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司徒羽丸虽然总是提起办公室有人说她坏话,但她心里清楚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她有自己的盘算。
  总有人觉得她不聪明。
  司徒钟点她笨,小学初中的成绩都没有表姐好,更要笨鸟先飞多用功。
  那两位嘲她傻,甘心一路给人当垫脚石,一辈子混不出头。
  helen说她想不开,人人求而不得的工作,动不动就要辞职。
  司徒樟教育她,你怎么懂得这个社会,父母的经验比你多,听我的,总不会让你吃亏。
  而梁子枢说她大智若愚。
  不是客套话,是在司徒羽丸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坚定地肯定她。
  她知道她擅长伪装,像一只刺猬敞开肚皮对喜欢的人说来摸摸我看我多可爱,一转身就浑身是刺。
  梁子枢不一样,梁子枢和谁都不一样。
  她差点错过这句话,那就错过太多太多。
  司徒羽丸坐在前台,很想很想见到梁子枢。
  “梁医生现在在哪?”她问李晴。
  李晴还不知道隔壁的人几秒钟已经在心里演过一场戏,随口回道:“早班,她没手术没门诊,寄养室看看呗。”
  司徒羽丸即刻起身。左拐,走廊,急匆匆擦过许多路人,脚步飞快,路途中听见自己的呼吸心跳。
  她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念想越来越重,此刻的情意甚至比澄林花坛看见照片半只手时的还要浓烈。
  不知为什么要见,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知道梁子枢已经侵占了她的许多东西,她不能吃亏,要索取,等价交换。
  可要是等价,那她要的实在太多。
  那让梁子枢先将其余的欠着,她讨一个拥抱。
  司徒羽丸手握上门把手,一门之隔她隐约听见梁子枢的声音,太近了,她将门打开。
  有人急不可耐要梁子枢的拥抱,梁医生的怀里是一只猫。
  再说一遍!做猫真好啊!!!——司徒羽丸(咬牙切齿版)。
  梁子枢抱着一只没见过的加菲猫在喂奶布丁。听见门开一阵挺大的声响,转过头来看。
  看见司徒羽丸的第一眼,她就笑,对面前这人总习惯性温和说话,眉目柔情:“怎么了?”
  司徒羽丸走进来,一步一步,她看着梁子枢的眼睛慢慢冷静,海啸轰然崩塌,所有激情都被抚平,变一层浪涌去。
  没有理由,靠近,没有理由。
  她们最接近的一次肢体接触,是指尖和手臂。
  没有资格,触碰,没有资格。
  她连想她都没办法说。人就站在面前,所有渴求的都无法得到。
  一切事物都戛然而止。良久,等到梁子枢怀里那只加菲吃不到奶布丁都挣脱跑掉,梁子枢仍然与她对望,司徒羽丸深吸一口气斩断一切妄想。
  她说:“下周,我有一个设计要落地。是离职前做的,很大的一个项目,邀请你去看。”
  梁子枢回得很快:“好啊,不过具体时间你得提早和我说,她们要排班。”
  “好。”司徒羽丸。
  过了会儿,她又折回来演一出恍然惊觉:“忽然想起,那个项目是在首都。”
  梁子枢垂眼开始思考。
  南海首都,一南一北,距离挺远。
  司徒羽丸盯着她,速度很快接着一句:“那我请你,我们去首都,陪我去好不好?”
  声东击西循循善诱,上来就让人孤女寡女地出远门固然不合适,但是随口提一个容易实现的小事件,等对方答应之后,附加一个前提条件。你看你都答应了看我的项目,那你能不能顺便咬咬牙去趟首都看项目。
  司徒羽丸表面耐心等她回应,内心在打鼓。
  不久,梁子枢莞尔:“可以。”
  第20章 可以
  提问,该怎么顺理成章地让一个人主动说出她的基本信息,例如户籍生日之类,除了相亲。
  夜晚,司徒羽丸在家里抱着猫坐在沙发给梁子枢发消息,她说要一起订机票。没多久,梁子枢主动将身份证号码发了过来。
  司徒羽丸盯着这一长串,逐个数字逐个数字地对,什么城市什么出生年月日什么性别都一览无遗。
  你看看,这不比查户口管用?
  诶呦喂,司徒羽丸嘴角挂起来。
  机票买完,她去订首都的酒店,这飞来飞去的,不得住一晚上。
  她去软件上逛了一圈,嘴角逐渐垮下去。
  按理说,是不是应该人满为患,只剩一间大床房,然后司徒羽丸被逼无奈,那真是不好意思,只能将就将就。
  事实是她坐在家里连连摇头。
  不争气啊不争气!你们酒店怎么空房间这么多!会不会做生意?
  最后心有不甘的司徒羽丸女士订了两间大床房。
  临行前一天,她把猫送去绒时。
  阿庆接猫的时候轻叹着感慨说三一五颠沛流离的一生。
  司徒羽丸忽然共情了,她抱着猫包暗自伤怀:毕竟古语有云,在套东西这个环节中,孩子就是用来舍得的。
  三一五,稍微牺牲一下,妈妈明天就要远航。
  转个头三一五像回到第二个家一样在寄养室找到猫爬架的上层自己熟悉的窝,闭上眼睛打个哈欠就睡觉。
  医院的人都知道梁医生请了两天假和司徒羽丸同游首都,可能是因为梁医生请假的时候行政问一嘴干什么去,她回答陪司徒羽丸去趟首都的时候,神态太过坦然,太过正气凛然。然后大家都没说什么,也没往别的地方去想,就都知道这俩姐们好。
  司徒羽丸又去和梁子枢说,既然是一起去机场,要不要顺便接送捎她一段,开一辆车,还能省一笔停车费。她四张机票一顿住宿都出了,开始心疼停车费。
  那天梁子枢将车停在她单元门口,司徒羽丸拖着行李箱出来,车门都没开,她隔着车窗满眼笑意和梁子枢说早啊。
  梁子枢看着她笑,轻声回一句早。
  司徒羽丸:“好找吧?”
  梁子枢一愣,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是住址,挺好的一个小区,设施配套都很完善。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但她还是衡量比对一番按实际情况回答:“挺好找的。”
  司徒羽丸在心里对梁子枢说,那你可要记记清楚。
  司徒羽丸在心里对自己说,得抓紧买花啦!
  她买的是经济舱连座。
  司徒羽丸靠窗,梁子枢在身旁,飞机的座位很小,她们并排坐。
  梁子枢在隔壁静音玩消消乐,司徒羽丸看她玩的这一款还挺小众,不是很热门的快乐或者是日日消消乐,反正没见过,还是单机游戏。
  司徒羽丸观摩了会儿,大致了解,这游戏消除一次得一百分,还有步数限制冻结限制杂七杂八的,打到指定分数结算当过一关,这姐打到270万分。
  那可真的是这么有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很快,飞机启动,南海同首都一南一北,飞几个小时,司徒羽丸收回视线望向窗外,随即一阵持续猛烈的推背感。
  她看见窗外机翼形态转变,后轮缓缓收起,这架飞机慢慢离开地面,距离地平线越来越远,司徒羽丸即将和梁子枢一起穿越云霄。
  出发!
  这是她们第一次约会,司徒羽丸是这样定性的。
  毕竟这是两人离开医院、离开微信的私下共处。司徒羽丸有些拘束,谁第一回和在乎的人约会都会紧张到不知所措。更重要的是,其实她根本就不怎么了解梁子枢,同时她也觉得梁子枢不太认识司徒羽丸。
  于是乎,check in之后,傍晚时分,落地首都第一顿,司徒羽丸带着漂亮的梁子枢和不那么漂亮的余额吃了顿价格挺漂亮的漂亮饭。
  然后没吃饱。
  晚一些,秉承着来都来了的传统观念,两人在商圈逛了会儿当消食。
  司徒羽丸不怎么逛街,她们两个闲逛,就真的并肩走着,没有肢体接触,少有对话,还目不斜视……像巡逻。
  找点事做吧,她看前面经过一对闺蜜,一人提着一杯奶茶,然后手挽着手走路。
  那——
  “咳……要不要买杯奶茶?”司徒羽丸提议。
  梁子枢:“好啊。”
  印象中,梁子枢没有拒绝过她的请求。插号,可以。借衣服,可以。借诊室,可以。视频,可以。方便时候来一针,可以。看项目,可以。来首都,可以。接送,可以。喝奶茶,可以。
  怎样都可以吗?
  司徒羽丸想,梁子枢是不是也有点意思,但她看不太透,毕竟她们确实没有太多浪漫到冒粉红泡泡的心动时刻,没有轰动的、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没有我一不小心摔进你的怀里来个惊为天人的对视,没有英雄救美我为你和谁谁谁大打出手你感恩戴德以身相许,没有一不小心贴得很近就快要接吻,没有朱丽叶没有雷雨,甚至连同游了,酒店都没住同一间房!
  相当于一部电视剧,要做片花都不知道从何剪起。司徒羽丸发现她好像很少心跳砰砰砰砰快要跳出来的素材。