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行了，知道了。”父亲叹了口气，“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小序，你爸是去叫医生来看看你，”祁阿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担心。”
“阿姨，让之他……真的没事吗？”程延序忍不住又问。
“没事，真的，”祁阿姨吸了吸鼻子，语气努力维持着轻快，“医生都说没事了，就是身体透支得太厉害，需要多休息。等他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程延序本想问问祁阿姨孟宁书他们的具体情况。
病房门却“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将程延序尚未问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延序……我的孩子，你总算醒了！”老太太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一只温暖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受苦了，好孩子……真是受苦了。”
“奶奶？”程延序有些茫然。
“是奶奶，是奶奶。”老太太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搓揉着，“别担心，他们都好好的，刚才都醒过来了。不许道歉，听见没有？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大家都平安，比什么都强。”
程延序眼眶又是一热，用力吸了吸鼻子：“好。”
“不能哭，孩子，现在可不能哭。”老太太避开他的眼睛，轻柔地抚摸他的额头，“要听奶奶的话。”
程延序正要点头，却感觉老太太俯身凑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孟宁书就在外面看着你呢。别让他担心，你也知道他有多倔，待会连针都不肯打了。你也不用替他操心，你开心，他自然就开心了。”
程延序的手臂瞬间僵住，连眼眶里的泪水都凝住了。
这句看似平常的话，此刻却如同千斤重担压在他心上。
“奶，奶奶您……”程延声音哽咽，“我对不起您。”
“你这孩子！再说这种话奶奶可真要生气了！”老太太语气骤然严肃。
“您别生气，我不说了。”程延序急忙保证。
“奶奶活到这把年纪，什么看不明白？”老太太的声音压得更低，“你们这些小辈想瞒过我，还早着呢。奶奶不怪你，不怪你们任何一个。奶奶只盼着你们过得好，过得开心，这就够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奶奶就怕……就怕你们过得不开心，怕你们被人指指点点。”
“奶奶，我们真的不在乎这些。”程延序哑声回答。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在反复思量该如何向老人家坦白，做好了被责怪，被怨恨，甚至被赶出去的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她全都清楚，并用这样温柔的姿态，接纳了他们的全部。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听见没？”老太太稍稍提高了声音。
“好。”程延序点头。
“眼睛也别担心，没什么大事，”老太太继续安抚，“就是冻着了，暂时用纱布包起来保护一下。千万别哭，听见没？会影响恢复的。”
“听见了。”程延序轻声应着。
“好孩子，听话就好。奶奶去看看小祁，”老太太语气温柔，“你赶紧睡会。”
程延序用力点了点头。
“就数你这小子最爱睡，”老太太带着哽咽的声音转向另一侧，“睡够了就赶紧醒过来，听见没？家里的鸡蛋还等着你去卖呢。”
祁阿姨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忍不住，跟着老太太一起哭了出来。
程延序这才明白，原来他和祁让之在同一间病房里。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啜泣声，程延序也忍不住鼻酸，就在这时，玻璃窗忽然被轻轻叩响。
程延序眼前一片黑暗，但想起老太太说孟宁书就在外面，他还是努力抬起手，比了个手势，也不知那人能不能看见。
“序哥，是我，”窗户似乎被人推开，传来压低的声音，“我是陈阳洋，宁书哥让我传话。”
她刻意模仿着孟宁书的语气：“程延序你给我乖乖听医生话，好好休息。我和陈飞洋都好着呢，要是让我发现你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延序忍不住笑了，又朝着声音的方向回了个手势。
窗户被轻轻合上，紧接着，门外传来轮子滚过的声音，还夹杂着两道风格各异的哀嚎：
“哎呦喂！疼死我了！”
“我的胳膊！轻点儿啊！”
第98章 逃避一切
门外轮子的声响和俩人夸张地嚎叫声逐渐远去, 病房里也重归安静。
程延序缓缓舒了口气，正打算重新躺正身子。
“陈飞洋……”
疑似祁让之发出了沙哑的呼唤，声音里还带着刚醒来的迷茫。
程延序下意识朝身侧扭过头，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陈飞洋！”祁让之猛地提高了声音, 几乎是吼了出来。
紧接着是病床一阵剧烈的嘎吱作响, 根据动静来判断, 祁让之应该是如同诈尸般弹了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一惊一乍吓死个人！”老太太惊呼一声后又急切地安抚, “快躺下，快躺好，千万别乱动。”
“小祁，听话，好好躺着。”祁阿姨的声音又近又喜，还有难掩的担忧。
“陈飞洋呢？延序怎么样？孟宁书在哪儿？”祁让之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语气里的焦急没减。
“在这儿。”程延序就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挥了挥那只还没完全恢复知觉的手。
祁让之那边突然沉默。
程延序缓缓放下手，心想, 他该不会说完一句话又昏过去了吧？
“哥们儿你怎么成这样了？”祁让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压不住的变调, 像是想笑又强忍着, “你这造型……还有眼睛怎么回事？”
程延序转过头, 虽然这个动作纯属多余。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反正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
此刻他倒是格外希望能看见东西，不为别的, 就想亲眼看看这个最后醒来，居然还有脸偷偷笑话他的家伙，现在又是副什么尊容。
“嗷！！！”
祁让之猛地爆发出的一声惨叫，把程延序惊得浑身一颤。幸好他现在浑身麻木感觉不到疼, 不然刚才那毫无防备的一抖，准得扯到伤口。
“你突然喊什么？”程延序问道。
“我，我的脸！我的手怎么回事？！”祁让之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语无伦次地喊着，“妈！奶奶！我的脑袋为什么也在嗡嗡响啊？！”
经祁让之这么一嚷，程延序才渐渐意识到，从醒来开始，他就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原本以为是麻药没过或者还没彻底清醒。
可现在他突然明白，这不是不清醒，压根儿就是彻底混乱了。
而且就跟祁让之的症状一样，每次稍微转动一下念头，甚至只是微微偏头，脑仁儿里就嗡嗡作响，像个被摇散了的铃铛。
“老程叫个医生怎么去这么久？”祁伯伯疑惑道。
“呼叫器！快按呼叫器！”祁让之嚷嚷着，“让医生来看看我的脑子！我不想变成阿巴阿巴啊！”
“好好好，这就按，这就按。”老太太连声应着，脚步声急促地往墙边去。
“什么阿巴阿巴的？”程延序下意识追问。
“完了完了！哥们儿你脑子果然也出问题了！”祁让之越说越离谱，声音都变了调，“我跟你说，咱俩这次真要完，嗷！”
要完？
脑子真出问题了？
这还得了？！
“快快快！”程延序也被带得慌了神，扯着嗓子喊，“叫医生！快叫医生来！”
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他和祁让之此起彼伏的催促声，祁阿姨和祁伯伯焦急的安抚声，还有老太太忙不迭地来回跑的动静，全都搅和在一起，仿佛一锅滚开的粥。
医生被病房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小跑着进来，边跑边抬高声音：“家属帮忙安抚一下！病人现在情况特殊，千万别说刺激他们的话！”
“我们真没说什么呀……”祁伯伯在一旁无奈地解释。
“快搭把手扶一下！”祁阿姨急得大喊，“这个老程也是，关键时候人影都不见！”
“啊啊啊！”祁让之还在旁边不管不顾地嚷着。
程延序渐渐喊不动了，嗓子干得发疼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不知是老太太还是谁，已经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固定住了他乱动的手腕。
他所有的动静都被闷回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几声模糊的呜咽。
陈飞洋忽然偏过头，一脸警觉：“你们听见什么动静没？”
孟宁书凝神细听，病房里一片安静，连窗外的车流声都听不见。
“没有啊，”他摇摇头，“你听见什么了？”
程老爷子闻言蹙起眉，目光在陈飞洋脸上停留片刻，语气沉稳地开口：“去做过脑部检查了吗？”
“小序，你爸是去叫医生来看看你，”祁阿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担心。”
“阿姨，让之他……真的没事吗？”程延序忍不住又问。
“没事，真的，”祁阿姨吸了吸鼻子，语气努力维持着轻快，“医生都说没事了，就是身体透支得太厉害，需要多休息。等他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程延序本想问问祁阿姨孟宁书他们的具体情况。
病房门却“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将程延序尚未问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延序……我的孩子，你总算醒了！”老太太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一只温暖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受苦了，好孩子……真是受苦了。”
“奶奶？”程延序有些茫然。
“是奶奶，是奶奶。”老太太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搓揉着，“别担心，他们都好好的，刚才都醒过来了。不许道歉，听见没有？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大家都平安，比什么都强。”
程延序眼眶又是一热，用力吸了吸鼻子：“好。”
“不能哭，孩子，现在可不能哭。”老太太避开他的眼睛，轻柔地抚摸他的额头，“要听奶奶的话。”
程延序正要点头，却感觉老太太俯身凑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孟宁书就在外面看着你呢。别让他担心，你也知道他有多倔，待会连针都不肯打了。你也不用替他操心，你开心，他自然就开心了。”
程延序的手臂瞬间僵住，连眼眶里的泪水都凝住了。
这句看似平常的话，此刻却如同千斤重担压在他心上。
“奶，奶奶您……”程延声音哽咽，“我对不起您。”
“你这孩子！再说这种话奶奶可真要生气了！”老太太语气骤然严肃。
“您别生气，我不说了。”程延序急忙保证。
“奶奶活到这把年纪，什么看不明白？”老太太的声音压得更低，“你们这些小辈想瞒过我，还早着呢。奶奶不怪你，不怪你们任何一个。奶奶只盼着你们过得好，过得开心，这就够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奶奶就怕……就怕你们过得不开心，怕你们被人指指点点。”
“奶奶，我们真的不在乎这些。”程延序哑声回答。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在反复思量该如何向老人家坦白，做好了被责怪，被怨恨，甚至被赶出去的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她全都清楚，并用这样温柔的姿态，接纳了他们的全部。
“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听见没？”老太太稍稍提高了声音。
“好。”程延序点头。
“眼睛也别担心，没什么大事，”老太太继续安抚，“就是冻着了，暂时用纱布包起来保护一下。千万别哭，听见没？会影响恢复的。”
“听见了。”程延序轻声应着。
“好孩子，听话就好。奶奶去看看小祁，”老太太语气温柔，“你赶紧睡会。”
程延序用力点了点头。
“就数你这小子最爱睡，”老太太带着哽咽的声音转向另一侧，“睡够了就赶紧醒过来，听见没？家里的鸡蛋还等着你去卖呢。”
祁阿姨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忍不住，跟着老太太一起哭了出来。
程延序这才明白，原来他和祁让之在同一间病房里。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啜泣声，程延序也忍不住鼻酸，就在这时，玻璃窗忽然被轻轻叩响。
程延序眼前一片黑暗，但想起老太太说孟宁书就在外面，他还是努力抬起手，比了个手势，也不知那人能不能看见。
“序哥，是我，”窗户似乎被人推开，传来压低的声音，“我是陈阳洋，宁书哥让我传话。”
她刻意模仿着孟宁书的语气：“程延序你给我乖乖听医生话，好好休息。我和陈飞洋都好着呢，要是让我发现你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延序忍不住笑了，又朝着声音的方向回了个手势。
窗户被轻轻合上，紧接着，门外传来轮子滚过的声音，还夹杂着两道风格各异的哀嚎：
“哎呦喂！疼死我了！”
“我的胳膊！轻点儿啊！”
第98章 逃避一切
门外轮子的声响和俩人夸张地嚎叫声逐渐远去, 病房里也重归安静。
程延序缓缓舒了口气，正打算重新躺正身子。
“陈飞洋……”
疑似祁让之发出了沙哑的呼唤，声音里还带着刚醒来的迷茫。
程延序下意识朝身侧扭过头，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
“陈飞洋！”祁让之猛地提高了声音, 几乎是吼了出来。
紧接着是病床一阵剧烈的嘎吱作响, 根据动静来判断, 祁让之应该是如同诈尸般弹了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一惊一乍吓死个人！”老太太惊呼一声后又急切地安抚, “快躺下，快躺好，千万别乱动。”
“小祁，听话，好好躺着。”祁阿姨的声音又近又喜，还有难掩的担忧。
“陈飞洋呢？延序怎么样？孟宁书在哪儿？”祁让之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语气里的焦急没减。
“在这儿。”程延序就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挥了挥那只还没完全恢复知觉的手。
祁让之那边突然沉默。
程延序缓缓放下手，心想, 他该不会说完一句话又昏过去了吧？
“哥们儿你怎么成这样了？”祁让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压不住的变调, 像是想笑又强忍着, “你这造型……还有眼睛怎么回事？”
程延序转过头, 虽然这个动作纯属多余。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反正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
此刻他倒是格外希望能看见东西，不为别的, 就想亲眼看看这个最后醒来，居然还有脸偷偷笑话他的家伙，现在又是副什么尊容。
“嗷！！！”
祁让之猛地爆发出的一声惨叫，把程延序惊得浑身一颤。幸好他现在浑身麻木感觉不到疼, 不然刚才那毫无防备的一抖，准得扯到伤口。
“你突然喊什么？”程延序问道。
“我，我的脸！我的手怎么回事？！”祁让之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语无伦次地喊着，“妈！奶奶！我的脑袋为什么也在嗡嗡响啊？！”
经祁让之这么一嚷，程延序才渐渐意识到，从醒来开始，他就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原本以为是麻药没过或者还没彻底清醒。
可现在他突然明白，这不是不清醒，压根儿就是彻底混乱了。
而且就跟祁让之的症状一样，每次稍微转动一下念头，甚至只是微微偏头，脑仁儿里就嗡嗡作响，像个被摇散了的铃铛。
“老程叫个医生怎么去这么久？”祁伯伯疑惑道。
“呼叫器！快按呼叫器！”祁让之嚷嚷着，“让医生来看看我的脑子！我不想变成阿巴阿巴啊！”
“好好好，这就按，这就按。”老太太连声应着，脚步声急促地往墙边去。
“什么阿巴阿巴的？”程延序下意识追问。
“完了完了！哥们儿你脑子果然也出问题了！”祁让之越说越离谱，声音都变了调，“我跟你说，咱俩这次真要完，嗷！”
要完？
脑子真出问题了？
这还得了？！
“快快快！”程延序也被带得慌了神，扯着嗓子喊，“叫医生！快叫医生来！”
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他和祁让之此起彼伏的催促声，祁阿姨和祁伯伯焦急的安抚声，还有老太太忙不迭地来回跑的动静，全都搅和在一起，仿佛一锅滚开的粥。
医生被病房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小跑着进来，边跑边抬高声音：“家属帮忙安抚一下！病人现在情况特殊，千万别说刺激他们的话！”
“我们真没说什么呀……”祁伯伯在一旁无奈地解释。
“快搭把手扶一下！”祁阿姨急得大喊，“这个老程也是，关键时候人影都不见！”
“啊啊啊！”祁让之还在旁边不管不顾地嚷着。
程延序渐渐喊不动了，嗓子干得发疼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不知是老太太还是谁，已经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固定住了他乱动的手腕。
他所有的动静都被闷回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几声模糊的呜咽。
陈飞洋忽然偏过头，一脸警觉：“你们听见什么动静没？”
孟宁书凝神细听，病房里一片安静，连窗外的车流声都听不见。
“没有啊，”他摇摇头，“你听见什么了？”
程老爷子闻言蹙起眉，目光在陈飞洋脸上停留片刻，语气沉稳地开口：“去做过脑部检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