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么一间破烂的客栈居然藏龙卧虎,倒是他看走眼了!
  荣炎额头自眼睛中间被溅到了不少的血迹,这让他原本阴柔的面孔更显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活像是要来索命的。
  荣炎的眼神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唯有在经过应昭的时候才微微顿了顿,但是无人察觉。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的红色液体,扯起一抹狞笑道,
  “楚云阔,你运气是真不错,死到临头了还能有人跑出来帮你,只是你以为你出了关就能跑得出曹千岁的手掌心吗?忘了告诉你,你们楚家九人可都在牢里盼着你呢。”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才两岁的小侄女,长得可真是玉雪可爱,只是可怜了小小年纪就要送命了呢。”
  听闻荣炎这番话,楚云阔整个人脸色变得煞白,壮硕的身躯像是被突然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子瘫软下去,要不是江静月在一旁扶着他,恐怕他会直直地倒下去。
  楚云阔完全没有想到曹贼居然还抓了他的族人来威胁他,明明抢回龙泉宝剑是他一人所为,和楚家无关!
  楚云阔握紧了拳头,死死地咬着牙骂道,“卑鄙小人!放了我的家人!”
  荣炎看到楚云阔大惊失色的模样,不由地想笑,却因为受了内伤呛出了不少血,他随意地擦去唇边的血迹,淡淡道,
  “只要你乖乖跟我们回去,那么你的家人自然有的活命。”
  楚云阔闻言露出了纠结的神色,都怪他过于冲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才让这群阉狗找到了破绽!
  虽然他和楚家关系冷淡,早些年就已经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可是却不想因此事牵连了他们!
  楚云阔看了眼江静月,又看了一圈令狐襄、应昭他们,将众人的状态尽收眼底。
  此刻,除了应昭看上去没受到什么伤,其余所有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着明显的血迹!
  哪怕荣炎的人已经少了一半,可是再斗下去,楚云阔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人为他丧命!
  楚云阔闭上眼睛脑中思绪纷飞,再度睁开双眼,语气很是坚决,
  “好,我答应跟你回去,你别伤害老板娘他们,还有放了我的家人!”
  听到楚云阔服软,荣炎顿时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配上他的相貌,仿若一株开在黄泉彼岸的彼岸花,只是无人欣赏。
  令狐襄、江静月等人听到楚云阔愿意束手就擒,都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可是却也想不到解决之法。
  毕竟楚家人在敌人手中,无论楚云阔做什么自然会受到牵绊,可是那曹贼手段心计毒辣,令狐襄并不觉得楚云阔放弃抵抗,交出龙泉宝剑,曹贼就会真的放过楚家人。
  斩草要除根,她一个客栈老板娘都知道的事,曹贼那老谋深算的阉狗会不懂?
  也就忽悠忽悠心存正义、满腔热血、还对人性持有一丝信任的天真小子楚云阔了。
  就连深居闺房的江静月都知道此举不妥,可是情势如此,万般不由人。
  应昭就这么悠哉悠哉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活像个不在其中的局外人。
  反正原本的世界线楚云阔就会跟着荣炎走,且在半路被高人所救,至于楚家人也是被一群江湖侠义之士劫了大牢救出来,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担心。
  而可怜的令狐襄和达图则是在荣炎走后,被报复心强烈的荣炎暗中派人烧毁了整间客栈,大漠客栈从此化为尘土,随风飘散。
  眼看着一切都如自己之前所预料的那般发展,荣炎深不见底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嘲讽。
  放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凡是与曹千岁作对的,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至于那群楚家人,不愧和楚云阔一个姓,一个个都骨头硬的很,受再多的刑也不愿吐露楚云阔的踪迹!
  既然如此,那他就送这一家人一起归西,在地狱重聚吧。
  见楚云阔乖乖地交出了龙泉宝剑,人也被铁镣铐死死地铐住了,荣炎很是满意这人的识趣。
  而江静月不顾楚云阔的劝阻,居然也提出要跟着楚云阔一起走,荣炎见状发出了一声讥笑,却也如了她的愿。
  就当是他做好事,成全这对野鸳鸯。
  为了安抚住楚云阔,荣炎依照约定没有立马就对令狐襄他们动手,而是挥挥手带着人就要离开。
  此时,外面已经天光熹微,不再是一片浓稠的夜色了,白天上路便不用担心会迷失在大漠中。
  楚云阔看到荣炎果然如之前所说放过了令狐襄他们,心里的一块石头缓缓落地。
  还好,他不能再牵连更多的人了。
  他虽然侠义心肠,可是毕竟也不傻,哪里不清楚自己这番其实是自投罗网,可是他别无他法。
  第12章 风情万种毒寡妇12
  看到原本还算干净整洁的大堂此刻变得如同废墟一般,令狐襄也实在没有力气去收拾了,任由自己放松了身体,瘫软在一根还算完好的柱子边。
  本身她的武力值就不能和楚云阔相比,再加上应昭还给她惹麻烦,其实她也是处于强弩之末了。
  要不是楚云阔最后服软,今天她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至于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令狐襄暂时也懒得再去管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堂堂艳名在外的老板娘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意,不再总是保持着那一副勾人的模样。
  令狐襄扭过头看向长身玉立,浑身上下整洁地没有沾到一丝灰尘的应昭,莫名生出了些尴尬的情绪来。
  但是一想到这人干的好事,又气不打一处来,她强行打起精神,对着应昭骂道,
  “混账,你还留在这里干吗?赶紧给老娘滚!”
  哪知道她刚一骂出口,原本站的直愣愣的人就这么朝着她倒了下来!
  偏偏令狐襄此刻浑身酸软无力,光是坐着都累的不行,根本挪不开,只好硬生生接住了应昭。
  令狐襄一脸嫌弃地向怀中之人望去,却惊讶地发现应昭此刻面色居然呈现出了一派灰败之色,唇色发紫,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应昭之前被自己下了毒,如今应当是毒发了,也难为“他”居然撑到了现在!
  令狐襄眨了眨好看的狐狸眼,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之前因为各种意外,让她忽略了应昭喝了毒酒之事,再加上一心想要拿回银两也就没管“他”。
  可是现在,好歹两人也经过了一场大战,还侥幸活了下来,令狐襄又有些不愿见到这人真的死了,或者说死在自己手上。
  令狐襄的脸色一白,有些颤抖地去摸怀中的药瓶,试图想要找到鹤顶红的解药,哪怕她明知道自己的药瓶里除了各种毒药哪里会准备解药?
  毕竟这些毒药都是下给别人的,又不是为了救人。
  她哆哆嗦嗦地打开药瓶,一眼望去,果然全是毒药,哪里有什么解毒的呢?
  令狐襄轻轻拍了拍应昭的脸,“喂,你还好吗?”
  应昭没有任何反应。
  令狐襄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有些无助地抬起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达图,
  “达图,你快去找大夫来,就说有人要死了!”
  达图看了看令狐襄又看了看中毒的应昭,点点头转身出去牵马了。
  离得最近的大夫都在十几里之外,达图并不觉得应昭能够撑到那时候。
  他出去也是为了让令狐襄心安,同时给两人最后的时间。
  他虽然不喜言语,可是却看得分明,自家老板娘对应昭是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在的,原本他还担心应昭会伤害令狐襄,如今应昭就要死了,他也不用再担心了。
  随着达图骑马的声音一点点消失,令狐襄才又低下头去看应昭,似乎是因为毒药已经入侵五脏六腑了,应昭猛地吐出好几口黑血出来。
  有一些甚至还不小心喷溅到了令狐襄的胸前。
  且因为吐了不少毒血出来,应昭恢复了些精神,眼皮微微动了动,居然睁开了眼。
  但是此刻的令狐襄的脑中只有一个词——回光返照。
  “你、应昭,你怎么样了?或者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吗?”令狐襄磕磕绊绊地说道。
  原本的应昭肤色白皙,面若冠玉,丰神俊朗,可是现在的“他”比之前还要白上几分,像是一尊惨白的死玉。
  应昭轻轻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要展露笑意,以示自己还行,可是因为中毒导致“他”没办法做到这一切。
  应昭眼神有些迷蒙的看向令狐襄,轻声问道,
  “老板娘,在我死之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令狐襄面色一滞,随后语气艰涩回道,“好,你问。”
  好歹应昭也是因为自己而死,回答问题了了“他”的遗愿,也算是她最后能给对方做的了。
  “你觉得对你来说,什么是幸福?”
  “啊?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令狐襄有一瞬间的呆愣,她没想到应昭最后想问的居然是这种问题,她以为对方会问有没有解药,为什么要下药害“他”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