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颂笑眼温和,眸中带着迷离的雾气,迎上他的目光,转头在他悬空的腕间吻了一下,他瞳孔微颤,仿若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托腰将她整个揽进怀里,唇舌沿着鼻尖眉眼,一路亲吻,最后停在侧颈。
  粗重的呼吸声贴近耳边,比媚药还致命,秦颂感觉自己陷入了从未感受过的激烈情潮。
  愉悦,悸动,不知餍足。
  “见过少詹事,奴才听闻墙后好似有动静,可是哪位贵人迷路了?”
  秦颂动作陡然一顿,小太监尖细询问声近在耳边,她这才惊觉黎予身上清冽的气息早已萦绕周围。
  第21章
  “少詹事请便, 奴才去后面看看。”小太监的声音就响在朱墙后。
  秦颂下意识攥紧陆尤川腰间的衣料,心跳蹦得更加激烈。
  陆尤川最后狠狠吻了才一下,才松开双唇。
  秦颂被他吻得浑身瘫软, 双颊红晕未散, 眸中又起怜楚。
  陆尤川襟口和腰间的衣服都被她抓皱了,但他毫不在意,近乎着迷的看着她失神的脸,只觉心下着火。调整一番后,他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稳稳握住她的手:“跟我来。”
  寒风瑟瑟, 他的掌心滚烫。
  高大的身影从她身前拉开距离, 拽着她转向另一边,甫一提步, 墙外又响起声音, “公公止步, 本官刚从那处过来,未曾见到异常,倒是太和门外, 好似有贵人遇到困难,公公不妨前去瞧瞧。”
  陆尤川和秦颂顿时刹住步子。
  他们准备前往的方向就是绕过小道重回太和门前, 继续前行只怕与小太监撞个正着。
  “秦姑娘, 宫宴要开始了, 云浅正四处寻你呢。”黎予的声音从朱墙后传来, 语调轻柔, 听似比平时的语气还要稀松平常。
  秦颂松了口气,看来他即使已到此处许久,却并未发现墙后之举, 这使她略感庆幸。
  黎予虽然被贡家千金捷足先登,但他赤城知礼,端方雅正,这样的人,就算不能纳入后宫,也值得深交,断不能让他对她产生偏见,而断了联系。
  她想得出神,不觉握着她手的力道越来越紧,紧到她开始发疼。
  她下意识收回手,却见陆尤川脸色拉了下来,盯着声音的来源,似乎要将墙壁洞穿,抹掉出声人的脖子。
  他在吃醋?
  秦颂心下暗喜,认真看着他,小声道:“我先走,记得来提…抢亲。”
  她提步欲走,他却抓住她手腕,只垂目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仿佛只想抓住她。
  这是干嘛?现在既不能结婚,又不能睡觉。
  秦颂看了他一眼,拽着他衣襟拉近他,又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声音道:“乖,晚上见。”
  言讫,她明媚一笑,提起裙裾,抽身而去,像鱼儿一样轻盈消失,但她笑意盈盈的语调却被风狠狠灌进陆尤川耳中。
  “又见面了,小黎予。”
  秦颂穿出内务府宫道尽头的小侧门,见到黎予独自一人站在幽深的宫巷,垂目睨着地面,若有所思。
  秦颂声音响起,他才转过头来,一瞬不瞬看着她,“秦姑娘迷路了吗?”
  他声调平和,没有半分异常,甚至对秦颂弯了弯嘴角,不等秦颂回答,他侧开身影,“宫宴要开始了,秦姑娘赶紧进去吧。”
  黎予似乎有急事,不与秦颂多寒暄,让出步道,目送秦颂离开。
  秦颂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她也不想让云浅担心,于是,拢了拢披风,颔首示意,稳步离去。
  秦颂独自前行,脑中却忽然生出一个疑问。
  黎予若没发现她和陆尤川亲昵,他又如何知晓朱墙后就是她呢?
  待她进入内门,宫道上那道谪仙般的身影终于卸下了伪装。
  风轻云淡?稀松平常?温和有礼?
  都是竭力维持罢了。
  他珍之重之的人,竟被人如此轻贱侮辱!岂能容忍?
  灯火映照宫墙,白衣无尘的年轻人身后伏着一道畸形扭曲的黑影,他眸光晦暗深重,一点也不像真实的自己。
  他毅然转进角落,那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尚未离去,仿佛刻意等着他。
  黎予怒意爆棚,陆尤川同样黑沉着脸。
  四目相对,无声的较量在暗处爆发。
  如果不是在宫里,如果不是成年人,这场硝烟绝无休止。
  是在朝为官,圣贤礼仪的约束,让他们没有失控对决。
  良久后,黎予愠声讥讽:“都察院难道只纠百官,不律己身?”
  “本官身无挂碍,娶妻生子有何不妥?倒是黎少詹事,前有婚约在身,后陷刺杀风波,自身难保,何以叫嚣?”陆尤川微微扬首,漫不经心整理被秦颂捏皱的衣襟,仿佛在炫耀肩头勋章。
  黎予盯着他的动作,肌肉紧绷,竭力忍者翻江倒海的情绪,厉声提醒,“娶妻生子?别忘了,她随未婚夫同行而来。如此场合也敢勾引她?!心思龌龊,令人不齿,若叫她难堪,我一定会杀了你。”
  黎予年岁比陆尤川小,官阶比陆尤川低,甚至身高也略低一点,但此刻他却像是一头勇敢的野犬,防备着觊觎他宝贝的贼人,随时可能扑咬上去。
  “未婚夫”三个字扯住陆尤川的神经,他指尖在衣襟褶皱处顿了顿,抬眼却是睥睨万物的倨傲,“我若想要她,自有千百种法子。”
  声音落下,他不再理会衣服的褶皱,轻蔑睨了黎予一眼,稳步前行,头也不回去往宫宴。
  ·
  “阿颂,这里。”
  秦颂刚踏进女宾区,陶窈就起身向她招手。
  女宾区狭小,在面对男宾区的方向,搁了一张巨型屏风,显得更加拥挤。
  陶窈坐在离入口最远的那桌,两人位的四方小桌,仅落座陶窈一人,专为她余了一处空位。
  秦颂提步走向陶窈,尚未靠近,一席碧山色竖领大襟袄的贵女先她一步坐下:“抱歉,我想跟陶娘子一桌,秦小姐去那桌吧。”
  那姑娘曲着纤白兰花指指向秦颂侧边,同样空了一位的那桌。
  “苏娘子,你本已入座皇后娘娘阶前,放着那么好的位置不要,为何又来抢此处?”陶窈见状,当即与身旁的苏娘子争执起来,
  那苏娘子只笑着没回答,众人却跟着掩面而笑,仿佛在看什么乐子。
  秦颂颇为不解,看向苏娘子给她指定的空位,心下一松,居然让她与贡书绫一桌,这有何好笑的?
  她安抚性地朝欲起争执的陶窈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就坐了过去。
  她一坐下,众人笑得更甚,目光带着打量,好奇,嘲弄和鄙夷,甚至交头接耳低语起来。
  早身处此境的贡书绫低头沉默,闷闷不乐,视而不见。
  此时,威严端坐上首的皇后娘娘似乎并未留意到在座的情况,正侧头看着宫女递过来的册子,低声吩咐着什么。
  坐于皇后旁边的长公主,正无趣意地仰靠在红木椅上小憩,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都无暇也无心顾及场内情况。
  年长的妇人们坐在稍远的位置,三三两两聊得火热,更没人关注这边。
  这些人莫名的调笑打量,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秦颂似乎猜到了他们在笑什么,可她并不在意,她扫了一眼场内,竟没看见云浅的身影。
  她只能与贡书绫交流,“贡小姐,你好像不开心?”
  贡书绫漂亮的小脸皱着眉头,并不回应她,反而挪开了身子。
  这时苏娘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秦娘子可千万别与贡小姐置气,你要体谅她,毕竟她没你那么好的运气,嫉妒你也在所难免。”
  苏娘子语调使人厌恶,贡书绫闻声嘴角一瞥,似乎更委屈了。
  周围人看她和秦颂的眼神也更加复杂,她始终不欲同秦颂讲话。
  秦颂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苏娘子,“苏娘子阴阳失调了吗?要不看看太医?”
  苏娘子知道她在说她阴阳怪气,她并不介意,她还要继续说:“看来秦娘子还没明白其中关窍,同是名声不好,你呢,有陶将军好心接纳,但她就没这么好命了,她亲爱的好表哥,闹着要跟她退婚,已经满城皆知了,你说她能开心吗?”
  黎予要跟她退婚?秦颂一怔,扭头又看向贡书绫,她始终说不出打心底泛出来的一点疑问该如何形容。
  那日在贡府,众人看见的明明是林家儿郎的丑态,但是他们却不断追问与他“苟合”的女子是谁,揪着根本不在场的女子一顿辱骂,恨不得隔空把那姑娘的皮拔下来。
  可是,贡书绫才是受害者啊!
  这个世界好像与她原来的地方有很大差别,要说完全不一样吧,为何长公主可以豢养男宠,无人指摘?当然陶窈确实骂过她。
  可是其他人明明没伤害任何人,却要背上莫名其妙的骂名,何其无辜!
  难道黎予也是因为贡书绫与林家儿郎的关系,所以介怀?
  秦颂想不通这些疑问,但她依然明了这个世界对女子贞洁的重视,且她是恰逢多事之秋的首辅之女,行差踏错恐怕更容易使秦府陷入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