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赵正就靠在那里,沉着眼看着。抽烟。
  “嘶。”王野吃痛。
  岑中誉心疼的不得了,凑过去,给他呼了呼,动作轻柔,把创可贴贴上,又去抬他的手。
  王野把人推开,烦:“少特么碰我,老子这只手不疼——”
  “艹你大爷的!”赵正把烟甩地上了,过来拽岑中誉,“走,我们走!你么的,你在这像个傻逼一样地伺候,他领情吗?走,跟老子走!”
  岑中誉把赵正手轻轻拨开,态度坚硬:“别说这么难听的话,正子,这阶段,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自己乐意的,小野领情不领情,归不着你管,他怎么对我都行。你就先走吧,回去好好养伤,睡一觉。我在这里陪陪,等小喜出来。”
  赵正快疯,低头看着座上的两人,简直不可置信:“岑中誉,你是不是真疯了,你妈的睁开眼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你嘴里说出的是一些什么逼话!!你大脑呢,被狗吃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
  岑中誉不为所动,拿起王野另只一直泛疼的手,拿酒精又开始擦了。
  赵正把他手里棉签扯了,甩在地上,不解气,又把医药箱拎起来,重重扔在地上,砸得地上一堆稀巴烂,琳琅满目摔一地。
  又继续来拉岑中誉。
  受不了了。受不了这口气。
  他自己犯贱都没这么急。看着岑中誉这么犯贱,这么卑微,他心如刀绞,心脏痛。
  “跟老子走,回去吃药,看病。老子今天就是来逮你的,不是来看你作什么戏。你特么的这么糟践自己,傻逼畜生不心疼,老子心疼,跟我走!”
  岑中誉被拉的身子晃动,他不由自主皱起了眉,为他说的那些话,那些字眼,两只手来推赵正,默默吐气:“正子,先前我没注意,叫你情绪转起来,想偏了,你大概是弄错了,我这不是糟践,也不是什么演戏,小野更不是什么畜生,你这种字眼,下回嘴里冒出来,还是注意注意。”
  “我草你大爷,老子好心劝你,你反过来训老子,老子一片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我去你妈的,你就贱吧,你活该,对,你特么自找的!你这种恶人,就该由这种贱人磨——”
  王野冷脸无声到现在,这会儿真烦了,烦得一脑门子气在头顶旋,他一把推开岑中誉。
  “都给老子滚!!”他大骂。
  但没想到自己力气太大,也没想到岑中誉现在这么脆,人直接被推倒,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倒地上了,半天还爬不起来。
  赵正就看着这幕,所有的火气、脾气又上来了。
  他过来拉岑中誉,连拉了两下,才把他拉起来,岑中誉人刚刚站稳,赵正直接过去,对着要起身不起身的王野脸上就又是一拳。
  两人又打了起来。
  两边的助理在那里看着急得不行,拦都不敢拦,寻思着干脆其中一个晕了,直接叫120。
  场面又闹得不可开交,岑中誉身上没有什么劲,但他也过去了。
  这回是握住了赵正的拳头。连握了好几下。
  赵正因着惯性,把他也甩开了好几下,但到底,岑中誉还是握住了。
  岑中誉护在王野身前,牢牢握着赵正的手,将他的拳头按下。
  赵正气得头发都是站的,一脸的白汗,看着岑中誉这样,就这样了,还护在人家身前,他哭了。
  不知道是气哭的,还是委屈哭的,还是恨铁不成钢,总之很复杂。
  赵正抽搐着身子,脸是白的,吸着声:“你么的,岑中誉,都这样了,你还护他,为了护他,你这样对我?你特么的,你贱不贱?你就这么把我当兄弟的?”
  岑中誉脸色不好,神情严肃又带着伤。
  “你特么的,都快给人当狗了,狗成这副蠢样,还这么地护他,他呢?他正眼看你吗?”
  “他么的,他以前给你当狗,合着现在,你来给他当?你觉得你这招真的好使?”
  “岑中誉,你丫的能不能给我醒醒,他王野已经变了,不是那个王野了,身上留着王仙那个毒妇的血,你以为他能好到哪去?”
  赵正擦了一把眼泪,这回是心疼了,格外的心疼和破碎,受不了,真受不了,声音说出来,都是那种心疼坏了的颤:“阿誉,你别作了,成吗?没人心疼你,到头来,只有老子心疼。你训老子,老子不跟你计较,可老子真特么见不了你这个逼样,你还嫌不够闹腾,不够丢脸吗?你脸呢?你还要跟我怎么闹——”
  岑中誉身后,王野又一把把岑中誉推开了。
  “闹你妈啊闹!”王野咬着脸,眼通红,“去你妈的!艹你妈的!”
  赵正本来还在落泪难受,忽然听见王野这么骂,他呆住了,不动了。
  他跟王野打架,互骂,这么多年了。
  他知道王野最忌讳一个东西。这是彼此的禁忌。
  王野骂人没章法,随便骂,但从来不敢在赵正面前骂妈。头一次骂过,两人对打,赵正说王野没资格这么骂他妈,自那之后,王野再怎么骂,从来不提妈。
  但这一次。
  王野炸了,疯了,崩溃,到极致了。
  第61章 偷亲小野嘴
  王野骂了半分钟脏话,全程,赵正傻在那里。他好像,听着熟悉的骂,渐渐清醒了。
  只有岑中誉,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赵正忽然魔怔了。他以为是被自己刺激的。
  王野骂够了,看向岑中誉:“滚,你们都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把人给我带走,老子受不了你们这么吠,滚!再不滚,岑中誉,我告诉你,你以后绝对挨不着我一点边,我说到做到!”
  岑中誉回神了,真就把魔魔怔怔的赵正拉走了。
  走廊上终于清净。
  呼。
  助理和那些医护人员也是松了口气。
  按道理说医护人员是有权来制止的,但这三人身份……
  片刻后。
  小喜的手术结束。
  病房里,医生说着话呢,王野瘫坐在那里,忽然捂起了面。
  医生便知道他说话,这主子没听。他劝了劝,安慰了下,发现不管用,便和他助理还有护士全退了出去。
  把门一关上,里头,王野两手捂着面,身子垂下,人从椅子上也坠下来了,跪着,王野痛哭。
  哭得肠子都翻出来了。
  就是和岑中誉分手当天,他也没有这么哭。
  就是他亲爸死那天,他也没这么难受。
  他此刻的痛哭是翻天覆地的嚎声,大哭,痛哭,撕心裂肺。
  声音都传出来了,魏虎也是握着拳头,连着唉声叹气,他一个铁血男儿,也忍不住要哭。
  里头那声音从大至浅,到渐渐没声了,剩抽泣。
  岑中誉回来了,他总算把人送走,走到近处这么一看,外面的人竟然都在门口围着,他往里一看,霎时,他惊得瞳孔都是睁大的。
  片晌,病房门被推开,岑中誉浅着脚步声,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他想岔了,他以为王野这么哭,是小喜嘎了,手术没抢救回来。
  此刻的他,心绪低落、复杂,沉重,比挂了一万吨水泥还沉重。
  比沉重更糟心的,是他心里的痛,他见不了他的狗这么哭,这么委屈。
  这是他看见的,他没看见的呢。
  分手的时候,不要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在无人的地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这么哭?
  岑中誉也跪下了,把人抱起来,抱在怀里,泪落了一串,面上沾着湿,用力抱着,嗓音哑得发不出音:“小野,这事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哥,哥再陪你一条狗。哥,哥……”
  再陪一条,也不是小喜。
  只有岑中誉知道,一旦认准了一条狗,是不可能换第二条的。就好比方,他对王野。
  岑中誉抱着王野,在王野肩头埋着,呜呜地哽咽,泣不成声。
  王野哭声停了。身子也不抽了。
  他把岑中誉推开了。
  两人都坐在地上,岑中誉两只手还按在王野后背上,中间只勉强推开一点距离。
  王野用哭得模糊的双眼看岑中誉。
  他现在肿成了猪,一脸伤。
  可这样,岑中誉还觉得他可爱,可怜。格外招人疼。
  他伸手来,轻轻擦王野伤口上的红,哄着:“不能哭了,才涂的药都哭没了。”
  王野把岑中誉手握住了。
  岑中誉这么一被握,好像命都给握住了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分手后第一次,王野主动碰他,没吐。没恶心。
  王野只碰了岑中誉两下,看他反应太奇怪,他就把人推开了,扶着人肩膀,被抱着,站起了身。
  然后和人拉开距离。
  脚也麻了。
  王野扶着桌子,不哭了,哭够了,人的气力都哭干了。
  “小喜没事,救活了。”王野把头转到另外一边,语气说不上是别扭还是僵硬,“老子闹了一晚上,跑东跑西,累够呛,饿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