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看完邬丛芸的表演,岑既白和戚红彻底相信没有人会伸出援手,只好接下了这份任务。
  褚兰不在的第三天,岑既白和苍秾坐在堆积如山的锅碗瓢盆边努力擦洗。岑既白问:“苍秾,你甘心洗半个月的碗吗?”
  撸起的袖管往下耷拉,苍秾用脸颊把袖子捋回去:“又不是没了褚兰姐就活不下去了,这苦她吃得我们也吃得。”
  “神经病吧,上赶着吃苦。”岑既白不断唉声叹气,“褚兰姐快回来啊,再不回来我们都要累死了。”
  脏水差点甩到苍秾眼睛里,她不满地问:“你能别甩抹布吗?溅得到处都是,回头还得我来弄干净。”
  累死累活的岑既白也不给她好脸色:“说谢谢了吗?下回洗碗的时候你自觉点带沐浴露来,我顺便把你也洗了。”
  苍秾气得险些摔碗,两人互骂了好半天,引得臧卯竹和班瑟走出房间来看热闹,到最后还是没有一个人帮忙洗碗。
  褚兰不在的第八天,戚红和丘玄生坐在堆积如山的锅碗瓢盆边努力擦洗。戚红问:“玄生,你甘心洗半个月的碗吗?”
  丘玄生勤勤恳恳地擦碗:“嗯嗯。”
  “跟你这种人没有共同语言。”戚红抓着抹布在脏水里使劲搅和几下,突然歪过来搭住丘玄生的肩膀,说,“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你知道人性的闪光点是什么吗?”
  “不知道,”丘玄生诚实地摇头,指着肩膀上的衣服说,“但是我知道你手上的脏水要滴到我身上了。”
  戚红悻悻地松开她,说:“人性的伟大之处就是在被压迫的时候奋起反抗,不平则鸣。”丘玄生似懂非懂,戚红一蹬地板,“咱们过得太憋屈了,凭什么要我们洗碗?谁痛苦谁改变,只要我们不洗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洗。”
  “愿赌服输,我们已经输给班瑟她们了。”丘玄生完全听不懂她这番豪言壮语,将擦好的碗放到另一个盆子里,“她们是付了钱的,所以我们要付出相应的劳动。”
  这人油盐不进,戚红道:“钱不是万能的。区区三十文就想让我卖命洗碗,这是以金钱作为遮羞布的剥削。”
  “那我们是不是一直在剥削褚兰姐?以前的碗都是褚兰姐洗的,那时她任劳任怨,不像我们这样怨声载道。”丘玄生语出惊人,抬头问,“褚兰姐会不会奋起反抗?”
  戚红坐回原位,沉默着拿起抹布。
  褚兰不在的第十四天,岑既白、苍秾、戚红和丘玄生坐在堆积如山的锅碗瓢盆边努力擦洗。丘玄生提来一桶干净的水,说:“明天褚兰姐就回来了。”
  “终于熬到头了,”岑既白热泪盈眶,吸吸鼻子说,“我明天要睡到中午,你们不要喊我起来吃早饭。”
  “不吃早饭就能逃避洗碗吗?”岑既白仰头要哭,苍秾只得道,“算了,让你洗碗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折磨。”
  她手脚麻利地把筷子甩干,戚红和岑既白还在磨磨蹭蹭地擦洗汤碗。苍秾说:“我就觉得奇怪了,我和玄生都能好生把碗洗干净,怎么轮到你们洗碗就好比开天辟地还难?”
  “因为你们都是受虐狂,”岑既白笃定地说,“不会有人喜欢洗碗的,如果喜欢洗碗就不是正常人。”
  “褚兰姐很不正常?”丘玄生依旧思路清奇,“是你们把洗碗当做工作来完成,所以每次都洗得很吃力。”
  戚红好奇地问:“所以说,洗碗有什么窍门吗?”
  “没有窍门,你要学会脚踏实地。”苍秾说完,在泡沫遮掩下暗暗拉住丘玄生的手,“非要说的话,一起洗碗的人很重要。只要是和玄生做什么都很有意思,即使是洗碗。”
  丘玄生大为感动:“苍秾小姐……”
  “苍秾小姐,”戚红说,“你拉的是我的手。”
  苍秾赶紧把手甩开,溅起的水花沾了戚红一袖子,戚红怒道:“又弄我一身的水?苍秾你有病是不是?”
  她抢过岑既白手里的抹布对着苍秾一通乱挥,苍秾不甘示弱,用碗舀着水泼向戚红,不料戚红闪身避开,反倒是岑既白被泼中。岑既白怒不可遏,两手抓着抹布甩得好像双截棍,水花飞溅,戚红和苍秾吓得满院子乱跑。
  夜深人静,酒足饭饱。丘玄生抬头望天闭眼祈祷道:“褚兰姐,明天你一定要回来啊。”
  第400章 碧果上位记
  苍秾第一次见戚红是在雨天,那天苍秾因病早退,走得太急忘了拿几件小东西。因着身上没带纸笔无法与人沟通,苍秾只得守在门口想重新进去。戚红顶着书本急匆匆地跑到檐下,她打量了苍秾两眼,以为苍秾也是迟到的学生。
  她把学堂大门敲得砰砰响,负责引荐的老师过了很久才走出来,戚红说:“我是今天入学的碧果。”
  那老师让她进门,苍秾也收起伞跟上。戚红游目四顾瞻仰雕梁画栋假山流水,老师走在前头滔滔不绝地说:“神农庄学堂是专供据琴城周边学子以及神农庄内部门客修学的场地,运气好的话升学后就能直接进入到神农庄工作。”
  戚红和苍秾都心不在焉,那老师忽地转过身来,抬手指着戚红说:“你先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戚红嫌她目中无人,没好气地回答:“碧果。”
  这是个假名,倘若有朝一日神农庄的人突然想查她的身世,也会查到东溟会特意关照过的碧果家。戚红心里毫无压力,抱着书本哼着歌跟在老师身后。
  没走多远又是一扇厚重高大的木门,老师让两人在门外等候,自己去叫里头的人把门打开。不愧是神农庄,上个学还要弄得如此繁琐,戚红心里想着,眼睛瞟到苍秾身上。
  “你也是新入学的学生?”她摆出笑脸凑到苍秾面前,伸个懒腰说,“真够倒霉的,今天起晚了,出门就下雨。”
  苍秾觑着她,戚红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对方毫不回应,戚红也懒得问她的名字,自顾自看着细碎的雨丝说:“好麻烦啊,上学有什么好玩的?要是能直接进神农庄做事就好了,偏偏还要让我在学堂捱上两年。”
  她打个哈欠:“好困,本来今早可以睡懒觉的。”
  她在旁边抱怨个不停,苍秾低头撑着伞不加入话题,戚红哼哼唧唧说了一通也没兴趣跟她搞好关系了。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带路的老师说:“跟我走吧,初次入学的学生前三个月住在新寮舍。”她讲完,又对苍秾道,“苍秾小姐,银翘姑娘把你的东西放在茶室里。”
  苍秾对她点点头,戚红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等苍秾走远后才跑到老师跟前:“刚才那个是小姐?”她结巴着问,“她她她,她是苍家的女儿?”
  “碧果,神农庄虽然不是等级森严,但你至少要尊重主家。”老师还没上课就严肃起来,手里书卷一敲戚红的脑袋说,“没有苍姁家主就没有如今的神农庄,你明白吗?”
  戚红哎哟一声,捂着头回望苍秾离开的方向。那家伙看着平平无奇,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居然是苍姁家的孩子?还以为苍家的人都是魁梧粗糙不近人情,满脑子只有肌肉和打架的暴脾气——毕竟传说里会杀人全家的都是这样的。
  这是戚红家的恩怨,不是碧果家的恩怨。戚红没有朝苍秾的背影磨牙,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学堂新生碧果。
  平静地上了几节课,晚来的学生坐的位置在教室最后,方便戚红趴在桌案上打盹。睡饱一觉她抽空跑出去上厕所,洗手时听见墙外有个声音说:“能适应现今的身份吗?”
  “这个嘛,比起身份更让我不适应的是你居然在厕所跟我接头,”戚红瞧见小窗外的半片红色袍子,甩干净手上的水说,“感觉还可以,神农庄也不过如此。”
  “你要小心苍姁和岑乌菱,尤其是苍姁,她可能会认出你。”那人没有跟她面对面说话,躲在墙后道,“世上鲜有能从她刀下逃出生天的人,她大抵还记着你呢。”
  “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拿出来说啊。”戚红讨厌死气沉沉,左右厕所里四下无人,她跳起来当做活动筋骨,很是轻松地说,“潜入神农庄计划成功。下一步要我做什么?”
  墙后那人对她的性子早有预料,说:“现下当家的苍姁和岑星咏的接班人岑乌菱都不在神农庄里,你只要接近苍姁的女儿苍秾,以及岑星咏的二女儿岑既白。”
  “苍秾?”戚红一下想起那个撑伞的人影来,摇头说,“不行,那个人给我一种很不爽的感觉。我今天碰见她了,跟嘴里堵着东西似的不肯说话,我跟那种人玩不来。”
  “她从小就有这个怪病,很少说话。”墙后那人分析道,“话少的人心思也重,的确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跟那个岑什么白试试吧,”戚红不假思索地说,“希望她不是个哑巴,我喜欢有来有回的交际。”
  墙后那人还想嘱咐她在神农庄里小心为上,切记不要引人注目。戚红听都不听,苍蝇似的轻飘飘晃出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