惜:“累坏了吧。”
  “我不累。”楚常欢眼底亦有喜色,推着他的轮椅道,“进屋去,我有话与你说。”
  两人进入堂屋,梁誉难掩好奇,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楚常欢在小方桌前坐定,说道:“虢大夫已经找到了,他正往眉州赶来,不出半月即可抵达。”
  梁誉的腿疾看过不少名医,俱都束手无策,他早已对此不抱任何希望,饶是目下听见了虢大夫的消息,心里也未泛起半点涟漪。
  但见楚常欢如此欢喜,不忍令他难过,遂笑道:“甚好,有劳你了。”
  楚常欢道:“这事多亏有明鹤相助,我不敢居功。”
  梁誉道:“改日见了他,我定面谢。”
  少顷,梁安捧着一只砂锅走将进来,浓白鲜香的羊腿汤赫然呈现。
  楚常欢盯着那锅汤,暗暗吞咽涎水,梁誉见状,吩咐梁安道:“备餐具吧。”
  梁安立刻备好碗著,并呈来一碟解腻的小炒,与他们同桌而食。
  楚常欢吃了半碗羊腿汤,忽然开口:“入冬在即,天气严寒,此处并未修设地暖,于你的腿伤不利。靖岩,你搬去我家吧,待虢大夫为你治好腿后再搬回来也不迟。”
  梁誉微有些错愕,一时竟忘了回应,梁安急得直咬牙,忙接过话道:“是啊王爷,王妃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入冬之后若来回奔波,身子怕是吃不消,不如依了王妃,咱们搬过去住些时日,您还能陪老爷下下棋解解闷儿,顺道教世子读书练字。”
  楚常欢定定地注视着他,似在等候他的回答。
  梁安亦眼巴巴地望着,恨不能替他做一回主。
  屋内骤然变得寂静,气氛异常胶着。
  梁誉何尝不想日日与妻儿相伴?奈何他已非健全之人,时日一久,恐成为楚常欢的累赘。
  甚至……心生厌弃。
  他久久不语,真教梁安急得干跺脚:“王爷,您快说句话啊!”
  梁誉犹豫了片刻,应道:“好。”
  悬在嗓子眼儿里的心总算落入腹中,梁安暗松口气,猛猛吃了几大碗饭。
  *
  “什么?梁誉要搬来这里?”得知此事后,顾明鹤倏地拧眉,沉声相问,“为什么?”
  此般质问的口吻令楚常欢略有些不悦:“自然是为了他的腿。”
  顾明鹤眯了眯眼:“你想让他在这里治腿?”
  楚常欢道:“我是此间主人,莫非侯爷不允许我做这个主?”
  顾明鹤唯恐他为了梁誉将自己拒之门外,遂解释道:“欢欢,我并无此意,只是……他的轮椅恐怕不能在这里正常出入。”
  “无妨,我已寻了泥瓦匠,明日便过来填补檐下的石阶,一并将所有门槛都削掉。”楚常欢说罢,兀自饮下一杯热茶。
  顾明鹤面色铁青,胸口滞闷,呼吸蓦然发紧。
  ——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梁誉是个废人,于他而言没甚威胁,应大度些,免教欢欢厌恶。
  可他习惯了占有和独享,做不到宽容大度!
  奈何楚常欢已下定决心照顾梁誉,无论他如何不忿,俱都无用。
  果然,第二日就有工匠来此修缮院里的石阶和门槛,等到三天后的傍晚,梁誉便搬来此处了。
  晚晚一见到自己的生父,便雀跃地扑了过去,姜芜亦是满面喜色,就连楚锦然也欣然相迎。
  仿佛所有人都在期待梁誉的到来。
  顾明鹤面色平静地站在院中,目光凝在那双残废的腿上,愈发幽邃。
  梁誉与众人寒暄一番,方推动轮椅朝他走来,道:“有劳你替我寻医了。”
  顾明鹤淡漠地盯着此人,直到楚常欢投来视线,方含笑应道:“我也是依欢欢之言而为,何必说谢。”
  入了夜,本该缠着顾明鹤的晚晚这会子正在梁誉的房内玩耍。这些年因腿脚不便,他得闲时学会了不少手工,刻木雕便是其中之一。
  明晃晃的灯影下,梁誉手持一把精巧锐利的刻刀,埋头削着木屑,楚常欢和晚晚这对父子则好奇地从旁观摩,稚童的欢笑声断断续续在屋内漾开,俨然一派父慈子孝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