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到了电梯口,他才放下她。
  晁柠理了理衣服,开始斥责他,说是斥责,语气却极尽娇嗔,三十多的人了,能不能干点成熟的人该干的事。
  进了电梯,两人各据一方,互相对看。
  晁柠觉得他兴许是累了,他今晚喝了不少,她又给他不痛快,换作是她,她也懒得说话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垂眸看着地板。
  进了家门,晁柠走去冰箱拿矿泉水,还没拧开喝,易临勋走过来拉着她往卧室走。
  现在就去干成熟人该干的事。
  更晚一点。
  晁柠坐在马桶上在手机备忘录里打下一句话靠性爱维系的感情终是吹弹可破。
  等回到卧室,发现易临勋已经睡着了,屋里还亮着盏床头灯。
  之前他还只是偶尔留宿在她这边,慢慢地,就变成了他只是偶尔在次卧睡,而她好像也不好意思遣他过去睡,最后就变成了他来去自如。
  平常她从不在意这些,在很多时候她就像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今晚却莫名有几分敏感。
  自从决定好好过,她便斩断了某些念想,可某人现在给她的感觉是,有真心,但不够彻底,有爱,但不多。
  她平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她挪了挪身子,靠近易临勋。
  过了一会儿,她翻身,一半手脚架到他身上,她知道他睡眠浅,极容易被惊醒。
  果不其然,易临勋动了动眼皮子,微微翻了下身将她搂紧,吻了吻她额头。
  虽然无言语,但晁柠感到种被包裹的安心,她像一个夜里寻找篝火的小孩,篝火没找到但遇见了萤火,心想从萤火汲取温暖也未尝不可。
  第50章 陈逾苏:我可以等你一生
  陈逾苏在圣诞节前两天回国了。
  那天下午晁柠没课,在学院跟课题小组一起修订论文。
  她跟易临勋早前商量好了,等论文送审后她就休假,他也休假,两人补上蜜月旅行。旅行地也定了,去南半球的澳大利亚,在黄金海岸冲浪。
  晁柠专注地看着文档,没觉察到一旁的手机有来电,直到师弟提醒,她才接起来。
  一看是母亲穆琼,她接通后便问道:妈,你找我什么事呀?
  穆琼说:柠柠,你现在要是没事就过来我这一趟吧。
  晁柠疑惑道:怎么了?
  穆琼微微迟疑了下,才说道:小苏他回国了,来爸妈这儿找你。
  晁柠思维停顿了几秒,才开口问道:你没跟他说什么吗?
  穆琼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但他执意要见你一面。
  好,我知道了。
  晁柠跟母亲挂完电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脑子里迟来地轰地一声,她面色沉重地回到办公室,师弟见她不对劲,关心地询问了下,晁柠说没事,跟大家称临时有点事要先走了。
  说完便拎起包,走出办公室。
  路上晁柠脑子一片空白,三年不见了,三年的时间足以念完一个硕士了。
  二十分钟后,晁柠到了,穆琼在客厅听到车子声响,忙走出别墅,柠柠。
  晁柠下了车,见母亲一个人出来,她平静地问:爸爸也在家?
  穆琼点点头。
  晁柠抬步走了进去。
  刚踏进客厅,隔着几米的距离她瞧见坐在沙发上一个身形清瘦,面貌清俊的男人蹭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看向她。
  坐在清瘦男人对面的晁具卿回头看了女儿一眼,默默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上楼去了,穆琼抬手抚了抚女儿的背,随后也上楼去了。
  晁柠看到玄关处立着个黑色的行李箱,箱子上还放着个背包。
  她换下鞋子,然后平静地走去沙发。
  至始至终,陈逾苏的目光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晁柠坐了下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时候回美国?
  陈逾苏黯下神色,答道:不走了,我已经接受了母校的聘请,以后就在国内授课和科研。
  晁柠没流露出惊异,只淡淡问:母校offer了你什么职称?
  教授。
  晁柠点点头,挺好的。
  陈逾苏目光含着浓浓的复杂情绪,良久,他轻声问道:柠儿,这三年你过得好不好?
  听到他唤她柠儿,晁柠猛地鼻子一酸,原本无波无澜的心绪突然汹涌起来。
  她狠狠克制,微微冷笑道:我就在你面前,好不好,你看不出来?
  陈逾苏沉默。
  晁柠注意到他的双手泛白,虎口处有一道瘢痕,红润发亮得有些瘆人,她推测应该是被试剂灼伤的,可他做研究有着变态的谨慎,这道瘢痕怎么来的呢。
  他样子没变,胖瘦依旧,眼窝好像凹陷了些,但他本来就眉骨高眼窝深,气质也没变,清俊中透着股苦行僧精神。
  柠儿,对不起。沉默了半天,他吐出的是句道歉,比金子还真的道歉。
  晁柠顿时来气了,对不起这话三年前你说了无数遍了,不必再重复了。
  陈逾苏心沉到谷底,晁柠类似嘲讽的话三年前他也听了无数遍,但他对她太愧歉,只得一遍遍地道歉。
  很多人称他是百年一遇的科研天才,三年时间取到这么大的科研成就,可只有他知道,他极尽全力,只是想花最短的时间回到她身边。
  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晁柠偏过头冷漠道,她实在见不得他这副愧歉到极点的样子。
  良久,陈逾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挚爱,一个是科研,一个是你,如果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晁柠打断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放弃我,现在荣誉傍身了想挽回我,你太自以为是了。
  不是。陈逾苏面露苦楚地摇摇头。
  他是在不确定能给她未来的时候不想耽误她,他舍不得让她漫漫无期地等下去,现在他确定能给她未来了,所以马不停蹄地回来找她。
  他否认后却没辩解半句,但是晁柠懂他。他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是个单线条的人,当他认为自己给不到承诺的时候,也不管她的苦苦哀求和步步退让,坚决分手,当他能给承诺了,同样不管她是否结婚了,执意要见她。
  幼稚且赤诚,他怎么那么天真,以为她还站在他那根道上等他回来吗?不,她已经走去别人的道上了。
  晁柠蓦然感到一阵悲哀。
  陈逾苏抬起头,看着她缓缓道:我曾经做过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到某一天科研终于取得了成果,我激动得泪流满面,心想终于可以回来找你了,哭过笑过之后我去洗脸,洗完脸一抬头,我看到镜子里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顿时脊背发凉。
  晁柠顿时湿了眼眶。
  为了科研我辜负了你三年,我庆幸的是现在我还有长达几十年的时间可以好好爱你。
  晁柠决然说:已经晚了。
  陈逾苏摇头道:不晚。
  晁柠直起腰背,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你以为你说了这些,我就会抛下我的丈夫抛下我现在安稳的生活,答应你满足你的补偿心理吗?我凭什么让你如愿?
  这番嘲讽并没让他羞愧难当,反倒让他眼里燃起了某种炙烈,柠儿,我一定要见你就是想要确认你有没有放下我。
  他用坚不可摧的语气下论断,显然的,你没有。
  晁柠冷笑,你错了。
  他无视她的否认,坚定不移地说: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晁柠身体发颤起来,感到又气又悲凉。
  陈逾苏看着她的样子,心痛如绞,他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爱人就在眼前,他想摸摸她的手想抱抱她,却觉得此时他们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良久,晁柠平复心情,淡淡道:如果你今天是要一个答案,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
  陈逾苏又是一阵锥心的心凉,但他早已预料过她会拒绝,就如她所质问的,他凭什么,他何德何能。
  陈逾苏站起身来,目光如雪山冰川般静谧,深远, 他说:你知道我不是个只争朝夕的人,柠儿,我可以等你一生。
  晁柠看着他走去玄关,他弯腰提起行李箱,走出了别墅。
  晁柠在沙发一个人坐了很久,穆琼从楼上下来时看到她面容平静,心里的担忧顿时少了许多。
  都说清楚了?穆琼问。
  晁柠点点头。
  穆琼坐了下来,说道:你来之前你爸跟小苏聊得挺愉快的,你爸这个人啊对科研学者有种天然的钦佩,打心眼里偏爱小苏,刚在楼上我就问他,假如女儿要跟临勋离婚跟小苏复合你怎么看,你爸说临勋很好,小苏也很好,但是作为父亲他唯一需要做的是跟女儿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