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他得想办法尽快联系池敛,如今裴琼每次回来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这对于郗眠来说或许的一个好的机会。
  又过了一个多月,裴琼回来时脸上都是笑意,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封请柬,递给郗眠。
  郗眠还未打开,便听他道:“池敛要成亲了,娶的何员外家的二女儿,他请我去喝喜酒。”语气中的兴高采烈遮都遮不住。
  郗眠沉默了片刻,打开请柬,几个金色的字跃然纸上。
  池敛,何语柔。两位新人的名字。
  裴琼伸手把郗眠揽入怀中,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将心情转化为话语,一通输出。
  “郗眠,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等参加了池敛的婚礼,我便让他解了鬼契,倒时你和我一起回穹山。”
  “我有好多师兄师姐都养了小鬼小妖,你在那里并不突兀,平日便待在我的院子里,当然也可以出去玩,我都会陪你,只有一点,不能惹我生气,有时候我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万一伤了你你又得好几日不理我。”
  裴琼说着,仿佛看到了那样的日子,他白日出任务,晚上回来时郗眠便在他的屋子里眼巴巴等着他。
  他会好好修炼,能活很久,能一直陪着郗眠。
  郗眠面无表情听着他畅想未来,没有发表任何见解。
  裴琼脾气确实不好,以前对郗眠也是非打即骂,但自从进入这个秘境后,他就没有再对郗眠出手,即使是很生气,也只是在床榻上折腾郗眠。
  每次折腾完,他气消了又巴巴的贴上来。
  但这些都无法抵消两世的仇,就算没有仇,为了离开,郗眠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掉他。
  裴琼说了一会,察觉到不对劲,低头去看郗眠:“我说的这些,你觉得如何?”
  郗眠扯了一个笑:“好。”
  裴琼大喜过望,当即便把郗眠抱起来转了个圈,又紧紧把人抱住。
  他也是如今才意识到,养一个郗眠这样的小鬼,似乎还不错。
  裴琼去参加池敛的婚礼,但他说什么都不让郗眠出去。
  裴琼表示见证池敛礼成后,过几日他会再带着郗眠上门拜访,一来再次祝贺,毕竟不管怎么说,池敛也是他的好兄弟。
  二来则解开鬼契,鬼契是他下的,他能解,但解契的前提是结契的两人都同意。
  裴琼离开的第七天,秘境坍塌了。
  那日郗眠正因无所事事,从湖里取了水来浇阁楼下的花,这些花平日都是裴琼在照料,但裴琼已经七天没回来过,花都要枯死了。
  郗眠花还未浇完,忽然一阵山摇地动,如同山塌地陷般,秘境一点点碎裂,郗眠出现在了一个喜堂之上,他还未来得及打量周围环境,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郗眠!”那声音撕心裂肺,郗眠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金色的阵法将裴琼困在半空。
  “眠眠?”一道不确定的声音自右边传来,郗眠偏头,看到了池敛苍白的脸。
  池敛似乎瘦了很多,即使眼睛被白绫遮盖,还是能看出他身上沉郁的底色,大红喜服穿在身上,越发衬得他整个人都很单薄,像是久病成疾,常年下不了床的病秧子。
  “池敛。”郗眠喊了他一声。
  “眠眠,真的是你!”池敛大步走过来将郗眠抱进怀中,哽咽出声。
  “郗眠!”裴琼瞪大了眼睛,眼中布满血丝,满意的怒意如即将决堤的洪水,掀起滔天巨浪。
  他吼道:“你给我过来,谁准你和他接触的!池敛,你tm的松手,他是老子的!”
  半空中忽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裴琼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困住他的阵法一瞬间黯淡,他乘机打伤了两个施阵之人,阵法彻底碎裂。
  他眸中满是怒火,缓缓朝郗眠抬手。
  一阵大力如龙卷风般吸住郗眠的身体,将他吸得轻飘飘朝裴琼飞去,池敛因看不见,反应稍慢了些,伸手去抓郗眠时只抓到了衣角,那衣角也很快从他掌心溜走。
  靠近裴琼,郗眠浑身开始疼痛,疼得冷汗直冒。
  裴琼将人抱在怀里,道:“你敢跟他跑,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忽然发现郗眠状态不对,脸色比冬日夜晚的月光还要白上几分,嘴唇被咬到流血,额角全是汗水。
  裴琼所有打压、诱哄等一系列心思皆消失得一干二净,忙查看郗眠的情况。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慌乱。
  “裴琼!你放开他,眠眠靠近你便会全身疼痛,你是想害死他吗?”
  裴琼脑子里那根弦忽然断了。
  对啊,他之前带郗眠进秘境不就是因为现实中郗眠无法靠近他,无法照顾他,他怎么忘了。
  裴琼开始不断掐诀,神色越来越紧张,越来越癫狂。
  这该死的禁制到底怎么解!他的师父只教过他如何下禁制,却没教他如何解禁制。
  师父,对了,去找师父。
  带郗眠回穹山找师父,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
  可池敛花重金请来的这些天师实在太烦人,跟赶不走的苍蝇似的。
  又听到郗眠痛苦的声音,裴琼分神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他重新被那些天师抓住。
  阵法将他死死困在原地,而失去意识的郗眠正被金光带着往下坠,被赶来的池敛接住。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他,郗眠的表情没有那么痛苦,裴琼见他睁开了眼,随后缩进了池敛怀中,又闭上眼睛,如睡了过去一般。
  裴琼心中如狂风暴雨般怒号,这该死的禁制!这恶心人的禁制,这些烦人的苍蝇臭虫,怎么不去死!都滚去死啊!
  “池公子?”带头的天师道。
  池敛抱紧怀里的人,语气完全冷了下来,“不必再留情了。”
  说完带着郗眠头也不回的离开。
  裴琼看着池敛的背影走远,他看不见郗眠,郗眠被池敛遮住了。
  裴琼急切的想要上前,想把人抢回来,想看看郗眠伤得重不重……
  他疼成那样,他明明是很怕疼的人。
  胸口一阵刺痛,金光化成的巨刃几乎要将裴琼的身体砍成两半,胸口嘴角不断溢出血来,视线渐渐模糊。
  裴琼听到有人说话。
  “拿瓶子来,顶级天师的血果然非同凡响。”
  “是啊,若不是我们人多,只怕谁赢还不一定。”
  “这次真是赚到了,拿到顶级天师的血,还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
  “话说万一穹山知道此事,想要报仇该如何。”
  有人冷笑一声,“怕他做甚,前年穹山弟子也误杀了我门弟子,风水轮流转。”
  有人道:“我一介散修,风里来雨里去,追杀不是每日都在发生?”
  声音越来越远,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除了炎热的燥意,还有聒噪的知了声,裴琼发觉自己正趴在一棵树上。
  这是什么……为何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裴琼,你快下来,风筝已经拿到了。”树下有人喊,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我,我下不来了。”裴琼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说,他吓得快要哭了,“池敛,怎么办啊。”
  小池敛思索了一阵,道:“你别着急,我去喊人。”
  说着便往家的方向跑,忽然,他撞上了一人,是个年轻的男子。
  那人一袭月白金纹刺绣锦袍,腰间挂着一玉佩,头上束着银色雕纹发冠,扶住了小池敛,“小心。”
  池敛匆忙道歉后便要走,男子抓住池敛的手臂,语气温和,问道:“小朋友,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上去要哭了。”
  池敛抬头看了看对方的身高,比自己高很多,便改了主意,他指了指树上的裴琼,把经过说了一遍。
  两人放风筝,风筝挂到了树上,裴琼自告奋勇上树取风筝,风筝取下来了,但裴琼下不来。
  男子闻言笑了,走到树下,朝树上的小孩伸出手,道:“这树不高,你跳下来,哥哥接住你。”
  裴琼心想对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装得这么老成在在的,这让他很不爽,于是扭过头道:“不需要,我可以下来!”
  这次男子轻笑出声,他收回了手,站在一旁,道:“好吧,那你下来。”
  裴琼嘟哝道:“你,你别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