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可旁边的人依旧没有恢复一点儿意识,如果不是安全带束缚着他,估计人早就瘫软到了座位下面。
  “快点儿……快……”
  李文家距离医院比较近也自然比阮汉霖到达得早了一点儿,看到了阮汉霖的车驶近赶快让人将平推车推了过来。
  希望一切都不要太迟。
  阮汉霖脱力般顺着墙缓缓蹲下,旁边的李文架起他将他扶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好端端地吐血了?你打他了?今天什么日子你还打他!”
  李文没有见识过阮汉霖施暴,可他从事后的那些伤口就可以看出他下手有多狠。
  如果吐血有可能是伤到肺或者是胃,不过好在看起来出血量不大。
  “我没打他,他只是突然就吐血了,而且还一直喊疼。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怎么没进去?”
  见李文还在自己身边,阮汉霖下意识往急诊室的方向推他,这才发觉胳膊已经酸软到使不上力。
  “今天不是我的班,不过放心里面是我老师。”
  李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陪着阮汉霖等在急救室外,他能看出阮汉霖的焦急。
  只是是否这些关心又来得太晚呢?
  漫长地等待终于迎来了里面有人出来,阮汉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医生的胳膊询问着里面的情况。
  “李文这就是你朋友吧?你们一起来我办公室。”
  孟老以前是他的导师如今是他的领导,平时都是小李小李这么叫着。
  这还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听他喊自己全名这让李文意识到可能不太好。
  “我们先从不严重的说吧,通过检查我们发现病人的右腿的这里骨折而且长时间没有处理已经愈合,这种愈合很显然是会影响他日后行走的……”
  阮汉霖仔细地盯着孟老指出的那个点,的确能看出与其他地方不同,原来他这些日子一直跛脚居然是因为骨折。
  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造成的呢?对于此他一无所知。
  “我们在他的头部片子中看到一块阴影,应该是头部受到撞击后产生了淤血……但时间过于长淤血有些已经慢慢被吸收,是否需要手术还要等待进一步检查……”
  “撞击?淤血?”
  阮汉霖疑问的语气让本就严肃的老人瞬间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上下不停审视着这个衣冠楚楚样貌不凡的男人。
  孟老垂下眼眸翻看着手里的各项报告,他在斟酌下一项要先将哪项告知。
  “他……左耳耳膜穿孔,但有很大概率自行康复,以后按时检查再做后续治疗。”
  阮汉霖这次没有出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位还算和蔼的老人,可他口中的话语却让他一阵阵恶寒。
  怎么会耳膜穿孔呢?
  他左耳听不见了?
  一幕幕关于阮与书的画面,在阮汉霖的脑海回映。
  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次用皮带抽打他,却忘记了用得是带卡扣的那一头。
  那一下直接挥到了他的头上他还摔了一下撞到了头。
  也是从那之后阮与书经常发呆,有时候小墨叫他他就像听不见一样,有时候还经常追问他说了什么。
  原来是因为他们站到了他的左侧与他讲话。
  阮汉霖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第43章 病痛累累
  “有家族遗传性心脏病史吗?”
  “心脏病?!”
  阮汉霖瞬间被这三个字从回忆里拉扯回来,却又宛如禁受当头一棒,孟老为什么会这样问?
  “对,因为我们在给病人做后续检查的时候发现这次吐血也是因为心功能不全引起肺泡壁支气管壁的血管破裂出血,而且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吐血。”
  孟老的话如一记重锤,让阮汉霖瞬间清醒。
  无奈之下,阮汉霖只是让李文先到门外等候,他则与孟老单独详谈。
  “孟老……他父母都没有心脏病,只要他能好起来需要什么仪器或者药物您尽管直言。”
  心肺功能不全到这个年纪才发病之前肯定已经有种种征兆,哪怕是常规体检都会发现端倪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这种程度。
  “血目前是止住了但是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手术,你看看这各项指标!小李你安排个时间会诊,他现在要静养而且还要补充营养你们看着办吧。”
  孟老自然知道阮汉霖看不懂这些,他直接甩给李文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会诊也并不急于一时,以那孩子的各项指标一个月后能做上手术都要谢天谢地。
  李文看着那几页纸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抬头盯着自己这位十几年的老同学却觉得如此陌生。
  “汉霖如果你想让他死就给他个痛快,他已经禁不住你这么折腾了……”
  李文真希望自己也如阮汉霖一般,对各项数值一知半解,可惜他只能专业地给出自己的判断。
  “我……我没有想让他死。我只是怕他……怕他做伤害小墨的事怕他误入歧途。我不是故意……”
  可此刻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如此苍白。
  阮汉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崽子明明上午还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命悬一线,明明病得那么重却不肯与他说半个字。
  “以他的状态不做治疗的话最多三个月。”
  “我们治!最好的药还有最先进的设备只要需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你给送到医院来。”
  李文看着此刻紧张万分的人却无奈地摇摇头,并不是因为阮与书药石无医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药可救了。
  “你觉得他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告诉你们?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就觉得他的死对大家来说是一种解脱……”
  李文欲言又止。
  “有时候身体的病痛,大多也来源于心理的伤痛。”
  这些话给了阮汉霖最好的解释。
  为什么小家伙病入膏肓却只字不提。
  也许这就是答案。
  十二年的漫漫岁月,他一个人熬过来早就累了。
  他也许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谓的挣扎了,也许他想真正的解脱了。
  “帮帮我……救救他……”
  阮汉霖太久没有流过眼泪,他只感觉眼圈发烫视线也逐渐模糊。
  连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切,可他还是要说他为阮与书争取一线生机。
  “放心,孟老既然让叫会诊估计是胸有成竹,我们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把他的身体养好……你看看他的各项指标……唉!”
  对面人的这一声叹息也叹尽了阮汉霖的五味杂陈。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本该是欢度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可阮汉霖和阮与书二人却待在安静又冷清的医院病房里。
  一个安详地躺在床上另一个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画面中既和谐又透露出一丝压抑。
  “阮与书你也想让我愧疚地活一辈子吗?你怎么那么狠心。”
  这明明听起来像是一声责备,却透露阮汉霖深深的无奈和心疼,他的手轻抚过阮与书的左耳耳廓。
  那滴热泪终于流下滴落在被子上“啪嗒”一声在静谧的空间格外刺耳。
  “疼不疼啊?一定很疼吧。”
  阮汉霖经常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哭,久而久之他好像真的不会流泪了。
  初入公司,那些老家伙一次次给他挖坑觊觎公司股权,他也没有害怕退缩过。
  陪酒陪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他的脑海里只有自己要是死了,家里的人该怎么办?
  阮与书曾是他看着长大,可如今阮与书被病痛折磨到不成人形,自己却一无所知还总是责骂体罚他。
  他的小脸儿已经泛出了灰白身上也是瘦到让他抱着都硌人的程度。
  如果他死了……
  阮汉霖不敢再往下想,他拉起阮与书冰凉的小手贴到脸上。
  “好好睡吧。不要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医生说阮与书不一定什么时候会醒来,阮汉霖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再一看时间,还有五个小时新年第一天就要过去了。
  “呃……咳咳……”
  这声呛咳让阮汉霖瞬间警惕起来,他紧忙按铃由于手抖按了好几次才成功。
  “阮与书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刚刚苏醒的阮与书有些懵,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阮汉霖转身的瞬间。
  他以为此刻只是他昏睡后产生的幻觉,毕竟随着身体越来越差他昏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阮与书将右手手无力地伸向旁边,他记得床头他有放过一杯水。
  嗓子里像被灼烧过一般,嘴里还弥漫着血腥味儿,阮与书迫不及待想喝口水缓解一下却摸了个空。
  “你想干什么啊?想要什么?”
  确切地说阮与书的手没有扑空而是被阮汉霖的大手拉住,之后攥在了手里。
  “我……我这是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